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珠沉玉碎
“我不知道你說些什麽。”紅蕪芯喝了一杯酒慍悶說道。
“你不知道？”邵亦擎冷哼一聲輕蔑低念，“你不還特意約見九家的人嗎？還是你們紅家早已轉向了嶽王，幫助他一起謀朝篡位？你今晚進宮，謀的又是什麽？一定是在宮中又做了不少像天降異象的手腳了？”
“陛下還是那麽喜歡無理取鬧。”紅蕪芯正襟危坐慍悶地看著他說道，“為什麽你非要說紅家背叛了你？”
“你敢說不是嗎？”邵亦擎輕笑反問。
“我敢。”紅蕪芯揚起雙眸淩厲看著他鄭重說道，“你可以不信任我們紅家，但是你沒有資格誣蔑我們紅家忠貞不二的心！”
“你有什麽資本讓朕相信你這句話？”邵亦擎淡若問道。
“我的命。”紅蕪芯直視著他冷冷吐出三個字，邵亦擎迷惑地看著她，紅蕪芯站起來黯然說道，“你說得沒錯，嶽王他是準備起兵造反了，就在明天，整個都城都會被他的軍隊包圍起來。”
“你說什麽？”邵亦擎急切站起來問道。
紅蕪芯轉過身來再沉穩地重複一遍：“你沒聽清楚嗎？邵亦寒明天就要起兵造反了，整個都城都會被他的軍隊包圍起來。”
“嗬！”邵亦擎冷哼一聲反駁，“你是他的人，他若真要造反，你怎麽會告訴朕？你就不怕朕把他殺了？”
“陛下不是問我為什麽進宮嗎？我就是想告訴你，他要造反了。”紅蕪芯輕彎嘴角微笑說。
“紅蕪芯你在玩什麽把戲？”邵亦擎急步走過揪著她的衣袖冷厲責問，“你們到底有什麽目的？”
“我是特意來告訴你，阻止邵亦寒，不要讓他繼續錯下去了。”紅蕪芯說著突然吐了一口黑血。
“蕪芯……”邵亦擎嚇了一跳忙扶著她坐落地上惶惶問道，“你怎麽呢？”
“陛下……”紅蕪芯緊抓著邵亦擎的衣袖懇切說道，“蕪芯隻是一時意亂情迷才會愛上他……跟紅家無關……你不知道紅家的所有人都反對我們在一起，現在，我知道為什麽呢……但是……我還是很愛他……很愛很愛他……”
“別說了，別說了！”邵亦擎惶惶不安地抹掉她嘴角的血跡，又緊摟著她向著亭子外麵大聲吆喝，“來人！快傳禦醫！趕緊傳禦醫！”
“蕪芯早已無藥可救了……”紅蕪芯緊拽著他的衣袖喃喃低念，“可不可以……不要怪罪紅家……我不是故意的……我們真的沒有蓄謀造反……”
“嗯，朕知道，朕都知道！朕不怪罪紅家，朕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邵亦擎緊握著她的手心急切說道，“別說話了，禦醫……禦醫呢？”邵亦擎大吼一聲，忙將紅蕪芯橫抱起來急急跑去。
“聽我說……”紅蕪芯緊抓著邵亦擎的衣襟低聲呢喃，“邵亦寒的軍隊今晚就發動了，子時，東門，西門就會被他的人暗奪……還有……他的兵分三路進入都城，西南、西北、還有……東南……陛下……求你……饒了邵亦寒，幫我留住他的性命……”
話音未落，她緊抓著邵亦擎的手就垂了下去，還抱著她一路狂奔的邵亦擎僵愣了一下慢慢放緩腳步，他呆滯地垂下眼眸看了看懷中的人兒，凝在心頭的痛頓時堵住了喉嚨哽咽不上來。
“蕪……蕪芯……”邵亦擎跪落到地上輕拍著她的臉，輕扯嘴角苦澀笑說，“別玩了，這不好玩，趕緊給朕醒來！朕命令你馬上醒來！給朕醒來！”
“跟朕醒來！你聽見了沒有！”邵亦擎使勁搖晃她叫喊，隨後，滿頭大汗的禦醫們就神色匆忙趕來了，邵亦擎忙扯住他們的衣襟淩厲說道，“趕緊……趕緊給朕救醒她！她有什麽三長兩短，朕要你們統統人頭落地！”
太醫抹了一把冷汗忙跪下來給紅蕪芯把脈，太醫頓時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撲跪到地上驚怯說道：“回稟陛下……這……這嶽王妃已經……已經中毒身亡！”
“你說謊！”邵亦擎一手扯著太醫的衣襟冷厲說道，“醫術不精還敢在這胡言亂語！來人把他推出去砍了！”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嶽王妃真的已經仙逝了！”太醫連忙磕頭求饒，另一個太醫跟著撲跪過來給紅蕪芯把脈，邵亦擎忙扯住他的衣襟淩厲問道：“說！她怎樣呢？”
“回回回……回陛下……”這太醫一直全身發抖說不上話來。
“滾！”邵亦擎一把將他們推倒在地淩厲叱喝，“你們這些飯桶統統給朕滾！”太醫們嚇了一跳連撲帶滾跑了。
“不會的……不會是真的……”邵亦擎緊摟著紅蕪芯喃喃低念，他用自己的臉輕磨著她慢慢變得冰冷的臉呢喃，“蕪芯，你再怨朕冤枉你是不是？咱們不玩了，醒過來好不好？朕認輸了。朕不怪罪紅家，隻要你醒過來，朕把邵亦寒都饒恕了，趕緊醒來！”
“蕪芯啊……”邵亦擎緊摟著她泛著淚光難受抽噎，“為什麽……為什麽連你也要這樣對朕？你不是懂朕嗎？你不知道朕會難過嗎？為什麽你們都要這麽殘忍？朕沒想要困住你，朕不敢，你知道的，朕隻是跟你開玩笑，一直都是……為什麽你要那麽狠心？”
夜鶯聽到消息倉惶趕來，看見邵亦擎緊摟著紅蕪芯痛哭，她頓時吃了一驚慢步走過去低念：“不會的……不會的……怎麽會是祖奶奶呢？”
她忙撲過去抓著紅蕪芯冰冷的手，再轉向邵亦擎急切問道：“陛下……祖奶奶怎麽呢？她……”
“她要報複朕……夜鶯，她也要報複朕……”邵亦擎神色呆滯地緊摟著漸漸散失溫度的紅蕪芯，恍惚低念，“你說她為什麽那麽狠心呢？朕愛她……可是朕沒有想過要占據她，她為什麽也要往朕的心狠狠刺上一刀。”
夜鶯緊握著紅蕪芯的手哽咽得說不上話來，她跳江沒死掉，中刀了沒死掉，那麽多難關都闖過了，怎麽會突然就死了呢？
“她冷，他說她冷了。”邵亦擎一個勁地將紅蕪芯收在懷裏，惶惶不安說道，“夜鶯，你給朕取張被子來，快！她冷！她好冷！”
“陛下……”夜鶯含著淚跪過去從後緊抱著邵亦擎的脖子，靠在他的背上輕聲抽噎，“陛下你不要這樣！祖奶奶已經走了！她已經走了！”
“她沒有走，她不還是在朕的懷裏嗎？”邵亦擎忙把一手抓在夜鶯的手上說道，“快，朕求你了，趕緊去取一張棉被來。”
夜鶯捂著自己的嘴巴哽咽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難舒之氣站起來，邵亦擎又忙抓住她的手慌忙說道：“不要走！夜鶯！不要走！抱著朕！抱著朕！”
夜鶯含著淚跪下來從後緊抱著他低噎不語，邵亦擎又微喘氣緊抱著紅蕪芯沉默不語，不停地揉搓她的臉把自己掌心的溫度傳遞給她。
翌日
邵亦寒獨自倚站在庭院前邊看著慢慢泛亮的天空，良久，阿福子急急來報：“主子，我們昨夜調派到都城的軍隊全被陛下的人截下來了，兵符也被沒收了。”
邵亦寒沒有應聲，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阿福子看他沒有說話又滿帶憂急說道：“回主子，據天羅地網匯報，漢王和哈嚓爾國同時起兵，他們一起夾擊我國！”
“嗯。終於起兵了，本王就知道他沉不住氣。”邵亦寒若有意味詭秘低念，他又垂下眼眸看了看拽在手中的東西，這是昨日紅蕪芯拜托耶律靈從宮裏帶出來了，一卷聖旨。
“相信過不了多久陛下就會派人來查封嶽王府。”邵亦寒轉過身沉穩吩咐，“阿福子，你傳令下去，遣散府中家奴，特別是鶴城的嶽王府，馬上傳消息過去讓他們各自奔命。”
“主子……”阿福子擰緊眉頭低念了聲又堅定地點點頭。
“把這副聖旨交給太妃。”邵亦寒把聖旨遞給阿福子鄭重吩咐，“你要護送太妃離開，一定要保太妃周全知道嗎？”
話音剛落，宋嬤嬤就攙扶著梅太妃急急走來了，梅太妃忙轉到邵亦寒跟前責問：“外麵都傳你起兵造反，是真的還是假的？”
邵亦寒側過身去冷冷說道：“成皇敗寇，事實既定，兒臣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糊塗！”梅太妃走到他跟前狠狠扇了他一個耳光淩厲責備，“為什麽你要做出這麽大逆不道的事情？為什麽你還放不下！”
“兒臣不嚐試，永遠也不會覺得甘心。”邵亦寒淡漠應聲。
“那就要用命來嚐試嗎？”梅太妃捶打著自己的胸口激動責問，“漢王正是前車之鑒，為什麽你還要趕這潭渾水？”
“王爺……”一個婢女神色匆忙跑來說，“宮裏派人來了。”
“知道了。”邵亦寒淡漠應了聲再轉向梅太妃說，“母妃，阿福子會帶你平安離開的，保重！”說罷，他就拂袖離去。
“亦寒！”梅太妃喊了聲又頭沉腳浮地搖晃了一下，宋嬤嬤忙攙扶著她說：“太妃保重身體，王爺不會有事的！”
邵亦寒急步來帶前廳，看見廳外神色凝重的仆人，以為是邵亦擎派人來找他算賬了，他的嘴角又勾起一抹意猶未盡的冷笑，邁進廳裏一看，他就愣住了。
看見靜躺在擔架上的紅蕪芯，邵亦寒頓時渾身打了一個激靈，他迫不及待跑過去扶起她，抓到她冰冷的手頓時怔了一下，他忙將她抱入懷中又轉向守在一旁的老公公責問：“嶽王妃怎麽呢？”
“回嶽王……”老太監停頓了一會回應，“昨晚嶽王妃在宮中服毒，經太醫搶救無效，已經仙逝了。”正由宋嬤嬤攙扶走進來的梅太妃頓時又是腦袋一轟。
“不會的……不會的……”邵亦寒緊抱著紅蕪芯喃喃低念，他又揚起狠辣的鋒芒盯著老太監責備，“好好的，她怎麽會服毒自殺！你們誰對她動了手腳！”
老太監低下頭沉默不語，邵亦寒喘著急氣緊摟著紅蕪芯的屍體，又緊抓著她的手神色恍惚呢喃：“不會是這樣的，蕪芯，我們的計劃裏沒有這一出，你不是等我進宮帶你離開嗎？不是這樣的？你怎麽會死了呢？”
“不準死！我不準你死！你聽見了沒有！”邵亦寒使勁搖晃著紅蕪芯叫喊，梅太妃緩了緩氣走過去低念：“亦寒，人死不能複生……”
“走！你們都走！”邵亦寒淩厲叱喝，又神色慌忙叫喊，“阿福子！快去找小桃紅！趕緊把小桃紅給我找來！快！”
“王爺……”老太監掏出一封信遞給邵亦寒說，“這是恭妃娘娘在給嶽王妃整理遺體的時候，在嶽王妃身上發現的，是給你的信。”
邵亦寒忙奪過信來看了看，上邊是紅蕪芯的字眼——邵亦寒親啟。邵亦寒呼吸紊亂地把心打開，扯信封的手還一直在顫抖。
——邵亦寒，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你而去了，對不起，我食言了，沒能一直陪你到最後。但是，我知道你還有八姐，她會代我好好照顧你的。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邵亦寒含著淚使勁揪著紅蕪芯的手臂叫喊，“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到底還要糊塗到什麽時候？我不允許你食言！你給我醒來！醒來！”
“蕪芯啊……不會的，你一定在欺騙我……你又想捉弄我是不是？我認輸了好不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邵亦寒緊抓著信把頭埋在她脖子間抽噎哀求，“你再不醒來，我又要罵人了，你就不怕我凶你嗎？”
滑落的淚水不停打落在她絕望的字眼上——我活著，對你，對我，亦或是八姐都是一個痛苦。邵亦寒，我走了，你不必對再我愧疚，全心全意去愛你喜歡的人吧。我寧願你從來也沒帶我私奔，我也不想知道這個心碎的真相。
我知道從來都沒有人喜歡紅蕪芯的，但是從我最愛的人口中得知真相，我的心也跟著撕裂了。我一直以為自己比八姐幸福，到頭來，我隻有外公和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