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冰 雹

  看過羊馬灘地塊的次日，李玉托一個木工做了十六個長木匣子，讓員工們抬到羊馬灘。接下來，李玉請的四個和尚、四個老人在亂葬墳開始撿拾一塊塊屍骨，並邊念別人聽不懂的詞句，邊把屍骨一塊塊擺放在木匣子裏。十六個木匣子裝好，員工們在羊馬灘北頭的高處挖了十六個土坑，請了兩班響器樂隊長時間吹奏，並放響了一萬掛大鞭炮。


  亡靈超度，陰雲低垂，氣氛莊嚴肅穆。


  李玉和劉中、員工們身披重孝，用隆重的儀式厚葬了這些散亂的屍骨。


  “親人們，入土為安。保佑我們的施主事事順心，平平安安。”一老人跪地大喊。


  “魂歸故裏，西天安息。阿彌托福……”一個和尚念念有詞。


  而墳前立起的石碑上刻著：“無名先人士之墓”。


  做完這一切李玉花了三千八百元。


  接下來，他們刨去枯樹樁，扒平土崗，填平坑窪，撿去碎石亂瓦，斬斷藤根荊刺。燒野草，清亂石，鋪河泥……四輛拖拉機開過來，一天功夫，羊馬灘就開墾出來了。


  他們在羊馬灘又種上了優質棉花。


  10天後，棉苗全部出土，長勢喜人。


  一個月後，棉苗分出三、四片葉子，油綠旺盛，生機勃勃。


  看到如此旺盛的棉苗，劉中說：“李玉，種棉花雖然收入大，需要的人工也特別多。整枝，打杈，治蟲，掐心，收摘，晾曬，都需要人工，開銷太大了。”


  “這個問題不難解決。”李玉信心滿滿。


  “我從一份雜誌上看到，山東省的一個棉花科研所，研究出一個棉花新品種，不但抗蟲，而且不用整枝打杈，能節省70％的人工，就是種幾百畝，也能管得過來。”劉中說。


  劉中介紹他聽說的一個棉花新品種。


  “咱們種的就是這種抗蟲棉品種。”李玉自豪地說。


  “真的？你太厲害了，想得真周到。李玉，種優質棉花收入高，你看，咱們今年能收入多少？” 劉中問。


  “我算了算，除去各項開支，能賺八十多萬吧。”


  “這麽多呀？還了借款，咱們還賺六十萬呢。”


  “是的，咱們一下子就有錢了。”李玉一臉的興奮。


  “有了錢，明年咱們還接著種地嗎？”


  “我看到秋後再說吧。”李玉拍了拍劉中的肩頭。


  兩個人沉緬在幸福之中。


  由於墒情好，氣溫高，棉苗長勢更加迅速，到了七月中旬，就長出四葉一心，遮嚴了地麵。


  望著這齊刷刷綠油油的棉花苗，李玉劉中與幾個員工心裏充滿了希望。


  這是七月下旬的一天中午，太陽被一層陰雲遮住，天氣又悶熱又潮濕。西北角天空湧過來一塊青灰色的濃雲。不久，雷聲炸響，閃電不斷跳躍，很快，雨點夾雜著冰雹自天而降，雞蛋般大小的冰雹在地上蹦跳，發出奇奇怪怪的響聲。僅十分鍾時間，棉田裏的綠色不見了，棉苗葉落莖斷，變成一棵棵光禿禿的火柴棒棒。員工們在冰雹停下後紛紛跑到棉田，眼前白花花的冰雹讓他們傻了眼，劉中更是傷心地癱坐在地上，兩眼湧出淚花。


  “完了，這下全完了，買棉種，買農藥化肥，每畝投資上千塊，這下全搭進去啦。”李秋萍說。


  “指望秋後棉花豐收掙大錢，做夢去吧。”一員工說。


  正在此時，李玉從田地裏走了過來。半個小時以前，她一看天氣要變，就快步來到了棉花地。


  此刻，她赤著腳提著鞋，雜亂的頭發濕漉漉地緊貼在臉上。她可能哭過了，沒有人能理解棉苗遭受雹災後她的心情——包括劉中。但此刻她神情淡定，看不出臉上的憂愁。


  她淺淺一笑說：“我看了好幾塊棉田，一句話，很不好，可不幸之中有萬幸，咱們應該慶幸這場冰雹下的正是時候。”


  聽了這話，有人驚奇，有人不解。劉中更是疑惑地直搖頭。


  “你糊塗了？棉花被冰雹打成這樣，你還說下的正是時候？”劉中很不高興。


  “劉中，你聽我把話說完嗎。為啥說下得正是時候呢？試想一下，若是半個月前下冰雹，農民的麥子還沒有收割，全被砸倒在地，農民一年的口糧沒有了，吃什麽呢？所以不能提前下。若是再遲半個月下呢？也不行。再過半個月，節氣已過，大秋作物補種來不及，受損失更大。所以我說這場冰雹下得正是時候，是指麥子已經入倉，秋莊稼還來得及補祌，咱們除了損失一些勞動力，不會損失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