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我願意與你做筆交易
“本王走前,你曾經說過等我回來,那個海棠花的冰綃帕子就能繡好了,東西呢?”
白錦繡咬了咬唇,像是有些委屈,又故做低眉順眼的看著孫恪,道。
“還差了幾針。”
孫恪當時壓著白錦繡的手指,不冷不熱的說了句。
“再過一個月,我還要出去。”
“那便是等王爺走了以後,我再弄。”
白錦繡偎在孫恪的身上,眉眼溫順的低垂,身體溫軟的貼在孫恪的胸口處,聲音軟糯的道。
“到王爺回來時,便肯定是會好了的。”
記憶被沉封了起來,在歲月和時間的海裏,一點點的被吞沒得幹幹淨淨,記憶裏,他的懷抱竟是溫的,他的眼竟然也是暖的。
這怎麽可能?一夜的宿醉,倒像是讓白錦繡走過了前世今生般的感覺倦累。
在破廟裏住了一晚,阮非墨因為怕白錦繡禁不住被凍病了,自己倒是看了一晚上的火,結果第二天天太陽剛出來的時候,阮非墨倒是自己感覺到身上發緊了,竟像是隱隱的要熱起來。
上了車以後,阮非墨自己盤算了一下,過了前麵的那座集賢村,便是到了山海關的關隘了.
索性這一路還算是順當,並沒有出什麽差錯,隻是,田乘風那邊來了消息說是讓他們再快一些,再有四五日,景王的快馬想必也是就要該到了的。
阮非墨一想到即將要和白錦繡分開,心下便也感覺有身分索然和無趣。
白錦繡沒想到那麽多,第一次看到如此的雪,茫茫間覆罩在大地上,滿眼間,竟是無論什麽都是白色的。
樹,人,路,房子,連同眼前的天,像是也是白色的。
“林公子,莫要看久了,眼睛若是看得久了,是要得雪盲症的。”
“謝謝,崔大哥。”
白錦繡這才落下了簾子,鑽到車裏,在火爐邊熱了熱手,對阮非墨道。
“我記得你十歲的時候,跟著你父親來過一次關外,對吧?”
“嗯。”
阮非墨點了點頭,然後道。
“我有一個姑姑嫁到了關外。”
“還說呢,你走了以後,玉環足足的跟我這哭了三天,弄濕了我好幾條帕子。至到收到了你的信以後,她才好了。”
阮非墨淺淺的笑著,眼睛並沒有離開書,回了白錦繡句,道。
“你們倆的感情一向是好的,就是我的兩個堂妹,都沒有得了她這樣的喜歡。”
“切,我和她是一個被窩裏睡過的。”
白錦繡說完了後,竟覺得有些大意了,以前她的這句話的後麵還會有一句,一起尿過床的。
這句話阮非墨自然是記得的,所以在阮非墨麵帶些強忍之色的時候,白錦繡便真的掛不住臉了。
“你在裏麵呆著吧,我到外麵坐坐。”
到了外麵以後,白錦繡把那個仍舊一直不肯說話的小鬼丟到了車裏,自己坐在他的位置上。
“黑子,過來。”
白錦繡雙手合攏,才喊完了,就見頭頂上一直盤旋狀飛翔著的蒼鷹收住了勢頭,從前麵折返了過來,到了白錦繡的近前,堪堪的落在車頂。
白錦繡把放在旁邊的肉,挑了兩塊,就遞到了黑子的嘴邊,可是,黑子似乎是不想吃東西,看了一眼,便扭開了臉。
“你剛剛是不是吃了什麽了?”
白錦繡斜眼看了看黑子那雙極鋒利的爪印上的血漬,便知道剛才可能是在哪裏抓了什麽吃了。
把手裏的兔肉放進了袋子裏,攏上了口,白錦繡又問崔龍道。
“崔大哥,咱們還要走多遠?”
白錦繡這時候特別懷念前世的那些汽車,火車一類的交通工具,就是從北京到香港也不過是幾個小時的行程,要是近一些,都還不夠飛行滑行的,就拿從北京起飛的幾個近一些的班次來說,有的就必須在空中盤上一圈,哪裏像是現在這樣的速度,即便是兩匹好馬,一日裏也走不出去多少路。
哪怕沒有火車,汽車,要是有個自行車也行啊,白錦繡估計,那也會比現在的這個馬車快些。
白錦繡在外麵胡思亂想著,裏麵的阮非墨此時正了正身子,坐直了後,又翻了半柱香的時間。
“回去以後,你有什麽打算?”
阮非墨這句話問得很平淡,像是在和誰閑聊著的一般,隻是現在在這個車廂裏,隻有他和完顏東興。
完顏東興這些日子並沒有瞧出來什麽風聲,崔家的兩個兄弟對他絕沒有什麽特殊的眼神,白錦繡因為行事一向是乖張,有時候對他好一些,有時候幾乎兩三天也不和他說一句話。所以,也沒有什麽。
而這個阮大人,自從一起上了路以後,就從未和他說過一句話。所以,完顏東興的心思這時候被阮非墨這麽一句話便攪得亂了起來。
“你眼下沒有多少的勢力,單靠你母族的依仗,勢必不能長久,而且若是這時候讓誰占了先機,對你以後親政都不是什麽好事,若是你能信我一言,便想個法子找棵即不妨礙你的利益,又能讓你乘了涼的大樹。”
阮非墨說到了關鍵之處以後,便沒有再說下去,而完顏東興雖然從小學習漢史典籍,但是他其實並不甚好這些,心思還都俱是放在刀兵之事上,所以,阮非墨才不過三言兩句,便抓住了完顏東興的心思。
正了正臉上的神色,驚聲的問道。
“那我怎麽辦?”
阮非墨放下手裏的書,收起了眼裏的笑意,抬起眼,淡淡的道。
“那要看你是在問什麽事?”
完顏東興因為還是怕別人聽到自己的身份,還是壓低著聲音,道。
“先生,可以教我什麽?”
“我什麽也教不了你,隻是,我願意與你做筆交易。”
完顏東興此時也不是隻有他自己,從出了枕霞縣以後,在白錦繡的這個車馬的周圍遠遠的還跟著十幾個親隨,至到了這裏,該是有幾十個武藝精湛的親隨。
完顏東興這時候心裏已經起了殺機,他不能讓人看破了他的身份,而在出了山海關之前,眼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想要操縱他,並不比捏死一隻螞蟻廢多少的力氣,所以,在聽完了阮非墨的話以後,完顏東興已經打算在前麵的那個林子裏,設了埋伏,想要把這幾個人拿下並不是什麽問題,除了那兩個鏢師棘手些以外,眼前的這個書生,還有外麵的那個風流公子再加上趕車的車夫,他一個人便足可以應付了。
阮非墨看到這個完顏東興眼時閃過的一線冷峻的光,也不奇怪,像是這樣身居高位,又是置身險地的王者,從來沒有什麽年齡之分,人命,道德都根本並不在他們的眼裏。
“於內,你可以先放縱開那些部落的權利,他們雖是得了益,你現下也可能是在有些人看來是吃著虧,隻是,有朝一日你豐了羽翼以後,他們得到的,又何嚐不都是替你保存著的呢。”
阮非墨隻一句話,便讓完顏東興明白了話裏的意思。又是恭敬的抱拳,對阮非墨道。
“先生教我的意思是先不妨給他們些好處,讓他們安生下來?”
“嗯,雖不中,但亦不遠矣。”
阮非墨說完了以後,便不再開口,果然等了一會兒後,完顏東興便耐不住性子,又問道。
“那若是有外敵我又該如何?”
阮非墨微微的一笑,看著這個年歲並不深的少年眼底裏的情緒洶湧,仍舊淡淡的說道。
“那便是看你要的是什麽?是偏居一隅即可,還是你還有其它的企圖和抱負。”
這是阮非墨必須知道的事情,他先前說出來的那些好處,其實為著的都是這一句話,若是這個少年當真是成了金朝在北方的禍患,那便是當真的留他不得。
若是,此人可以偏安一隅,那便是可以以當今聖上的安撫之策,對他施加懷柔之術了。
這與帝王心術也是想同的,並不與道德相關,沒有說因為他是個十歲的孩子便要加以憐憫和垂惜。
一念之間多少人的生生死死,哪裏是容許了誰可憐了誰的地方。
“我從沒有想過要踏足中原,我父親也沒有想過。隻是,山海關之外一年中有多半年是積雪之下,無法飼養生畜,關內雖到了冬天仍舊是可以讓這些牧畜存活,而我們卻過不來,為了活著,這才多與金朝有衝突。”
阮非墨聞音便已然是知道了完顏東興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讓金朝讓開漠東草原?”
“是。”
若是如此的話,完顏東興便是真的有了能實實在在握在他手裏的籌碼了,便是與各大部落談判,他便是什麽也不怕了。
“這不可能。”
阮非墨搖了搖頭,看著完顏東興眼裏的冷色,繼續說道。
“先不說,那裏有我金朝的子民幾代都生息在那裏,且就是人頑皮賴骨中來說,如若金朝讓開了那裏,便是給了你們一把通向永樂城的鑰匙,契丹的快馬用不上半個月便能跑到永樂城了,與我朝皇帝枕側難安,莫說是我,便是當朝的中丞也不可敢依你這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