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 右心房嘶啞
第六百一十二章 右心房嘶啞
我到梁奶奶家已經五年了。
周圍的人從嫌棄厭惡漸漸的變成了麻木無視,到最後甚至還有點包容的意思。
這幾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那個壞男人終於死了。
大姐二哥等等全部都離開了家,除了要錢的時候不會再回來了。
整個家裏麵隻剩下高中逃課不斷的呂蒙,以及他和梁奶奶兩個人。
見到家裏漸漸地安靜下來,老者曾經把他拉到角落裏,小心翼翼的提議著讓他去讀書。
男孩能夠過上這樣不挨打的日子已經很滿足了。
他拒絕了老者的提議,每天主要的任務就是跟著她出門拾荒。
時光一下子平靜了下來,每天歡笑的勞動吃飯,除了上門要錢的那些白眼狼,他對生活還算滿意。
小六子有時偷偷地看書,他打算著在長大一點就去工廠上班,這個樣子掙的錢更多。
等掙到錢要換個大房子,讓奶奶過上每天都能吃肉的日子。
想象非常的美好,他甚至相信前途一片光明。
可上天從來沒有善待過他們。
奶奶發病的時候是初夏,萬物生機勃勃露出了新芽。
人們都是老人最難熬的季節就是深冬和盛夏,奶奶明明度過來了,卻倒在了夏天。
看著倒在地上的梁奶奶,小六子突然慌了。
人生之中第一次如臨深淵的恐懼,這種眼看著至親人消失在麵前的痛苦才是深|入骨髓的。
他背著奶奶走過大街小巷的所有診所。
依稀記得每個像是趕叫花子一樣把他們趕出來,因為滿身的臭味影響到了小診所其他的客源。
事實上他們也確實就是個叫花子。
金城路盡頭往裏麵拐有個不起眼的小診所,裏麵坐診的是為中醫大夫,溫潤儒雅聽說是大城市三甲醫院退休下來的主治大夫,小六子之所以記得這麽清楚,因為這是唯一接待他們的醫生。
年長的爺爺詢問著所有的細節,他摸了摸梁奶奶胸口的位置然後歎了口氣。
心肌梗塞,大病來臨能夠壓垮一個家庭。
老醫生透過他們的著裝就能看得出來他們的家庭條件,於是在讓他們前往大醫院的時候,順便從自己口袋裏掏出幾百塊錢交給他們,叮囑一定要快點做手術否則很容易有生命危險。
長大成|人的Lay曾經去街頭巷尾搜尋過這位老人。
透過層層的關係才打聽到,好人總是不長命的,老者救助女孩沒有成功,被那家人的醫鬧活活氣死。
Lay去墳墓上拜祭了幾次,順便把錢換給了老者的兒女。
陌生人之間的善意那麽的不容易,惡意卻無處不在。
小六子背著奶奶去了醫院,診斷出來的結果和老醫生別無差異,並且要馬上進行手術。
手術費將近十萬,因為要進行心髒搭橋。
對於他們來說,十萬和一萬沒有多大的差別,因為都沒有。
放眼去滿是潔白,對於嚐嚐走廊盡頭的那間手術室,Lay剩下的唯一就是刺鼻的福爾馬林的味道。
冰冷絕望,渾身的血液幾乎都快要停止流動了。
小男孩仰頭看著穿著白大褂的人,無數的嘴臉指指點點口中仿佛訴說著什麽。
他深刻的知道家裏的錢不夠,他內心深處也明白手術費怎麽都湊不出來的。
他沒辦法,乞求著醫生給他點時間好去籌錢。
從醫院出來的瞬間,太陽大的耀的人頭暈目眩。
這條路的盡頭就是死亡,就是火海。
你一直往前走,走到盡頭隻能跳下去接受死亡,可你沒有其他的辦法隻能閉著眼晴往前走。
他平生第一次誕生自殺的想法。
Lay回想那段時光的時候有些不真實,渾渾噩噩的就這樣咬著牙堅持了下去。
現在回想一下都感覺是個奇跡。
他找出了家裏麵所有的存款,包括呂蒙要上學的學費,就因為如此,後者差點沒有把他給打死。
這些錢還是不夠,他又賣掉了家裏的房子。
先把人給治好,以後才能夠繼續生活。
所有這些湊錢來的錢也隻有手術費的一半,他開始給梁奶奶的子女挨個的要錢。
當大家聽說自己的母親生病以後反應出奇的一致,他們直接把房門給摔死當做不知道這件事,每個人都擺出一張冷鏈麵對著他,就好像麵對的不是重病的母親,而是上門乞討的叫花子。
男孩磨破了嘴拍紅了手,隻在呂芝麵前要了幾百塊錢。
杯水車薪,這些錢根本沒有辦法進行手術。
他開始操作起來自己的老本行,上街乞討。
當初他的年紀小,往大街上一跪要錢還是比較容易的,可他現在已經長成了一個身材龐大的壯小夥,有手有腳完全可以自己去勞作,一天下來跪破了膝蓋也沒有要來多少錢。
記憶裏隻有自己的哭泣,每個人冷漠的臉,不斷的下跪以及醫生的催促。
十萬塊錢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隻是一頓飯,對於那個時候他卻是整個世界。
他就在路邊行乞的時候遇到了吳叔叔,後者得知他的情況後拿出了自己所有的錢,可惜還是不夠。
醫院無法進行手術,隻能靠這基本的藥物維持著生命。
一直到三個月以後他們直接被趕出來醫院,因為實在是沒有錢了。
出了院就跟著住進了吳叔叔的院子,也就是現在的房子。
梁奶奶還能活著卻也隻剩下最後一口氣, 男孩還是不死心每天出去做工結束以後,就開始一遍遍找著那些白眼狼,希望他們能給自己的母親治病。
你能預想到人心的惡,但是你永遠想不到人心會惡到什麽樣的程度。
不知道他們是煩了,還是良心受到了譴責,為了不讓男孩再次找上門,竟然直接找了社會上的混混打了他一頓。
被揍的男孩滿身是傷,尤其是腹部劃破的傷口血流不止,要不是吳叔叔發現他可能就直接死了。
因為這個男孩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至今那些傷口還是清晰可見。
吳叔叔安慰著床上的他:“被去了,一個人變成了畜生你就是在呼喚他,他也聽不懂。孩子,有些事我們已經無法改變了,就不要在忘記,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終有一天回來讓他們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