第199章 孤獨的人兒
馬車在夜空下行走。沉默良久，耶律佑看向對麵的耶律靈輕聲問道：“說吧，為什麽會跑到東宮去了呢？不要用剛才的借口堵塞我。”
耶律靈轉過頭來笑笑說：“二皇兄，別老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嘛。”
“二皇兄就快沉不住氣了，你還是別再逗他吧。”旁邊的耶律光翹嘴角戲謔道，“趕緊如實招來，否則要受罰哦。”
“切！”耶律靈不爽地白了一眼耶律光，又看著馬車帶有幾分嚴肅看向耶律佑說道，“我隻是想跟她去戲弄一下那皇後，沒什麽的。隻是……”
“隻是什麽？”耶律光好奇問道，“別再賣關子了。”
“邵青青要我猜她到底是誰。”耶律靈鄭重低念，耶律佑和耶律光對看了一眼再看向她，耶律靈眨了眨眼眸說，“她說，她可能是郡主有可能不是，這我還是不明白。但，誰要猜，如果猜錯的話，就人頭落地。”
“喔，這個好玩。”耶律光興致勃勃笑說。
“你們可千萬別把大事給耽擱了。”耶律佑低念了句又托著腮陷入沉思。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耶律光隨後又把手伸到外麵去再拈著一張字條回來，他彎唇低笑了一下然後把字條遞給耶律佑，耶律佑看了看字條臉色微微沉了下來。
耶律靈看了他一眼再笑笑說：“二皇兄，今日看來，那嶽王的脾氣也挺衝的，看上去有點意思，對付他的話，恐怕有點難度。”
“嗯。”耶律佑略作點頭說道，“我就把她交給你們倆了。”耶律靈和耶律光對看了一眼又邈邈嘴別過臉去。
宏親王府
小桃紅點燈未眠，坐在桌前細細翻看醫書。
“咯咯……”外麵突然傳來敲門聲，小桃紅愣了一下忙走去開門，拉開門一看是更換了衣裳、蒙著臉紗的紅蕪芯，小桃紅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她才好。
“桃紅姐，打擾到你了嗎？”紅蕪芯抱歉問道，小桃紅愣愣搖頭沒有應聲，紅蕪芯略作低眸溫聲低念，“我想請你送我到嶽王府外麵。”
“為什麽還要到嶽王府去？”小桃紅略顯激動問道。
紅蕪芯迷惑眨了眨靈澈的雙眸，再揉上一抹憂急解釋：“我聽說嶽王今日在宮中跟人打鬥，傷口又裂開了，所以想去看一看。”
“你聽誰說？”小桃紅盡量壓製著心中對邵亦寒的怨恨問道。
“蕪芯。”紅蕪芯理所當然淡然地回答。
小桃紅心頭一緊，堵塞的喉嚨一下子說不上話來，看著紅蕪芯，她的眼圈又禁不住微微泛紅。
紅蕪芯凝視著她痛惜難舒的模樣急切問道：“桃紅姐，你怎麽呢？不舒服嗎？”
小桃紅哽咽了一下側過身去苦澀笑說：“琉芯啊，都夜了，還是明天再去。蕪芯隻是騙你罷了，嶽王的傷口根本沒有裂開。”
“好好的，蕪芯為什麽要騙我？”紅蕪芯不解問道，她又低了低眼眸說道，“桃紅姐，你不舒服就早點歇息吧，別熬太累了。我自己到嶽王府就可以了。”
“不……”小桃紅急切抓著轉身欲走的她的手臂，哽咽了一下，她輕聲說道，“我送你過去。”
小桃紅將紅蕪芯送到嶽王府外麵，看著她走進去的身影，小桃紅無力靠在牆壁上難受低念：“蕪兒啊……你既然要忘了他，為什麽不忘得徹底一點？你不要再這樣了，桃紅姐很害怕……很害怕會失去你……”
阿福子端了一盆水到邵亦寒的房間就退了出去關上門，還在窗邊沉思的邵亦寒回過神來，拉上窗戶。他拿過藥箱，然後打開自己的衣服，看了看包紮的淩亂的傷口，愣了一會就聽到敲門聲了。
他忙把衣服整理好再疑惑地去開門，看見立在門口的“紅琉芯”愣了一下說道：“這麽晚了，你怎麽來呢？”
“我聽蕪芯說你的傷口好像裂開了，所以就過來看看。”紅蕪芯溫婉低念。
邵亦寒低下頭去冷嗤一聲，她不是說自己裝模作樣，怎麽又會告訴別人他傷口又裂開了？他轉身往裏麵走去說：“沒什麽大礙，本王自個處理一下就好了。”
紅蕪芯跟進來，再關上門急切說道：“還是讓我來吧。”
說著，她把手抓到了他的衣服上麵，邵亦寒捂著自己的衣服倒退一步苦澀說道：“不了，別髒了你的手。琉芯，你坐吧，本王自己來就好。”
紅蕪芯應了聲坐下然後把適用的東西從藥箱裏拿出來，邵亦寒按住她的手說：“琉芯，你真的不用忙了，本王自己來就可以了。”
“你……”紅蕪芯揚起眼眸凝視著他的臉試探著問，“不喜歡我到這裏來？”
邵亦寒愣了愣忙笑說：“怎麽會呢？我們不是約好，要你每天來一趟嗎？本王隻是不希望你太勞累而已，更何況換藥這事情……”
“我隻是來看看你有沒有大礙，既然你平安，那我回去了。”紅蕪芯淡雅說了句然後站起來。
邵亦寒忙走到她跟前說道：“現在已經很晚了，還是留下來，你一個人我不放心。你在這歇息，我到書房去整理傷口就好了。”
紅蕪芯低垂眼眸黯然低念：“不必了，外麵還有馬車在等我，沒事的。”說著，她又伏到他懷裏輕聲說道，“你的傷還沒痊愈，別再跟別人較硬了，否則這傷口要養到什麽時候？”
“嗯。”邵亦寒應了聲又輕拍她的背說，“我送你上馬車吧。”
“不了。”紅蕪芯讓他坐下來，溫婉說道，“別再折騰了，處理好傷口就歇息吧。我不會有事的。”
邵亦寒看著她離開，又一臉痛苦地扶著額頭，自己這是怎麽呢？為什麽不把她留下，她說安全就安全了嗎？邵亦寒掙紮了好一會兒然後跑出房間外麵，她已經沒有影子了。
“琉芯……”邵亦寒倒退幾步靠在牆壁上，仰起頭黯然低念，“對不起……看見你我就想起她，我不想這樣委屈你，你那麽高貴……”
紅蕪芯和小桃紅並肩沿著幽黑的夜路走去，沉默了一會兒，小桃紅微笑問道：“琉芯，怎麽呢？為什麽一直不說話？”
“桃紅姐……”紅蕪芯止住腳步低念了聲，再轉向她說，“他好像跟我隔閡了。”
“嶽王？”小桃紅試探著問。
紅蕪芯點點頭黯然說道：“從前他的傷口都是我處理的，可是這一次他不需要我，而且對我很抗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半夜找他的緣故，可能他覺得我不矜持，沒有大家閨秀應有的禮節。”
“怎麽會呢？”小桃紅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勸慰她。
紅蕪芯坐到一旁的階梯上，雙手摟抱著自己的雙臂惶惶不安低念：“我感覺到，他好像愛上別人了。桃紅姐，我背叛了紅家，連女子最重要的東西都給他了，如果他真的愛上了別人，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別傻想了。”小桃紅俯身過去將她攬入懷中，哽咽了一下輕聲笑道，“他今天隻是在宮裏受了點氣所以才冷落了你。沒事的，他那麽愛你，愛上別人的。”
紅蕪芯伏在小桃紅的懷裏苦澀低念：“在別人眼裏，紅琉芯受盡了萬千寵愛，但是，你知道嗎？桃紅姐，你是我唯一一個朋友。”
“嗯。”小桃紅應了聲，眼角又是一陣酸澀。
“從小到大，隻有爺爺陪著我。”紅蕪芯眼圈微微泛紅哽咽低念，“我知道，因為紅家的緣故，外公和表姐都不喜歡我。我很羨慕蕪芯，她不但有外公和表姐疼惜，還有三哥，還有在外麵的一大群朋友，就連桃紅姐你也比較喜歡她。琉芯常常獨自一個人站在紫雲閣，好希望自己就是一片雲，融入天空，飄到一個有人疼惜的地方。”
“傻瓜，你怎麽會是一個人呢？桃紅姐喜歡你，跟喜歡蕪兒一樣喜歡你！”小桃紅緊摟著她哽咽低念，眼裏的淚水不停打落她的肩上。
聽見她的話，小桃紅的心揪痛難耐，這下終於明白蘇星芸為什麽惶惶不安了。原來“紅琉芯”很孤獨，她的內心也渴望得到別人的疼愛。
“桃紅姐會一直疼惜你，守護你的。”小桃紅輕撫著紅蕪芯的後腦勺輕聲低念，“你放心，我會幫你盯緊嶽王，絕對不會讓他辜負你的情意。”
“嗯。”紅蕪芯伏在她的懷裏喃喃低念，“爺爺是琉芯最敬重的親人，桃紅姐是我唯一的朋友……邵亦寒……我不想失去他……不想失去他……”
叨念了好一會兒，她才沉沉睡過去了。小桃紅仰天吸了一口氣使勁把眼底的淚水壓回去，哽咽了一會，她又扭頭向後輕聲低念：“你都聽見了？”
“嗯。”躲在黑暗角落裏的溫賢仲輕步走來，他抹了抹酸澀的眼角仰天舒了一口氣，然後蹲下來從小桃紅懷裏接過紅蕪芯。
“我這才知道，原來隱藏在她眼裏的孤獨寂寞和黯然惆悵是來自‘紅琉芯’。”溫賢仲抱起紅蕪芯穩步向前走去，“都怪我，她一眼把我看穿了，然而我卻看不穿她。”
小桃紅跟在他身後，拭了拭淚痕苦澀笑說：“這丫頭還真折磨人，把我小桃紅這輩子的淚水在一日間全擠出來了。”
翌日
清晨時分，池塘邊鳥語嚶嚶，邵亦楠背靠假山熟睡未醒，伏在他腿上熟睡的蘇星芸微微睜了睜眼睛，隻覺後背一陣酸痛。她稍微動了一下身子，披在背上的衣裳隨即滑落下來。
蘇星芸緊抓著他的外衣再緩慢扭頭挑起眼眸，看了看昂天熟睡的他，她甜蜜地笑了笑又繼續閉上眼睛。沒想到昨晚他竟陪了自己一夜，至於怎麽睡著的，忘記了隻記得自己靠在他的肩上罷了。
滿臉著急的紅顏輝在曲橋上小跑張望，他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一夜，醒來之後詢問宮女才知道蘇星芸徹夜未歸。他害怕蘇星芸又像紅蕪芯一樣突然不見了，急得一身是汗。
跑著跑著，他的腳步緩下來了，呆滯的雙目緊緊盯著池邊假山下的兩人。他緩慢地走了兩步，再突然加快腳步，狠握拳頭箭步衝過去。
“給我起來！”紅顏輝一把將蘇星芸揪起來，再狠狠地揍了一拳邵亦楠。
“吖……”睡得迷迷糊糊的邵亦楠滾了下去，差點沒掉到水池裏麵。
驚魂未定的蘇星芸忙過去拉住邵亦楠，再扭頭盯了一眼盛怒的紅顏輝責問：“你再發什麽瘋呀？”
“我發什麽瘋？”紅顏輝急急走了兩步俯身盯著她問，“你怎不說說你們這對狗男女做了什麽？”
“喂，你的嘴巴放幹淨點！”邵亦楠還沒弄清楚出狀況，但聽到有人辱罵自己還是趕緊反駁了句，更何況這是被他視為瘋狗的紅顏輝！
“哇……”邵亦楠正想爬起來，但被蘇星芸墊了一夜的大腿突然麻痹得毫無知覺，想動都動不了。
“你怎麽呢？”蘇星芸忙扶起他急切問道。
紅顏輝一手把她拉回身邊慍悶說道：“你還跟他卿卿我我，你知不知廉恥，一個姑娘家跟一個男人摟抱在一起睡了一夜！”
“紅顏輝！”蘇星芸不爽地甩開他的手，忿忿說道，“你不要一天到晚像隻瘋狗一樣大吼大叫好嗎？我不喜歡你！我跟你沒有可能！我跟誰在一起做什麽，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懂不懂。”
紅顏輝紅著眼圈緊緊看著她沒有說話，蘇星芸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轉過身來扶著邵亦楠離開，紅顏輝別過臉去跌坐在地上。
走了好一段路，邵亦楠怪別扭地說：“行了，我可以自己走了，你不用在扶我。”
蘇星芸鬆開他的手，她低下頭去遲疑了好一會兒才說：“你……你別在意他說的話……他……他就是這樣，口沒遮攔……我……我跟他隻是紅家跟蘇家的關係，沒有其他關係。”
邵亦楠心頭一急下意識加快腳步，但麻痹感還沒完全消除，倉促間又拐了一下腳。
“小心呐！”蘇星芸幾步走上去攙扶著他，“你怎麽一點都不小心了，還是我扶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