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失控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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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彎淡紅色的殘月懸掛天際。
三隻黑色烏鴉撲騰著翅膀，在魔法風格的尖頂式建築上方快速飛過，隻丟下幾道淒厲的叫聲。
一陣秋風卷起枯黃落葉，夜色濃重，寒意深深。
兩道小小的身影站在一條冷清寂靜的人行道上，兩個小女巫的黑色魔法袍在秋風中飛舞。
路邊南瓜形狀的魔法燈，散發著淡黃色的光芒。然而，這道光芒，卻無法帶給夜色分毫溫暖，空氣的溫度在下降，風漸漸大了……
南瓜燈的光芒，似乎被一陣陣秋風給吹冷了，時而明亮，時而黯淡，光影晃動，樹影搖曳。
愛麗絲和維爾利特的影子也在晃動，而她們背靠背站在清冷的小路上，目光警惕的觀察著四周，有什麽可怕的東西，追過來了……
這一路上，愛麗絲她們闖過了三道伏擊，把數十名敵人甩在身後，不斷向著克拉森喬特絲前進。
越接近校長的城堡，出現的對手便越難纏，每隔一百米，就會有一次攔截。
而現在，第四道攔截的對手卻並沒有出現，可是，強烈的直覺告訴愛麗絲，不能在這種情況下硬闖。
否則，會被那藏在暗處的存在趁機偷襲，造成很大的麻煩。
這種直覺在戰鬥中幫助愛麗絲做出了很多次正確的判斷，從沒有出現過誤差，因此愛麗絲相信自己的直覺。
她停了下來，維爾利特知道愛麗絲停下來，一定有她的道理。雖然愛麗絲沒有開口解釋什麽，布倫達卻像愛麗絲相信自己的直覺一樣，毫無保留的相信著愛麗絲。
事實上這一路奔波，與數十名對手交戰，維爾利特的背部的傷勢，似乎又有複發的苗頭。
體力的消耗，魔力的消耗，加上精神的疲憊感，讓布倫達的狀態不斷下滑。
強忍住背部漸漸加重的疼痛，維爾利特額角冒出一層細汗。為了避免愛麗絲擔心，她暗暗咬唇努力打起精神，配合對方，警惕著周圍的任何異動…
一片泛黃的秋葉落在地上，沒有隨著風飛向遠處，而是停留在愛麗絲右前方大約四米的位置，便不動了。
壓在葉片底下的黑色悄無聲息的伸出一根觸須一樣的影子，觸須在不斷的伸長，像是海草一樣搖晃著，向愛麗絲的方向逼近。
會變換形態的影子？
愛麗絲注意到這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意圖要偷襲自己的黑影，從袖子裏取出細長的黑色魔杖，對準伸過來的影子觸須釋放了一次疾風之刃。
“小心地上的影子，這些影子有問題！”
聽到愛麗絲的提醒，維爾利特的注意力集中起來，視野中地麵上像觸須一樣的影子，正從四麵八方向她襲來！
這些影子似乎懂得襲擊弱者，維爾利特本身就有傷在身，氣息要比愛麗絲弱。所以偷襲愛麗絲的影子觸須隻有一條，而攻擊維爾利特的，卻是足足十條之多。
“.……是黑暗係魔法師，用光係魔法克製他。”
維爾利特將魔杖舉到麵前，右手的食指與中指並攏，自下而上撫過魔杖的表麵，口中念動魔法咒語。
黑色的魔杖在細長的手指撫過後，表麵上出現了一層白色魔法紋路。當所有的紋路全部覆蓋魔杖的表麵，維爾利特的魔杖便綻放出了亮白色的光芒。
然後，她握著魔杖做了一個揮舞的動作！
一道亮白色的光束從魔杖頂端噴射而出，一下從包圍她的黑影觸須身上掃過黑影觸須像是見到宿敵一樣想要逃離。
然而它們反應的速度，終究是比光魔法慢了一拍，齊齊被攔腰斬斷！
被斬斷的影子在地上垂死掙紮，發出“嗤嗤”的聲音，像是被切成兩半的毒蛇痛的翻滾抽搐，逐漸化作細碎的黑點，漸漸消失在南瓜燈的冷黃色光芒中.……
黑暗係魔法畏懼光明。
愛麗絲擅長的魔法之一，就是光係魔法。
經過維爾利特的提醒，愛麗絲抬起魔杖，釋放了一個閃光咒，黑色的魔杖頂端亮起白色的光芒
濃鬱的的光屬性氣息散發出來，讓得周圍逼近她們的黑影紛紛後退，遠遠觀望著不敢輕易靠近。
然而它們並沒有放棄兩個目標，似乎是受到了什麽指令，才不是很情願的退回了樹影之中。
樹影後，一道身影走了出來。
他穿著一身漆黑的魔法袍，袍腳沒有紅色火焰的魔法標記，衣服上帽子上也沒有任何圖案。
大大的帽沿投下一片深色剪影，將來人的眉眼遮住，隻露出高挺的鼻子和細長的嘴巴。
那淺薄的嘴臉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笑容的深處，是深深地寒冷和惡意。
愛麗絲見過他。
在鬥樂美食家的一處美食屋前，那黑衣人從已經停止營業的屋子裏走出，愛麗絲和維爾利特在裏麵遭遇了怪臉襲擊，並且愛麗絲發現地上有一根熄滅了不久的煙頭。
那煙頭的味道，愛麗絲還記得，當這個男人從樹影後走出時，愛麗絲靈敏的鼻子便從秋風中分辨出了對方身上的味道。
那是普通人難以察覺的一股煙味兒，和愛麗絲曾經在美食屋聞過的煙頭的味道一模一樣。
如果愛麗絲所料不錯，這個黑衣人，極有可能是這場計劃中的關鍵人物之一。
對方不會憑白無故去美食屋，一定還有什麽別的目的。
有可能是和什麽人做交易，也有可能是吩咐屬下執行計劃……反正目的不純。
“我們又見麵了，小獅子。”
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他的一隻手插在口袋裏，一隻手握著一根類似黑金屬製成的手杖，男人的語氣漫不經心。
但當他的視線從帽沿的陰影下射出來，落在維爾利特身上時，他的聲音忽然冰冷而且充滿惡意：
“維爾利特家族的繼承人，終於落在了我手裏。那年，布蘭奇做了你的替死鬼，然而，如今你又落到了我的手中，再沒有人能夠阻止我們……讓你去死。”
愛麗絲聽得一頭霧水，布蘭奇是誰？難道他和維爾利特曾經見過麵？布倫達不止一次受到襲殺？
他們之間到底又有什麽過節？
當維爾利特聽到“布蘭奇”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的表情一變，憤怒的情緒出現在她臉上，除了強烈的怒意，還有幾分刻骨銘心的痛苦印在她的眼睛。
情緒的不穩定，讓維爾利特身上的寒氣也漸漸濃鬱起來，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從嘴裏發出，冷的像是要結冰：
“你，就是那個丟下同夥逃跑，殺了布蘭奇的殺手？一個隻知道偷襲暗殺，卑鄙無恥的膽小鬼？”
布倫達這一番話顯然刺到了年輕男人的痛處，被稱作殺手的黑衣人冷笑了一聲，咬牙切齒的說道：
“你們維爾利特家族滅了我的兄弟，殺了我的師傅，毀了我的生活。我苟且偷生，就是為了等到這一天，替他們報仇！”
“布蘭奇死了，再沒有人能替你去死，絕望嗎？恐懼嗎？去陪你的布蘭奇下地獄吧！”
黑衣男人嘶吼著，最後一句話結束，男人身邊，三道黑色的影子衝天而起。
影子脫離了地麵，化作三顆瘦骨嶙峋的骷髏頭。它們張開嘴巴，六隻眼窩裏閃爍著猩紅的火焰，嘶吼著向維爾利特猛撲過來！
“小心！”
愛麗絲把維爾利特護在身後，收回魔杖，兩隻手上，暗金色的秘能之火燃起。
麵對三道陰森恐怖的黑色紅眼骷髏，一雙琥珀色的眼睛裏毫無懼意。
管你長的多麽恐怖，有本事嚇唬人，不如拿出全力來和我戰一場。
當著愛麗絲的麵對維爾利特說那麽多過分的話，還詛咒自己最好的朋友下地獄，愛麗絲心裏早就隱隱有了怒意。
這下對方主動攻了過來，愛麗絲一腳踏出，毫不猶豫，迎了上去！
維爾利特心底的痛苦和怒意交織在一起，情緒的劇烈波動，讓她背後的傷，像是有十幾雙鋒利的尖爪抓撓一樣，疼痛難受。
她捂著胸口，半跪在地上，體內那個沉睡的怪物，似乎已經醒來……她的意識漸漸混沌，無盡的寒意，如凶猛的洪水湧上來，隨時都會碾碎或壓垮她最後的一絲理智。
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可怕怪物。
“轟！”
愛麗絲燃燒著暗金火焰的拳頭撞在那黑色骷髏頭的腦門上，高烈性具有侵略屬性的秘能之火，在兩者碰撞的瞬間，席卷了整個黑色骷髏頭。
一道道裂紋出現在骷髏頭堅硬的表麵，幾塊骨頭因為承受不住這股魔力而崩碎，飛濺。
這一拳蘊含的力道，將紅眼骷髏的腦袋一拳擊退，咕嚕嚕滾回了黑衣男人的腳邊，痛苦的發出淒厲沙啞的慘叫。
“轟！砰！”
第二個骷髏頭幾乎同時被一拳擊飛，咕嚕嚕滾到了主人的身後，痛的翻滾著，那暗金色的火焰包裹著它，不斷侵蝕著它的骨頭。
劇烈的光和熱讓骷髏頭失去了控製，隻一個勁兒在地上瘋狂來回翻滾，試圖熄滅那暗金色的烈火，卻無濟於事。
第三道黑色骷髏，是被愛麗絲踹出的一腳給踢飛的，像是一顆被踢起的高速旋轉的足球，擦著它主人的帽子“嗖”的一聲飛了出去，然後重重砸進樹幹裏。
像是鑲嵌在木頭上的藝術品，尷尬的是，紅眼骷髏在樹幹上卡住後，居然拔不出來了。
愛麗絲轟飛了三顆骷髏，卻忽然間感覺汗毛直立，極寒的低溫瞬間讓她的頭皮一緊，哈出的熱氣都變成了白色的水霧。
像是一下子從秋天掉進了寒冬，地麵上都爬滿了冰霜。
愛麗絲心中暗道不妙，轉身一看：
果然見到維爾利特那一頭銀色發尾泛藍的長發，在空中舞動。布倫達單膝跪在地上，一股極其危險又強大可怖的力量，從她身上散發出來……超低的氣溫甚至要把空氣都凍結成冰。
“冷靜，阿布，堅持住！”
維爾利特銀色長發尾部的藍色開始向上蔓延，如果她的頭發變成純粹的冰藍色，布倫達就會真正暴走，處於失控狀態。
到時，不僅會攻擊黑衣人，還會連愛麗絲也一塊兒揍，整個克裏多都要因此提前進入寒冬。
要是這副樣子被其他人看見，秘密泄露出去，後果將不堪設想。
維爾利特聽到愛麗絲的聲音，混沌的思維被注入了一絲清明，她微微晃了晃腦袋，試圖重新掌控自己的身體。
然而體內的怪物卻根本不甘心這次可以蘇醒的大好時機，每當她試圖壓製對方的時候，那可怕的怪物，就會做出強烈的反抗。
有好幾次，維爾利特都感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住，卻硬是靠著最後一股勁兒和愛麗絲的鼓勵強撐過來……
“刷”
一道黑影突然逼近，愛麗絲隻覺一股大力猛地擊中了她的後背，接著，一隻大手扣住了她脆弱的頸項，把她從地上瞬間提了起來。
愛麗絲因為走神，沒能夠躲開黑衣人抓過來的手。
此時喉嚨被對方緊緊扣住，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呼吸也變得非常艱難，兩腳離地騰空，沒有任何著落。
她聽見，身後響起黑衣人咬牙切齒的聲音：
“……敢背對著我，是看不起我，還是盲目自信？小獅子也隻是個會虛張聲勢的獅子狗罷了，想逞英雄？你還不夠格！”
愛麗絲感覺到脖子上的大手如鐵疙瘩又冷又硬，並且在不斷收緊，她似乎聽見了自己的頸椎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
“……愛麗絲……”
維爾利特咬牙拚命和體內的怪物對抗，看到好友陷入危機，她卻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這種令人討厭的無力感讓她的精神開始動搖……一道聲音像是貼在耳邊不斷的重複著一句話：
“放棄抵抗，讓我蘇醒……放棄抵抗，讓我蘇醒……”
不可以絕不可以答應！
布倫達的睫毛和眉毛生長出晶瑩剔透的冰霜，手撐在地上，顫抖著，艱難而又堅定都抬起，隔空指向因為仇恨而麵部扭曲的黑衣人。
布倫達拚盡全力，念動咒語，然而卻因為支撐不住，手指釋放出的一道藍色魔法，方向因為顫抖突然偏離，錯打在了黑衣人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