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父子相見-1
第二百七十八章 父子相見-1
秦雨晗在秦氏工作那段時間,也算是對公司的運營有自己的一點小心得,若是真是同司氏相關,秦雨晗沒準真的可以幫上點忙。
“你相信我嘛。”
夜辰看小丫頭要著急的模樣,輕笑一聲,拉過她的手,抱著她,將頭埋在她的懷裏,貪婪的呼吸著她身上那種經年不散的香氣。良久,才讓那顆不安的心平靜下來。
“寶貝,你知道這個周末我和夜雲會在這邊兒有個談話吧?”
在人前的時候,夜辰還會稱呼他為夜先生,可是在人後,便隻會叫他的名字。夜辰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叫過夜雲父親了。他提及這個人的時候臉上一絲一毫的波瀾都沒有,仿佛說的是個最為陌生的人,最為無關緊要的物件。
秦雨晗自然知道兩人的關係不好,當夜辰說要和他在司氏別墅會談的時候心裏還擔心過他們會不會打起來。
“是不是為會談的事情擔心?”
秦雨晗絞盡腦汁的猜測。可是心中又覺得,夜辰不是那種為了這種事情擔心的人。
夜辰不知道如何同這個小丫頭說,自己懷疑自己的父親是殺害自己母親的凶手,隻是苦於現在找不到證據。夜辰知道,秦雨晗的生長環境與自己不同,她是真正從蜜罐裏長大的人,所有的心事都能夠放在陽光下展覽,雖然同樣早早就沒了母親,可是秦振國的君子之風與顧家的做派都是在燕城裏出了名的,所以秦雨晗大概從來都不知道骨肉相殘是個什麽樣的局麵,她從來都是那種敢直呼秦振國名字然後同他爭吵的人,可能成長過程中最大的疼痛便是考試不及格。
自己與她不同。
自己是從腐肉上麵長起來的人,是站在黑暗裏伺機而動的猛獸,在夜辰看來,這世界上沒什麽永恒的存在,所有的安全不過是一廂情願的自戀。能夠讓他興奮起來的隻有利益,欲望和鮮血,在認識秦雨晗之前,夜辰除了呆在公司裏,便是留在郊區別墅那邊,或者是在淩晨三點為了做空一家上市公司殫精竭慮,或是為了從那些被丟棄或者被捕獲的棋子後麵挖到真正有價值的信息。
夜辰不知道應不應該讓秦雨晗看到這個世界的另一麵。她從未見過的一麵。
秦雨晗能夠察覺到夜辰的猶豫,她認真的看著夜辰的眼睛,對他說:“夜辰,如果發生了什麽事,請一定要告訴我。我希望你能夠信任我,畢竟,畢竟……”說到這裏,秦雨晗好像有幾分不好意思一樣,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還是將那句話講完,“畢竟我們是夫妻呀,愛人之間,不就是應當互相承擔麽?”
她還是很容易害羞。
夜辰看著說完之後恨不得藏起來的小丫頭,露出了這天下午第一個笑。一股暖流從秦雨晗的眼睛中注射到他的心田,夜辰不自覺的便柔和了自己的表情,看著她,認認真真的說:“好。”
說完這句話之後,夜辰頓了頓,似乎不知道要從哪裏開始講起。那段記憶於自己而言過於黑暗了,就連偶爾回憶起來,都能夠感受到當時的寒風刺骨。
他思考了一下,還是將自己的猜測講了出來,他的聲音低沉且慢,講述那段陳年往事的時候,如同一首沉重的長詩。
秦雨晗聽的很認真,仿佛隨著他的講述回到了司思死亡那一天,那個隻有五歲的小孩子站在風雪之中,奔跑在覆滿積雪的甬路之上,周圍的景色不斷倒退,不斷倒退,他用盡力全身的力氣才講玻璃花房的門推開。
然後便看見自己倒地不起的母親。
如果放在裏,或者說影視劇中,這樣的情節大概就是眼淚收割的時刻,然而當這件事在現實中發生時,秦雨晗隻覺得心寒齒冷。她用力的握住夜辰的手,想要將自己身體裏的熱源傳遞給這個男人,或者說,傳遞給當年那個被凍得手腳麻木的小男孩。
“……其實也還好,已經過去很多年了,我隻是想要知道當年的真相。”
“如果你難過的話,可以抱抱我。”秦雨晗不打擅長安慰別人,她隻能笨拙的將夜辰抱在自己的懷裏,輕聲的對男人說:“已經很多年了,可是你還是擁有繼續難過的權利。”
“我還以為你要勸我忘記這些呢。”夜辰半真半假的調侃。
他沒什麽朋友,當年因為曼希的事情出餿主意的蘇堂算他一個哥們,蘇堂一向主張自己將這些陳年往事放下,重新開始自己的新生活。夜辰當然知道這是最經濟的做法,去恨一個人,要多用力才能夠不影響自己的生活。況且,恨讓人失去判斷,容易讓人沉浸在自己的軟弱之中不能自拔。
他什麽都明白,隻是不願意這樣去做罷了。
在認識秦雨晗之前,夜辰甚至連點兒自己的愛好都沒有,整個人生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他一定要為工作賦予一點兒意義,比如打敗夜雲,比如查清自己母親死亡真相,然後才能繼續為生活而努力下去。
如果他忘卻了這些事,又為什麽要再繼續的努力呢?為什麽不幹脆像個真正的富二代一樣吊兒郎當的生活,得過且過的混日子呢。
他這樣問秦雨晗,正是因為,秦雨晗是第一個沒有在聽完這些之後,要他忘記的人。
“為什麽不勸我忘掉這些?”他問。
“為什麽要勸你忘記這些?”秦雨晗反問回去。
我們在人生中很多時刻都會路過別人的痛苦,那些在親曆者看來如海深重的痛苦落在旁人眼中或許不過是一個小水窪,有些人願意站在道德的高地上勸人家遺忘,說什麽隻要你努力這些事情都會過去,要好好的生活呀。
但是,如果真的有旁觀者口中說的那麽容易,誰又願意整日整夜的因為這些事情而憂心忡忡?誰不願意做一個沒心沒肺的小混蛋,哭哭笑笑的度過這幾十年?
路過別的的痛苦不施以援手倒是無可厚非,可是還非得過去踩上一腳來顯示自己的強大,就有些壞過頭了。
秦雨晗對夜辰說:“為什麽要忘記,為什麽一定得原諒過去,如果所有發生過的不好的事情都不再記得的話,那麽未來又為什麽存在?”秦雨晗沒有流露出什麽同情或是憐憫,她客觀的好似在陳述一個事實:“如果你願意記得的話,我可以和你一起記著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