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決心要走
第一百七十章 決心要走
冬日的下午，陽光格外充足，照在室內，一片暖意洋洋。顧怡靠在床頭，看著小幾上的綠萼梅，思緒逐漸飄遠，似是在看花，又似透過花在看人。
伊曳推門進入，便見到顧怡看花看的出神，低眸略微思量，心中便成了一個計較。
“這麽喜歡這些花？”
顧怡抬眸看他，半晌靜默不語，琥珀色的眸光震驚之後便是一片哀傷，仿佛落花一般，飄飄散散，讓人看著心中滿是惆悵。
潔白的襯衫在胸口處有一點嬌紅，格外顯眼，她也用過那個色號，聖羅蘭櫻桃紅，格外適合像靈兒那樣的小姑娘……
顧怡撇過頭去，不願再看伊曳，既然已經找到了心中的初戀情人，又何必再來敷衍自己？如此遊走在兩個女人之間，難道不覺辛苦？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和我說？”顧怡想著小玉的話，不願等伊曳開口便主動詢問。
伊曳笑著走到顧怡身前，寵溺地把她圈在自己懷中，點了點她嬌俏的小鼻子，笑道：“看來你不應該做編劇，應該去做半仙才對，讓你說中了！”
伊曳見她這麽喜歡梅林，便計劃著即日起把伊家老宅的後園收拾出來，也建一個四季花園，移植幾株綠萼梅過去，掐掐算算在她出院之前剛好能弄好。
這個鬼精靈竟然這麽快就知道了，一定是下人們透露給她的。
顧怡聽他認同自己，心中猛地一驚，他竟然如此坦然，原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如此輕飄，她執拗地撇過臉去，別扭著依舊不肯看他，鼻尖若有若無的女士淡香水不住刺激著她的鼻子，一陣反胃感襲來，顧怡驀地幹嘔著，著實嚇了伊曳一跳。
他把她半圈在懷中，溫潤的大掌不住在她後背摩挲，想要減輕她的痛苦。
幹嘔了半晌，卻什麽也沒有吐出來，顧怡虛軟著身子，不自在地靠在伊曳身上，伊曳心疼的從一旁拿過水杯遞給她，清冷的眉目中滿是疼惜，很不能自己代替她受這些苦楚。
顧怡冷眼看著他遞過來的被子，一手推開，不冷不淡道：“不需要。”
水杯偏斜，伊曳沒有把握住，水猛的便灑了出來，浸濕了他胸口的衣襟，臉上的溫潤瞬間僵住，把杯子頓在小幾上，伊曳抓著她的肩膀，讓顧怡正麵對著自己，放緩了語氣又不無嚴厲道：“你到底在別扭什麽？”
顧怡扭動著身子，讓他放開對自己的鉗製，冷淡道：“沒什麽。”
“有什麽不開心的和我說好不好？”伊曳攬著顧怡在懷中，深沉的語調讓人聽了心中一顫，寵溺與憐惜飽含其中，讓顧怡無數次地沉溺其中，可此刻，這種聲調在她聽來無比做作刺耳，他根本就是在敷衍自己！
“你不累嗎？”顧怡冷眼看著他，琥珀色的雙眸不帶絲毫溫度，遊走於兩個女人之間鄒遊逢源，果真隻有伊大總裁才能做得這般滴水不漏！
伊曳略微愣怔，半晌反映不過來她話裏的意思，反問道：“累？”
顧怡看著他滿是疑惑的麵容，一抹酸澀與疲憊在心底逐漸蔓延，自己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和他發脾氣，原本就是她介入伊曳與靈兒之間，靈兒說的沒錯，她才是那個第三者，應該退出的也是她……
一抹悲苦的笑意在唇邊綻開，顧怡再抬眸時已經把自己的心緒掩藏的很好，她靠在伊曳懷中，貪戀著這個懷抱帶給她的最後溫暖，緩聲道：“是我不對，不應該衝著你發脾氣的。”
伊曳見她驀地緩和下來，眉心微蹙，柔聲道：“對著我，你不需要隱藏自己的情緒。告訴我為什麽不高興好不好？”他一麵說一麵細細地摩挲著顧怡的後背，安慰道：“喝口水，潤潤唇好不好？”
顧怡接過他遞來的水，頓了半晌道：“我明天想出去轉轉可不可以？”
伊曳啞然失笑，原來是因為這個，他點了點顧怡嬌俏的鼻梁，故作嚴肅道：“原來是在這裏呆的憋悶了，因為這個不高興為什麽不早一點告訴我？明天一起陪你去商場，咱們給小莫買些玩具好不好？”
顧怡略略搖頭，臉上笑意盡無，隻是訥訥道：“我想自己去，一個人轉轉，不需要人陪。”
伊曳頓住，思忖片刻道：“你想去哪裏？”
“敬凡墓園，我想去為我們的孩子祭奠一下，讓他在那邊過得好一些。”顧怡低語，琥珀色的眸光直視著伊曳，沒有半分退讓。
“我們一起去，去看我們的孩子。”伊曳緩聲和她商量著，他知道失去孩子的傷痛沒有那麽容易消散，但是沒關係，他會一直陪著她，直到顧怡肯徹底敞開心扉。
縱`橫商場多年，伊曳向來說一不二，雷厲風行，恐怕整個B市之中能讓他用這種商量口氣說話的便隻有身前這個小女人了。
“我想一個人去。”顧怡堅持著，灼灼的目光緊鎖著伊曳的眼睛，那裏麵是一個母親為了孩子的執著。
伊曳靜默半晌，才點了點頭，帶著幾分無奈道：“好，我讓司機送你。”
“不用，我自己去，不要傭人，也不要暗衛，我不想讓不相幹的人打擾了孩子。”顧怡絲毫不讓，甚至把伊曳暗自裏的心思給說了出來，並且回絕。
“難道我也算是外人嗎？”伊曳有些失控的站了起來，失去了孩子他的疼痛不必她少，他能夠包容她的壞脾氣，包容她的嗬責與埋怨，可是這不代表伊曳能夠忍受顧怡的忽略與不承認。
“難道這麽一點小事你都不願意成全我？”顧怡眉頭微蹙，越發清減的麵容上滿是楚楚動人的哀求。
這種自欺欺人的生活她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可若是直接向伊曳提出要離開，他定然是不同意的，前幾次的教訓還曆曆在目，顧怡絞緊雙手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穩住，否則一旦打草驚蛇她就沒有機會再離開了。
至於小莫，他現在的生活很好，總要自己安定下來才能把他接到自己身邊，希望這段時間那個叫靈兒的女孩兒能夠好好照顧他……
“好，我答應你。你也答應我一件事好嗎？”伊曳做出讓步，思忖半晌才說出這麽一句話，天知道讓她自己一個人沒有任何防護地出去他有多不放心！
“你說。”顧怡把手中水杯放回到小幾上，暗暗打量著他的表情，心中有些忐忑，生怕他提出的要求會讓自己這次逃跑計劃落敗。
“去過這次之後就把這件事情放下，我們一起好好生活，好不好？”伊曳握著她的手，深情說道，這段時間以來她心情抑鬱，身子恢複的一直不好，他愛孩子，但是更珍視她，絕不希望她總是這樣折磨自己。
顧怡扭頭看他，眉眼之中一片震驚，放下？他竟然可以把著兩個字說的如此雲淡風輕，難道這個孩子在他心裏就沒有一點分量？是了，和昔日朝思暮想的李安然相比一個還沒有成型的孩子根本就算不了什麽！
強自壓下心中的怒火，顧怡僵硬地點了點頭，一字一頓道：“我答應你。”這短短的幾個字仿佛耗盡了她的氣力……
伊曳得到她的保證便放下心來，柔聲問道：“打算什麽時候去？”
“明天。”顧怡毫不猶豫地說出自己的意思，直截了當。
“可是你今天還不太舒服，要不等過一段時間，好不好？”伊曳和聲細語地和她打著商量，看著她蒼白的麵容他實在放心不下讓她一個人在外麵奔波。
“一天不去，我的心裏便一天不安穩。”顧怡訥訥說道，略微幹澀的聲音裏有著讓人說不出的憐惜，她不堪他，隻是抬眸看著窗外的某處虛空，眼眸中的落寞讓人看得分明，整個人便好像是一直被困在籠中的美麗雲雀一般，憂傷地望著自己的雀籠，向往著外麵渴望不可及的藍天。
伊曳心中驀地一痛，薄唇微抿，不忍見她繼續傷神下去，還是妥協道：“我同意，不過隻能去一個兩個小時，兩個小時之後若不回來我便去找你。”
顧怡眸光一亮，暗暗計算，兩個小時已經足夠她找到落腳的地方，讓伊曳暫時找不到自己。她知道這已經是伊曳的極限，若是自己再爭取，隻怕會引起他的懷疑。
“好，我知道。”顧怡點頭，沒有再說別的。
伊曳見她同意，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把懷中的嬌人兒圈得越發緊，柔聲道：“隻要你高興便好，隻是這幾天為什麽怪怪的？”
顧怡靠在他的海中，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勉強調整出一個笑容，故作輕鬆道：“這幾日總是胡思亂想，可能過幾天便好了。”
“真的？我能知道你胡思亂想的是什麽嗎？”伊曳試探地問道，他方才想起來自己剛進門時管家提醒的，這兩日夫人總是向別人打聽自己和靈兒的往事。
“除了想那個孩子，還能想什麽？”顧怡聽他這麽問，略微愣怔之後立刻應答。
伊曳滿是歉疚地攬著顧怡，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靜默半晌才道：“我會補償你，補償這個我們無緣一見的孩子。”
顧怡聽著耳邊的聞言軟語，回憶著伊曳在樓下時和靈兒的濃情蜜意，他胸前的口紅，身上的女士淡香水無一不表明著她才是一個多餘人！
隻是既然自己如此多餘，伊曳又何必再苦苦糾纏？難道真的像靈兒說的那樣，他是想用自己來為初戀情人擋災抵禍？
可是那日的拚死相救，今日的柔情蜜語，便都是假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