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恐怖禦姐：鏡南
夜幕降臨，探獵者和塵民陸續做完手頭上的活兒，從物資裝卸機庫回到自己起居室。
那名始終帶著麵具的女子……好像叫飛雪，臨走前丟給堯光一張毯子，什麽話也沒說。
為保證能源不被浪費，偌大的機庫內隻剩下區區幾盞應急燈亮著。
肚子早就因為餓過頭變得不再咕咕亂叫，堯光活動活動身軀，傷口拉得生疼。
說也奇怪，燈塔的懸吊區和升降機平台區都有重兵把守，反倒這種停滿重力體機鎧還有彈藥庫存的地方，連個守夜的崗哨都沒給配備。
似乎，燈塔曾發生過不止一次人口外逃啊。
夜色漸深，堯光困意來襲，他闔上眼皮，剛剛淺眯半個來鍾頭。
耳膜感受到震動，有人正輕悄悄地走過來。
堯光豁然起身，摸到睡前藏在毯子裏的鐵扳手，他匍匐爬到貨價後麵，準備敲那人一個措手不及。
影子在應急燈綠色的光源下被拉得很長，很快就要短兵相接了！
“堯光，你睡了嗎？”
熟悉的聲線，今天剛剛聽過。
是冉冰麽？不對，她的聲音沒這麽沉穩。
“總指揮大人？”
堯光略感意外，他把扳手插進後腰繃帶縫隙，從藏身處走出來。
雖然燈光昏暗，但還是很容易辨認燈塔航線總指揮的衣服紋飾。
“我就知道冉冰那丫頭，肯定忘了給你劃卡購買食物。”
鏡南說道，如果不是這樣，周圍應該會有食物殘留的氣味。
她手裏提著小吊籃，“走吧，去外麵，我不喜歡機油味。”
整裝室外麵，鏡南趴在欄杆上，越過懸吊區，俯瞰燈塔下方滾滾雲層。
堯光坐在甲板狼吞虎咽，大口吃喝籃子裏的食物。
鏡南帶來幾片麵包、牛奶、肉糜以及大量聞起來臭臭的，入口卻沒任何味道的膠狀塊團。
“你把我的晚餐也吃掉了呢。”
鏡南轉過身笑著說，月亮此刻正出現在她背後，就好像這是一位散發靜謐月光的女人。
“啊？抱……抱歉。”
聞言，堯光慌忙停下往嘴裏塞食物的動作，其實這會兒嘴巴已經撐得塞不下了。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鏡南輕聲念叨。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嗯？”堯光吃完正喝著清水，順口把對方中途停下的詩詞部分接上，卻猛然一愣，“你繞我！”
“還用得著繞嗎？士兵。”鏡南保持斜依在欄杆邊的動作，說：“我打過交道的人，比你吃過的麵包還要多。”
她知道了！
怎麽可能？
難道有哪裏明顯暴露了身份嗎？
堯光起身，麵朝這名穿上高跟鞋幾乎與自己差不多高的長發禦姐，眼神四處搜索可能隱藏在暗處的燈塔執法者。
有著‘英雄之證’卡牌被動效果傍身，哪怕現在燈塔距離地麵少說2000米，情況危急下，他也敢翻過欄杆跳下去！
當然，之後怎麽存活那又是後話了。
“所以這算是逮捕前的斷頭飯？”他光冷冷問道。
鏡南踢踢鞋尖兒，予以否定：“我一不是城防大隊長，二不是光影教會執法者成員，沒義務這麽做。”
這話讓堯光有點摸不著頭腦。
“給你三點忠告。”鏡南伸出三根宛若蔥根般纖細白皙的手指。
“第一，身邊發生塵民受罰挨打的情況，別像個局外人，過分鎮定。”
“第二，作為出生於荒野的獨行難民，見到燈塔指揮官時，眼神不應該被對方軍銜徽章吸引。”
“第三，找馬克借件長袖衣裳擋擋，你太強壯了，大部分上民估計都沒你以前營養充沛。”
“第四，祈禱別被城主大人，或者光影會首查爾斯召見，他們一眼就能識破你的演技。”
“第五，太懂禮貌隻會讓這裏的人覺得你格格不入。”
堯光嘴角抽抽，這女人著實恐怖至極，僅僅憑借幾個小細節就推斷了他的身份！
“不是三點麽？”
“臨時想到的，困了，晚安。”
風吹扶起鏡南秀發，她招招手，準備離去。
“你不擔心我的來曆和目的？”
堯光在身後喊住鏡南。
“無所謂啦……記得，你吃過我的晚飯。”鏡南頭也不回，身影漸行漸遠。
完全摸不透這個女人的行為意圖，她應該已經從堯光的出現分析出，地表仍然存在規模成型的組織團體。
為什麽隻是點明，卻不揭發？
摩根城主管轄下城防大隊代表絕對權力；
會首查爾斯宣揚的光影教，扮演普羅大眾的精神牢籠；
唯一有機會踏足地表的獵荒者，則屬於難以管製的精銳武力；
難道……燈塔還存在暫時沉於水底的第四方勢力？指揮官鏡南恰恰來自他們？
堯光無法做出更多假設，從坐上獵荒者的吉普車，到現在為止還沒夠12小時。
而這座被叫做‘燈塔’的巨型浮空城，少說已經存在幾十乃至上百年，從各條完善的法律和規則不難得出結論：
它始終壓製著內部無法調和的尖銳矛盾，隻要其中一方天平產生傾斜，勢必天下大亂！
聞聞因為抓過那種膠狀餅而變得有點臭烘烘的手，堯光看向運輸通道黑漆漆的盡頭：
“這個女人的魅力，還真是……勢不可擋。”
……
……
自此之後時間很快過去，鏡南確實沒有向第二個人揭發堯光的真實身份。
四天以來，堯光極少有機會去往物資整裝大廳以外的地方。
一來是他沒有身份牌，難以應付城防巡邏隊盤查。
再一個是因為，從次日開始，他就被安排了裝運工作，燈塔真是一點不浪費壓榨機會。
獵荒者屬於上民，潛在的高人一等感，讓他們除卻分配任務，幾乎不會主動和塵民說話。
而塵民又有三五成群的小團體，隻和自己熟悉的社交圈內交流。
這樣一來堯光就尷尬得一批，無論哪一方，他都融不進去。
聽從鏡南的勸告，厚著臉找馬克借了幾件衣服，堯光正一邊抬著鋼條，一邊默默心計燈塔中貨存重力機鎧數量。
他發現人群一陣陣，向遠處獵荒者訓練場湧動，很快就裏三層外三層圍成了圈。
“4068，這是在搞什麽？”
堯光拉住那名前因幾天違規操作被鞭刑的塵民少年，這是他為數不多算是認識的人。
“流水擂啊！”編號4068的平頭少年興奮道，“打架懂不懂？燈塔老傳統，看誰在台上站的最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