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直女上勾拳
自從被探獵者捕獲算起,飛雪困在要塞已經過去整整十二天。
她在驚異於燈塔以外仍然存在這般規模人類社區,同時也飽受了嚴酷的嚴刑逼供。
那些人,如此執著於從她口中探知燈塔信息,可飛雪的性格令她始終保持沉默。
即使麵對拳打腳踢、高壓電流過體、甚至被扔進無光無聲的監牢拘禁,也沒有使這名燈塔獵荒者發出痛呼之外第二種聲音。
到了第九天,情況有所好轉,那群人把她轉移到了一間獨立的監牢,並準時準點提供適量飲水和食物。
飛雪毫不在乎食物中是否添加進了藥物,如果他們有管用的吐真劑,早就應該拿出來,而不是等到現在。
打算用安逸的生活讓她變節?
可是,除了一天兩次前來送餐的士兵,沒有任何人再來與她問過問題。
轟隆隆……
整座牢房微微震顫,地上的玻璃水杯裏,可以看到水麵有些傾斜,並蕩開一圈圈波紋。
隱隱約約監牢外傳來一陣女聲廣播:
“全體單位注意,要塞已開始下潛地殼,預計最大水平傾角11度,請所有要塞居民做好相關設施固定工作。”
廣播結束後,前幾分鍾震動最為厲害,還伴隨著四麵八方的巨大噪音,沒過多久噪音逐漸平息下來,整座建築仿佛進入一種規律性的運動。
飛雪待在監牢角落,撿拾著自己的落發,搓揉成縷纏繞在指間,漫無目的地轉圈。
其實跟那幫混蛋說點關於燈塔的信息沒什麽大不了。
他們會幹什麽事?找到燈塔然後攻陷它?
攻不攻陷也無所謂,反正燈塔的製度已經爛到骨頭裏,再壞能壞到哪去?
況且,這些人能不能找得到燈塔還是未知數。
……
少女身上的諸多傷口剛剛結痂,麵頰上數道清晰棍痕烏紫發黑,她慢慢躺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弓著身背對監牢房門。
當飛雪閉上眼睛,準備什麽都不去想,好好睡上一覺時。
門口傳來一陣動靜,牢房機械鎖被從外打開,靴子踩在金屬地板的聲音慢慢由遠及近。
——兩個鍾頭前士兵已經送過食物,所以,這次是來繼續審訊的吧。
她緊繃著身軀準備迎接毆打,可是等了半分鍾,預想中那一腳把她從地上踹起來的猛擊,卻遲遲沒有到來。
飛雪坐起身,轉過臉,看到一張熟悉麵孔。
隻是此刻那名少年,卻與之前那些毆打逼訊的家夥們,穿著款式相同的軍服。
什麽多餘的話也沒說,軍裝少年望著傷痕累累的她隻是神情略顯虧欠。
而後,堯光便從口袋裏取出實體秘鑰,插進飛雪的鐐銬插槽中。
沉重的手銬剛剛解開,還沒來得及落地——
啪!
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刮子響徹牢房。
在此之前,堯光預料過許多種再度相見時的開場白,但從沒想過會以這種形式開始。
少年臉頰火辣辣的,原本他完全有機會偏轉脖頸躲開這巴掌,但堯光卻選擇木訥地迎接滿含怒意的一擊。
唰!
看來一巴掌不夠,少女另一隻胳膊有揮了過來。
“夠了!”堯光接住對方手腕,死死箍緊,“我不是來討打的。”
飛雪鼻梁皮膚斷裂處還掛著血痂,她微皺眉頭,越過少年肩膀看向牢門處。
其他人來了?
堯光順著她的目光轉臉朝身後望去,誰知……
噗!
嘭!
這套‘聲東擊西’連招深得獵荒者教官埃隆真傳,先誘敵輕信轉移目標注意力,而後突發猛襲。
趁著堯光轉頭的空檔,飛雪蹬地起身,一膝蓋頂在對方胸肋三角區。
人體最致命的部位被突然捅這麽一下,就算是堯光身體素質強悍,也免不了吃痛躬身。
於是飛雪甩起拳頭,照著伸到眼前的下巴,附送了一擊漂亮的上勾拳!
噔噔噔!
堯光往側後連退三步,舌頭舔舔口腔內壁,吐出一灘血沫。
他擺開架勢,隨時準備放倒這丫頭。
捫心自問,堯光並不覺得虧欠飛雪什麽,他們各救過對方的性命兩兩相抵,算起交情來也隻有短短幾天。
而他為了這丫頭能夠活命,幾乎失去了自己人的信任,甚至還必須和要塞高層勾心鬥角。
“扯平了。”飛雪收回左手,仰頭直視那名剛好比她高出一頭的軍服少年,身上的冷酷氣息消散全無。
額……就這?
突然有種特吃癟的感覺。
打一架也好,叫罵一通也罷,堯光實在是難以接受這種:我已經準備就緒,你卻撂挑子不搞。
“你都不問一句為什麽?”
“沒興趣知道。”
說話的時間,飛雪再度壓上前來,堯光以為又是佯攻,立馬後撤半步。
哪知道,少女卻輕輕將手指擦上他裂開的嘴角,問道:“疼嗎?”
堯光除了滿腦子霧水,沒有第二種想法,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有點兒。”
“活該。”
靠,這丫頭也太特麽欠了吧……
“你付出了什麽代價?”飛雪問道。
她不是傻子,既然自己不曾向嚴刑拷打屈服過,這會兒堯光卻大搖大擺地進來為她解開鐐銬,就說明堯光的上級已經得到了同等價值回報。
橫膈膜處還有些隱隱作痛,堯光故意戲謔地盯著飛雪,開完笑道:“我向他們保證,你會領著我們的戰士去攻陷燈塔。”
“可以。”
“哈?”堯光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表情凝結道:“聽清楚是攻陷燈塔,燈塔誒!”
“隻要不殺冉冰和馬克,我對此沒意見。”
紫發少女的眼神裏,表明她說出的這些個字兒,沒有任何一個是開玩笑的。
“那為什麽他們把你打成這樣,你都不開口?”
飛雪瞥向別處,落發結成的發環在右手食指第二段指節勒緊,“我以為你被他們宰了。”
的確,直到回身一瞥,看到那身紮眼軍裝的一刻,飛雪才恍然大悟:原來那些人根本不會傷及堯光,因為這地方才是這個少年的老家。
明明是一句聽起來十分曖昧的說辭,但落到‘善於’分析的堯光耳朵裏,卻變成了另外一股味道。
腦子梗塞、倔脾氣、勇不畏死、目的堅定……他在心中如此給飛雪打上標簽。
“走吧。”堯光敲敲牢門上的鎖,朝立在原地的少女招呼道。
“去哪?”
“換身行頭,到醫療中心注射定位器,這樣要塞才會放心給與你半自由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