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夜色迷離
皇宮
邵亦擎獨自在禦花園的亭子裏自飲自酌，凝視著撚在手裏的酒杯，微翹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冷意：“你們都嫌棄朕，懂我的，不懂我的，都嫌棄朕，你們都各有所愛，就隻有朕孤零零一個人……”
夜鶯挑著燈籠從亭子前邊經過，喝得酣醉的邵亦擎指著她喃喃叫喊：“你過來！陪朕喝酒！”
夜鶯迷惑扭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打著燈籠走過去覆拜了一下問：“陛下有何吩咐嗎？”
“坐下來！喝酒！”邵亦擎指著酒壺厲聲說道，夜鶯張望了一下再垂下眼眸說:“陛下，要不奴婢找人送你回宮吧？”
“朕的話你聽不懂嗎？”邵亦擎一手扯住她的手腕，將來不及反應的她扯入懷中，燈籠掉在地上一下子滅了。
邵亦擎端起酒壺強硬把酒灌到她嘴裏不爽責備：“一個個都要忤逆朕的意思，朕是皇帝，天下是朕的！憑什麽朕不能自己主宰自己做決定？憑什麽你們都不聽朕的指揮？
“陛下……咳咳……”夜鶯倉惶地推開他的手，嗆了幾下再喘了幾口急氣要掙紮開來。
邵亦擎緊緊抓住她的手腕淩厲斥責：“大膽，你也敢違背朕的意思，朕要你喝！你就喝！”他又一個勁地往夜鶯臉上灌酒，看見夜鶯難受的樣子，又像個瘋子一樣狂妄肆笑。
“夠了！”夜鶯擰緊眉頭一手將他的酒壺拍到地上，她站起來喘著急氣憤懣責備，“你要別人聽從你的指揮，你得有個皇帝的樣子！證明給別人你是個做皇帝的料，而不是一個勁地在這裏自怨自艾！”
“你是什麽東西？那個宮的？”邵亦擎打了幾個嗝，抓著她的手搖搖晃晃站起來，睨視著她迷迷糊糊責問，“你憑什麽責備朕？不要命呢？放肆！朕的事情你知多少，一個賤婢竟敢罵朕！”
“是奴婢知罪。”夜鶯無趣地應了聲，要不是為了主子交代的任務，她早就狠狠將這個狂妄之徒揍了一頓就逃出皇宮了！
“你說……”邵亦擎搖晃了幾下，甩了甩沉重的腦袋又看著她問，“怎樣……呃……怎樣才叫做有皇上的樣子？”
“有自信，有統率天下的自信，而不是一味地猜忌別人。“夜鶯淩厲說道，”你之所以得不到擁護你的人，因為你從不相信為你辦事的人。”
這些話都是她從南山閣主那裏聽來的，南山閣主要她進來，一為了紅蕪芯的下落，而為了打探宮中的變化。她聽南山閣主說，現在的陛下最缺乏的就是對他人的信任。
邵亦擎沉沉吸了幾口氣，久久凝視著她責問：“他們個個都想謀奪朕的皇位，為什麽朕還要愚笨到去相信他們？既然父皇不相信我，為什麽要把皇位傳給我？什麽紅家？九家八戶，朕統統都不需要！”
說完，他又跌坐回石凳上，夜鶯深吸了一口氣說：“陛下你醉了，奴婢還是去找人把你送回寢宮吧。”
她說著轉身走去，邵亦擎忙扯住她的手說：“不準走！給朕站住！朕還沒說完！”
“奴婢還有點急事，你找別人說去。”夜鶯擰緊眉頭使勁把手抽拉回去，被他扯下了腕上的手環，她也顧不得那麽多，吸了一口悶氣就跑了。
“大膽……大膽……你們個個都舍棄朕……”邵亦擎趴在石桌上喃喃叨念，“蕪芯……紅蕪芯……你懂朕……為什麽不到朕的身邊來？為什麽？邵亦寒算什麽？他算什麽？難道你要朕把整個紅家覆滅了？”
良久，冷霜凝走到亭子裏來，她坐下來看了看昏醉的邵亦擎，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低念：“陛下……陛下，這裏風大，還是回長清宮吧。”
邵亦擎揚起眼眸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冷霜凝，把手撫到她的臉上試探問道：“冷妃？朕的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冷霜凝微微點頭不語，邵亦擎一下子伏到她的身上喃喃低念：“不……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你從來都不理會朕，從來都不理會朕……”
“陛下，霜凝扶你回宮吧。”冷霜凝深吸了一口氣吃力想要將他攙扶起來，走了兩步，他整個人壓在她身上，實在太笨重，冷霜凝重心不穩踉蹌倒退幾步跌落地上，邵亦擎隨即跌倒。
“嗝……”邵亦擎打了一個嗝再凝視著壓在身下的冷霜凝，他緩緩輕撫她的臉頰輕聲低念，“三年了，朕一直渴望得到你，得到你的心……你為什麽一直疏遠朕？”
“陛下就當霜凝不識抬舉吧。”冷霜凝別過臉去輕聲低念，“陛下的心意，霜凝清楚，隻是……隻是……”
“隻是你也心有所愛。”邵亦擎一臉苦悶，又似哭又似笑冷冷自嘲，“她也是……她也是……她還要在朕的麵前對別人好……”
“陛下指的是紅蕪芯？”冷霜凝試探著問。
“是她，就是她。”邵亦擎伏在冷霜凝的肩上苦苦笑說，“她出現之後，朕很開心，很開心，有事沒事就想到府上捉弄她一頓，故意惹惱她，朕喜歡看她生氣的樣子。本以為她是上天賜給我的，結果……她心有所屬……若不愛朕，為什麽要肆無忌憚摸進朕的心去？”
“陛下不是說愛著霜凝嗎？”冷霜凝黯然低念，“為何這麽快就把對霜凝的愛轉交給他人呢？”
“可是……”邵亦擎稍稍抬起頭凝視著她低念，“你……你不是不願意跟朕嗎？”
“所以你就愛上別人呢？”冷霜凝略帶委屈問道。
“朕亦愛你，一直都是……”邵亦擎呢喃著吻上她的唇。冷霜凝眉心一緊，狠狠握住拳頭，繼而順應他的溫柔。
翌日
邵亦擎拍了拍昏沉的腦袋再慢慢睜開眼睛，他下意識扭頭看了看自己沉重的左臂，驟眼看見躺在自己身邊的冷霜凝。
他稍稍提起被子瞄了一眼，兩人還是肉帛相見！原來昨晚的不是夢，這個苦苦盼等了三年的女子終於肯囊入他懷中了。
他把手動了動，無意抓到了落在床上金色的手環，他拎起手環迷惑地看了看，印象中，冷霜凝從來不會帶這種東西。再仔細一看，手環的裏麵刻著“雲舞”二字。
“雲舞？”邵亦擎迷惑低念。身側的冷霜凝挪動了一下身子再微微睜開眼睛，她看見邵亦擎似乎有點怯慌，忙緊抓著被子坐起來。
邵亦擎揚起嘴角歡喜地笑了笑，然後坐起來俯身過去緊抱著她低念：“愛妃，為什麽突然怕朕呢？”
冷霜凝扭頭看了他一眼又忙別過臉去沒有說話，邵亦擎將她攬入懷中歡喜笑道：“第一次侍寢，所以害怕？”他又握住她的手心凝視著她的臉笑笑道：“莫怕，朕以後都會疼惜你的。”
冷霜凝輕舒了一口氣伏進他懷裏輕聲問道：“陛下，你不怪霜凝之前對你的冷漠嗎？”
“怪，當然責怪！”邵亦擎輕撫著她的玉背溫聲呢喃，“以後你就要加倍補償朕，將朕三年來的痛苦寂寞都給掃光了。”
“嗯。”冷霜凝輕輕應了聲，眼裏忽而流過一絲冷厲的狠色。
禦花園
耶律佑和耶律靈入宮覲見，與紅蕪芯和邵亦擎坐在亭子裏麵，隨後九位真假郡主就慢步走來一列排開。
夜鶯也是其中之一，因為紅蕪芯的緣故，她一直留在漱蘭宮，而且她也曾竟假扮過青青郡主，所以邵亦擎讓她成為其中之一。
邵亦擎笑了笑揚手說道：“朕的皇妹就在他們之中，根據約定，朕是不能多給提示的，二皇子可有辨認的方法？”
耶律佑沒有說話，慢步走到真假郡主跟前，一個一個地認真審視了一眼，再走回亭子裏麵坐下微笑說：“陛下，臣可以跟她們每個人相處一天嗎？”
“當然沒問題。”邵亦擎微笑點頭。
紅蕪芯托著腮看著耶律佑笑問：“如果九天之後，你還是認不出青青郡主呢？”
“那……”耶律佑輕皺眉頭微笑說，“那隻能說在下跟青青郡主緣薄，不能再強求。”
“為了兩國邦交，恕蕪芯再多加一句。”紅蕪芯抿唇笑說，“二皇子若果和親不成功，該不會對我朝懷恨在心吧？”
“切。”耶律靈無趣邈邈嘴低念,“我們哈嚓爾國又不是沒有女人，不成功就不成功唄，有什麽大不了的。”
“靈兒。”耶律佑冷冷盯了她一眼，耶律靈忙別過臉去不語，耶律佑又轉向邵亦擎抱手說道，“若認不出青青郡主，隻能說是耶律佑技不如人，這是臣的過錯，沒有理由怨恨天朝。”
“祝二皇子早日抱得美人歸。”紅蕪芯揚起嘴角輕笑說。
送走了耶律兄妹之後，紅蕪芯被邵亦擎強行留下，兩人漫步在禦花園的花道上。
紅蕪芯瞄了瞄如沐春風的邵亦擎，這人昨日還神經兮兮地摔杯子，今日就好像見到國家寶藏一樣高興，這人是不是腦袋有問題？
“怎不說話呢？”嘴角含春的邵亦擎扭頭看了她一眼笑問。
紅蕪芯輕扯嘴角苦笑說：“是你把我留下來的，不是該你說話嗎？如果你實在想不出話來，你可以先回去多想幾天，以後我們再慢慢聊。”
“急著回去見邵亦寒？”邵亦擎略帶慍色問道，紅蕪芯邈邈嘴不語，邵亦擎又仰起頭笑了笑說，“昨晚，冷妃已經是朕的人了。”
紅蕪芯的表情頓時僵愣了一下，邵亦擎垂下眼眸凝視著她略帶錯愕的臉，滿帶歡喜問道：“怎麽，你吃醋麽？”
“你的人？是什麽意思？”紅蕪芯愣愣問道。
邵亦擎嗤笑一下俯到她耳邊輕聲低念：“你不知道麽？枕席共眠，水乳交融，要不今晚朕讓你親自體會一下個中滋味。”
“齷蹉！”紅蕪芯擰緊眉頭吐了兩個字忙倒退一步。
“陛下……”後麵突然傳來冷霜凝的聲音，雖然不至於嬌滴滴，但也多了一絲哀怨纏綿。
紅蕪芯扭頭看去，紅粉菲菲的冷霜凝已經來到了跟前，與她擦肩而過，到了邵亦擎的懷裏。冷霜凝抿唇一笑看著紅蕪芯說：“蕪芯，今天又進宮來了。”
“嗯。”紅蕪芯呆愣地點頭，冷霜凝笑了，而且笑得那麽嬌柔，冷傲的她竟然突然轉變成小鳥依人的惠貴人了，這就是侍寢的力量？
“你先回王府吧，朕跟愛妃還有些事情。”邵亦擎說罷就摟著冷霜凝轉身走去。
“為什麽這麽突然？”紅蕪芯迷惑低念了句，腦海裏又浮現冷霜凝站在院子裏渴望逃離的眼睛，渴盼了三年的心，怎麽會在一夕之間蕩然全無？還要助她出宮嗎？
遠去的邵亦擎又暗暗扭頭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紅蕪芯，在他看來，紅蕪芯是吃醋了，她受不了他懷抱其他人的打擊，而站若呆鵝。
因為，冷霜凝知道他愛上紅蕪芯之後就肯放下身段接受他了，一塊冰結三年的寒冰都能瞬間融化。他相信，紅蕪芯遲早會是他的囊中物，女人天生就是醋壇子，紅蕪芯也不例外。
紅蕪芯剛走出宮門，就看見坐在馬車裏的耶律靈從窗邊探頭出來拚命地向自己招手，紅蕪芯深吸了一口氣走過去。對與耶律靈，一會覺得她很天真，一會又覺得她狠毒無比，她有點害怕，怕隨時都會中她的毒。
“有事嗎？”紅蕪芯走到馬車邊微笑問道。
耶律靈輕彎嘴角微笑說：“沒事，昨日你們表姐大鬧驛館，傷得很重。這都怪我戲弄岷王，才讓你表姐受傷了，心裏有點愧疚，所以想到府上探望一下。既然同路，要不我們載你一程。”
“好。”紅蕪芯抿唇笑說，她又在心裏補充一句：那就看看你們又想耍什麽花樣。表姐的仇，要你們馬上還回來！
“蕪芯……”另一邊突然傳來邵亦寒的聲音，紅蕪芯扭頭看去，是阿福子駕著馬車來了，隨後邵亦寒從馬車裏探頭出來說：“趕緊到我的馬車來。”
“嗯……”紅蕪芯扭頭看了一眼耶律靈抱歉說道，“對不起，不能跟你們同行了，宏親王府見！”紅蕪芯擺擺手就往邵亦寒的馬車跑去了。
“切。”耶律靈一臉無趣坐回馬車裏麵，對麵的耶律佑勾起一抹冷笑略有意味低念：“跟他們打好關係，嶽王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