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哀其不幸
那群少男少女對奚鉤月的霸淩,和奚鉤月對晁千琳的霸淩同步開始。
就在韓明辰告白的那天,奚鉤月也對晁千琳出手了。
奚鉤月自然知道韓明辰不懷好意,可是知道歸知道,僅僅兩天之後,她就再也懶得去管那些少男少女到底想要做些什麽。
因為她真的戀愛了。
除卻對心魔的滿足,連奚鉤月正常無礙的本心也為晁千琳開始動搖。
從得到晁千琳開始,奚鉤月就不由自主地控製著晁千琳不斷地接受她的索取。
從一開始的滿足,到最後的不滿足,奚鉤月清晰地知道自己戀愛了。
原本僅僅是得到她身體就無比充盈的內心,因為她越來越渙散的精神而空洞難補。
被控製著的晁千琳像個木偶,除了生理反應不會給她任何回饋。
就連奚鉤月低聲的告白,她也置若罔聞。
那個初次見麵就擔心她吃不到熱飯主動留在事務所還刻意和她攀談的晁千琳,那個接她放學見她受到欺負立刻就要挺身而出的晁千琳,那個冒充她的家長不住替姐姐說好話的晁千琳,那個多管閑事為姐姐打抱不平的晁千琳……
隨著幻術的逐步加深,統統都不見了。
明明她那麽美好,是奚鉤月人生中難能可貴的異常的美好,是明媚快樂的陽光般的美好——讓奚鉤月早就沉溺在這樣的光芒之下,忘記了身背後的陰暗。
甚至是她的臉,她的身體,都美好過頭,跨越性別,跨越了所有不該跨越的東西,深深紮進奚鉤月心髒,用根脈纏繞進肌肉和血管,拔都拔不出來。
可能得知晁千琳是一切關鍵的時候,奚鉤月的笑就不止為了這件事終於有了實質是進展,也因為她終於有了明確的理由得到她。
她時常在晁千琳睡去後審視自己,以十六歲少女的衝動和好奇程度來評判,這樣的戀愛一點兒也不奇怪。
可是,現在的晁千琳隻剩破碎如八音盒的輕哼環繞一室,連心都因為幻術破碎開來。
明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為之,奚鉤月卻忍不住把這種得而未得的失落和憤怒發泄在晁千琳身上,從親吻到啃咬,從撫摸到掐撓,奚鉤月發狠地想在她身上留下肉眼可見的傷痕。
令奚鉤月憤恨的是,晁千琳恢複得太快了,連點兒痕跡都無法留下。
她不是男人,她所謂的得到也不過是親吻、擁抱和撫摸,在這樣的幻象之中,真是別樣的諷刺。
越是希求她,幻術就用得越是放肆,可中術越深,她就越是鮮有反饋。
這個惡性循環對奚鉤月的折磨已經超越了一切。
她妒忌晁千琳的,居然是她擁有了自己的愛。
而且,她不止妒忌晁千琳,還妒忌曾經感受過她愛護的自己。
短短一個禮拜,奚鉤月就發現,自己真的已經站在了入魔的那一線之上。
這種感覺非常神奇,世界其實沒有任何變化,可是她眼中卻變得有些不同。
就好像是……曾經她眼前蒙著重重玻璃,雖然是透明的,卻總隔著些許厚度,光線都很不自然,讓你能明確地感知到和玻璃外的空間有著距離。
而隨著魔性的增加,她眼前的玻璃被層層撤離,現如今,隻剩下最後一層,她似乎一拳就可以把它徹底擊碎。
也不知道是魅惑幻術越用越熟練,還是她的魔性直接提高了幻術的能力,她開始可以知道晁千琳的想法和晁千琳的作為。
並不是清楚的知道她腦海中的具體內容,奚鉤月隻是會突然間有種朦朧的感覺
【她開始懷疑了,她快要發現了。】
彼時晁千琳正和白明準備翹班回家,從能接觸到她的地方逃走。
【能不能別走,能不能留在我身邊?】
奚鉤月的大腦下意識“沒出息”地這麽想著,而那邊的晁千琳居然不知不覺就真的來到了學校。
下課鈴還沒拉響,奚鉤月就急匆匆地跑出了教室。
可是,隔著教學樓大廳的玻璃門,看著教學樓前怔怔站著的她,奚鉤月猶豫了。
【這到底有什麽意義,我的目的早就達到了,明明想的是讓她沉淪,怎麽到頭來卻是我……先被她抓住了……】
【這樣的事,不如停下吧,至少……她還能目光清澈地看著我。】
她正這麽想著,下課鈴聲卻突然響起。
晁千琳如她所願,腦子瞬間清醒了過來。
她傻傻地看著四周,顯然是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麽來到這裏,可是,眉目之間一閃而過的怨憤卻沒有逃過奚鉤月的眼睛。
晁千琳那個表情,就像是,鏡子裏的奚鉤月自己。
奚鉤月心髒抽痛的同時,心意驟變,自嘲地笑了
【嗬,何必呢,你記不住,讓別人記住不也是個辦法嗎?】
她隨著其他學生走出教學樓,徑直到晁千琳麵前,把她拉到了教室窗外的那顆櫻樹下。
“這麽想見我嗎?”
奚鉤月也不知是在揶揄她還是揶揄自己,附身吻下來。
從手拉在一起的時候,晁千琳就已經混沌不清,奚鉤月的唇一貼上她的唇,她就徹底失了神誌。
可是奚鉤月不想這樣,她刻意給晁千琳留了一絲清明,直到晁千琳耐不住多天來的習慣,狠狠地回吻她,卻狠到咬破了她的嘴唇。
奚鉤月的心和嘴唇一起被撕裂開來。
這是晁千琳本能的掙紮,這種掙紮隻能通過她魅惑幻術傳達的目的來表現。
晁千琳自己不會明白,可是她這個施術者明白。
她在拒絕她,拒絕得很徹底。
剛剛她清醒的短短幾分鍾裏,對最近的一切有所領悟,給出的反饋是拒絕。
奚鉤月有些崩潰,心魔瞬間攪動了自己的控製力,對晁千琳的控製隨之解開。
上課鈴打響,她也真的是該走了。
“等我回家。”
知道既定結果的瞬間,奚鉤月突然有了誠實麵對她的覺悟。
她希望能澄清一下現在這種扭曲的關係從何而來。
不論是她對她的感情,還是與那幾方的權衡。
奚鉤月十分現實地想著,即便她對自己的感情不屑一顧,甚至怨恨,至少她確實是孤立無助夾在幾方勢力之間的。
自己想要和她並肩而立,成為她的羽翼,她或許,會答應吧。
可惜,晁千琳沒給她機會。
清醒後,晁千琳立刻認清了狀況,選擇了回避和尋求幫助。
當奚鉤月打開事務所大門,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間,又忍不住自嘲道
“我還真是的……我哪裏有家,又談何回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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