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季明德所住的庭軒院子,燈火通明,季白腳步匆匆的穿過九曲回廊,拐個彎兒,就見大慶侍立在正房門前。
聽到腳步聲,大慶小跑這迎上來,拱手行了一禮,“爺,您可還好?”
季白腳下不停,“大老爺如何了?大夫呢?”
“大夫都在,大老爺的情況不太好,渾身都在打顫,身子冰涼,蓋了厚厚的棉被,大老爺的身子還是一絲的熱乎氣兒也沒有。”
說著話,就到了屋內。
三個上了年紀的大夫,低聲商議這,見來人通身貴氣的不凡,齊齊對視了一眼,拱手行了一禮。
“可診斷出什麽?”季白的目光在三人臉上掃過。
站在中間的大夫拱了拱手,上前了一步,“季大老爺身子冰冷,顫抖,脈搏寬大急洪,且心緒不穩,是得了驚急之症。
但這病症來的又凶又急,在下等人斟酌這先讓大老爺安歇下,穩穩心神,就開了一劑安神湯藥。”
大夫頓了頓,斜這眼看了一眼另外兩人,“用了安神湯藥,大老爺睡了半柱香,就又驚醒了,頻出虛汗,在下幾人商議這加重了一味附子的用量,大老爺喝下依然隻睡了半柱香,在下等人就又開了薑火湯,現下還沒熬製出來。”
季白點了點頭,以示他知道了,抬腳朝內室走。
季明德靠坐在床頭,臉色蒼白隱隱泛青,唇色虛白,對站在床尾侍立的人,輕道:“你退下吧,外邊兒那些人也都退出去,守這門,任何人不準出院門一步。”
季白側身坐在床邊,一手搭在季明德腕上。
片刻,收回了手,神色嚴肅,他讀過醫書,略懂醫理,大哥的病況有一半兒是嚇出來的,另一半就是陰氣侵體所致。
“怎麽樣了?”季明德想起當時那一幕,心就提了又提,心口氣悶難受的很,手揉著胸口順氣。
“已經被收回簪子裏了,過幾日就送到土地廟,給他們處置。具體的,我還沒來的及問,趙半瞎被陰氣傷的很重,已經人事不醒了。”季白語氣中帶著歎息,這剛三天,這兩人就又招回來一隻鬼,這以後的日子,豈不是不得安生,還有請周神醫的事情,迫在眉睫。
季明德感歎,“那李晨語,究竟是個什麽?連鬼都怕她。”
頓了頓,抬手順著胸口那股不上不下的氣,回憶這道:“離得遠,我沒見她出手,你可曾見了?她可是用的……法術?”
季白同樣把今夜的事兒在腦海裏過了一遍,他距離李晨語很近,雖然後來燈火全滅了,但隱隱綽綽的雖不真切,但還是可以看得到,從始至終,李晨語隻有左手在動,或虛空一抓,或猛然仰起,沒有其他動作,見識了那股衝到體內,驅除陰氣的力量,他才明白,李晨語有一股巨大的,無形的,可以操控自如的力量,那,或許就是法力。
“或許是用的法力,她為我驅除了陰氣,那股力量,像是水,所到之處沒有任何不適。”
頓了頓,季白想著這幾月來,趙半瞎從未提及過她的來曆,她到底是什麽人,恐怕趙半瞎也不知情。
默了片刻,季白眼中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人也好妖孽也罷,她不害我們,無論她是誰,我們都已經身在局中了,隻能好好待她。”
季明德看著季白沉穩淡定,像似習以為常,沒有任何擔憂受驚的神情,心裏的那份忐忑不安,仿佛消散了些許,虛虛一笑:“這些我自然明白,物以稀為貴,她的價值我懂,存在的危害也遠遠超出想象,卻詭異的,覺的那樣的事兒發生在她身上,既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歎了一聲,一隻手掌拍在季白的肩頭,“隻是苦了你了,那兩人就是麻煩頭子,剛來金陵幾日,先是打了十皇子,這又在身邊放了一隻厲鬼,真真是無法無天,讓人頭疼的很。”
季白失笑,搖了搖頭,“大哥的身體不用擔心,過兩日,李晨語會給你驅除陰氣,先用這大夫開的藥,安心修養幾天。”
次日,一夜未眠的季白絲毫沒有疲倦的感覺。
“爺,有二個自稱與趙先生相識的年輕男子,求見趙先生。”洗硯低聲對看著書的季白道。
主子看著這一頁,已經看了一柱香,莫不是在發呆?
“什麽人?”季白閉了閉眼,眉頭一皺。
“一個名叫薑勝嶼,一個名叫鄭辛的人,宋庭說,這二人與少爺,先生他們有些交情,幾天前還在一起用過膳。”
“請他們進來。”季白挑了挑眉,放下書,端起冒著白霧的杯子,不可避免的又想起前幾日的夜裏,一身紅衣似火,周身泛著黑霧的男子。
輕吹了一口氣,吹斷的白霧又嫋嫋升起,朝嘴邊送了送,突然沒了喝茶的興趣。
大廳內,薑勝嶼與鄭辛坐在鵝頸椅上,慢慢嘬這茶喝。
黃湯在喉間滾動,薑勝嶼呼的吐出一口氣,留下口齒一片清香,“這是什麽茶?茶色無一絲雜質,香氣四溢,滋味鮮爽。”
“是白茶,”鄭辛眼瞼微垂,輕輕嗅了嗅手中茶杯裏的香茶,“應該是貢眉,有入藥的功效,解酒醒酒、平肝益血,白茶是茶中極品,常常飲用有清熱潤肺的功效。”
“哈,”薑勝嶼哈了一聲,仔細看著杯子裏的茶。默念從書中看到有關白茶的介紹:外形芽毫完整,滿身披毫,毫香清鮮,湯色黃綠清澈,滋味清淡回甘。
看過來看過去,薑勝嶼也沒看明白披毫說的是哪個部位。
“勝嶼,”鄭辛朝門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站起身整了整衣擺。
季白款款而來,拱手與站在大廳中的兩人示意。
“兩位公子。”
薑勝嶼鄭辛二人齊齊還禮,“冒昧打擾了。”
三人落座,侍女端著托盤又上了一回茶。
坐在下首處的薑勝嶼拱了拱手,“在下姓薑,名勝嶼。”
鄭辛緊隨其後,介紹了自己。
季白同樣報了姓名。
他沒有刻意隱瞞身份,但也沒引來薑勝嶼二人的驚呼,季家家大業大,族人眾多他們二人也沒多想。
薑勝嶼鄭辛聽聞他姓季,又通身的貴氣,心裏就暗暗猜想季白是季家哪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