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勸 導
劉中本來語言表達能力就不好，現在被小姨一頓訓斥，呆愣住了，不知道說什麽好。
“劉中，小姨可是關心你才這麽說你的，你不高興，以後小姨不說你還不行嗎？哼！狗咬呂洞賓，好心當成驢肝肺……”關秀被劉中頂撞，心裏也有點生氣。
見關秀與兒子因話不投機陷入尬尷，關玲說：“小妹，你不要生氣，不要跟劉中一般見識。劉中，以後不許跟你小姨頂嘴。你小姨對你最親。”
“哼！”劉中不屑地看了關秀一眼。
關秀說：“劉中，你不要看不起我。以後，如果我不管你的事，有你哭鼻子的時候。姐，我不跟他計較，一畦蘿卜一畦茄子，不娶媳婦都算孩子，劉中還是孩子嗎。我能忍讓他。姐，耽誤了一晌時間了，你快說正事吧。”
“好吧。”關玲擺下手，一臉嚴肅地看著劉中說：“劉中，你坐好，別撅嘴慪氣啦。媽給你說件大事，再過幾天，今年五一節前，也就是四月三十日，我準備給你與石潤霞舉辦婚禮，這幾天抽個空兒，讓你小姨帶你與潤霞去區民政局把結婚證領了。我那兒有熟人，不費大勁就辦了……”
劉中聽了這話猛地一下子站起來，可碰上媽那嚴厲的目光，他又低下頭。停了一會兒，劉中想了想不很利索地說：“媽，不，我不想結婚，我不愛石潤霞，她也不是真心愛我。媽，這個事情就不要辦了……”
“你胡說些什麽？什麽愛不愛的？過日子講的是門當戶對，智能匹配。你知道為給你選媳婦你媽操了多大的心，受了多大的累，費了多大的勁嗎？難著呐。告訴你，世界上任何女孩子都沒有石潤霞更適合咱們這個家庭，你爸和你媽早在你上小學時就商定，未來要給你找媳婦，就找石潤霞這樣的人。你怎麽能說愛不愛？告訴你，現在你爸不在了，你的終身大事必須由你媽做主。為什麽？主要是由咱們這個特殊的家庭決定的。你爸下海做生意那一年手無分文，是你媽拿出我們家的六千塊錢，又辭去小學民辦教師職位，先幫他辦麵粉加工廠，又做蛋糕生意、粉條生意、跑起重設備……就這樣一步一步走過來的。創業難，守住家業更難。知子莫如母，像你這樣的兒子，上學不努力，考不上一流的好學校，生活在養尊處優、衣食不愁的優越環境裏，不學無術，整天沉迷於聲色犬馬、網絡遊戲當中，對學校管理毫無興趣，如果沒有一個出色、優秀、品質好的女人扶持你，幫助你撐起家業的一片天空，我敢說，你絕對會成為敗家子，把你媽你爸辛辛苦苦掙下的家業財產葬送掉。所以我說，你劉中可以去逢場作戲玩一兩個情人，花點錢也沒有關係，隻要別玩出事，不玩到犯法律上，你媽和我都能接受。可終身大事，找老婆，必須慎重，必須找一個最合適你的人……”關秀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給劉中“洗腦”。
關玲聽到這裏，也忍不住插話進來：“中兒，你小姨說的對，石潤霞就是最合適的人。從明天開始，不要去學校上班了，好好在家裏呆著，我會把理發師、服裝師、美容師、婚前檢查醫生一一叫到家裏，讓他們好好給你檢查一下，好好給你包裝一下，你要風風光光當新郎，你要把石潤霞娶回家。結婚後你們在一起，想幹什麽幹什麽，我就是死了，去找你爸，也安心了，也沒有舍不下的事情了……”
“我……我……”劉中聽完媽的話瞪大兩眼想說話，可他有一個毛病，心裏越急嘴裏就越發不出聲音，他兩手在空中比劃，兩眼圓睜，脖子變短變粗，臉憋得通紅。
關玲真擔心兒子會被憋出病來。她讓關秀拍兒子後背，擊打兒子前胸。
關秀連聲說：“劉中，你甭急，你急啥？你有話不會慢慢說？你給小姨老老實實地坐下來，喘口氣。”
劉中坐下來，終於緩過一口氣，可話沒開口卻先哭了。
“哭什麽？一個大男人動不動就哭鼻子抹眼淚，真沒出息。憋住，不許哭。”關玲見不得兒子動不動就流淚沒出息，她大聲下命令。
從小就養成了絕對服從媽媽習慣的劉中，立刻把哭聲止住，用一雙淚汪汪的眼睛驚恐地看著媽媽。
“慢慢說吧，為什麽哭？”關玲的聲音緩和下來，問。
劉中吐出一口氣，躲開母親的目光，低聲說：“我不娶石潤霞，我要自由戀愛，我要自己找媳婦。”
“放屁！你自由？自己找？你會自由個啥？你會找個啥？不是有你媽她的麵子，有咱們這個家業，憑你的這個模樣，這無能的表現，誰家的女孩子也不會嫁給你。聽話，不許再這樣說。從今天下午開始，理發洗澡訂做結婚禮服，好好給我和你媽把石潤霞娶到家。”關秀聲色俱厲地下命令。
劉中搖頭：“我不，不，就不娶她……”
“不娶石潤霞娶誰？” 關秀逼問。
“我自己找，自己找。” 劉中大聲說。
“是不是要找那個叫李玉的打工妹？”關秀直接逼問。
“嗯。我就是要找李玉。媽，我愛李玉，我以前給你說過，介紹過，李玉是一個好女孩，你就答應俺們兩個吧，成全我跟李王吧。” 劉中說到這裏，撲通一聲跪在了關玲麵前。
兒子這一跪，讓關玲更加憤恨：“你……真不爭氣。你跪什麽跪？男兒膝下有黃金，你真沒有出息，我怎麽會有你這麽個沒出息的兒子。”
“劉中，你瘋了？你想娶李玉？你怎麽能說這樣的話？你媽身體不好，你要氣死你媽呀？快起來。”關秀大驚小怪。
“你再說這話我打死你。你要找李玉，我就與你斷絕母子關係，永遠也不讓你進家門……”
關玲火氣上來了，她怎麽也沒有料到一向對她百依百順的兒子今天會公開頂撞她，不但為李玉向自己下跪求情，而且無視她的母威。
她一上火心口就疼，頭上冒出虛汗，她連忙叫保姆給她拿藥。
關秀給保姆使了一個眼色，保姆很快拿過來幾個紅色膠囊。
吃了幾粒藥，見兒子依然歪著脖子一臉的不屈並擺出慪氣的樣子，關玲忍不住朝兒子的後背狠狠踹了一腳：“你再敢頂嘴我打死你。出去，到禁閉室反省錯誤。告訴你，不聽話，不與石潤霞結婚，我立刻把你趕出家門，永遠也不要你這個忤逆之子。關雨，來，把劉中關到禁閉室，不聽話不讓他吃東西。”
二十八歲的關雨，身高一米九四，服役五年全在武警特警隊，練就一身好武藝。轉業後，他沒有去一個鄉鎮派出所上班，直接來到堂家姑姑關玲身邊，當上了關玲家的保鏢。
關雨把劉中帶了出去，關玲兩眼一黑，差點暈過去，急忙在床上躺下來。
“姐，你沒事吧？”關秀上前問道。
關玲擺下手讓妹妹走開，她想一個人靜一會兒。
關秀對保姆擺下手，保姆桂花心領神會，兩個人出去了。
閉上眼睛，關玲回憶剛才與兒子發生衝突的每一個細節，頭腦裏猛的冒出三個字：“強頭驢”。
丈夫當年不就是因為有這個驢脾氣、自己有一次不能忍受差點與他離婚嗎？這種驢脾氣丈夫一般不發作，可一旦發作起來就是天王老子也無可奈何。自己一向認為兒子沒有繼承她與劉修德的秉性，今天卻一下子從兒子身上看到了丈夫當年一意孤行、不聽勸阻、堅持轉讓公司辦學校的驢脾氣影子。
她為兒子今日顯露出來的丈夫的影子感到擔憂，她更為自己無力挽回兒子的執拗感到力不從心。
她長歎一口氣，淚水奪眶而出。
晚上，關玲因著急上火導致身心衰竭，她躺在床上，緊閉雙眼，一言不發。
關秀卻在院子裏連聲大喊：“天塌了，地陷了，家裏爆炸原子彈了，劉中要把石潤霞甩了，我這個當姨媽的太失敗了……”
她在院子裏喊了幾句，又慌忙給所有親戚打電話，像報喪事一樣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所有的親戚。所有親戚接到電話均先後趕了過來，他們或集體或單個，在向關玲表示了同情、對劉中表示譴責外，又車輪大戰般到禁閉室跟劉中談話，教育、訓斥、開導、勸告，動情者淚流滿麵，講理者慷慨激昂。
禁閉室其實是兩間寬敞明亮的平房，當年關玲為了戒除兒子的網癮，曾連續把兒子劉中關進禁閉室21天，可兒子的網癮仍然沒有戒掉。
現在，劉中又來到了禁閉室，他對這兩間平房很熟悉，臉上一副無所謂的神情。而這些劉中的姑、姨、叔、舅、妗們，按照關玲的指示，盡管使出了渾身解數，講得嘴冒白沫唇幹舌焦，怎奈劉中就是不聽勸不回頭不答應娶石潤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