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周老,勞煩您替那老三頭看看,在下看他形容枯槁,已神誌不清。他可還有救?”季白拱手對著周人瑞行了一禮。
周人瑞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沉著臉看向一個顧著吵嚷的人群,“有沒有救要診斷過才知道,老夫先看看才好下定論,你且先把人弄出來。”
洗硯早已經按照季白的支使,先一步擠進人群,走至身為裏正的許樹身旁,低聲交代他把老三頭抬到屋子裏去。
許樹想了想,跟韓子濤商議了幾句,就由韓子濤與另外兩個裏長去勸說老三頭的家人。
韓子濤是個天生能做小伏低的人,他走至老三頭婆娘那兒,先是認錯,後又講道理擺事實,見那老太太哭的死去活來,扒這老三頭不鬆手,嘴裏直說他想害的老三頭屍骨無存。沒法,韓子濤一咬牙,抬起手來甩了自己兩嘴巴子,抹了幾把淚。
周圍的人就又是說又是勸,連說帶罵,老三頭的婆娘才算鬆開死抓著老三頭的手,提出話說:“不管你們要怎麽救俺當家的,俺老婆子就的跟著,省的你們背著人把俺老頭子想著法兒的害死。”
幾人抬著生死不知的老三頭,進了後罩房。其餘的人也都不走,圍在祠堂在等結果,大多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嘴裏說什麽的也有。
季白等人早就躲在一旁,洗硯跑的一頭汗說安置好了,周人瑞才邁著步朝後罩房去。
小台莊的裏正則是躲這不露頭,全托給了韓子濤招待。
進了後罩房,就見一老婦人哭的雙眼紅腫,腫的隻剩一條縫。先前韓子濤就交代過是什麽人救了他們一家子,老婦人見人進門,努力瞪著眼瞧了一番,嘴裏叫著恩人,就一把跪在季白身前。
“多謝恩人大恩大德,老婆子給您磕頭了,一輩子念恩人的好兒,多謝您救了我家老頭子。”
季白跨了一步,避開老婦人的響頭,伸手指了指周人瑞,“你要謝,就謝那位恩公才是,我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周神醫才是能救你當家的人。”
老婦人聽了他的指引,移膝朝周人瑞移動呢兩下,一個響頭磕到地上,老淚跟著砸在地上,哽咽不清道:“對不起您老,當初那些天殺的把你們攆走,是老婦人一家人沒用,竟然連句話也沒能插上嘴。今個兒您老又來救俺家老頭子,俺們一家子結草銜環,給您做牛做馬都行,求求您救救俺家老頭子吧。”
周人瑞受了她幾個頭,捋這胡須,神色舒緩了一些,“不用你們做牛做馬,老夫隻是看緣分罷了。你不要在吵鬧哭泣,一邊兒等著去吧。”
老婦人又磕了幾個頭,才收聲走到牆角去。
閑雜人等都出去等著了,周人瑞才給老三頭把脈。
一連把兩隻手上的脈都摸了,又翻眼皮看了看,嘴巴也捏開瞧了一回。歎這氣收了手。
老婦人站在牆角處不敢往這邊走,抖這唇問還有沒有救。
“準備棺材吧,明日就能用上。”周人瑞話必,就抬腿朝門外走。
幾人也都跟著出來,屋中頓時想起淒慘的哭喊。
圍在外麵的人,看著架勢,都知道人是就不活了,說閑話的也都住了嘴,聽著這淒慘的哭聲,有人也跟著掉淚。
人雖然救不活,但也幫著老三頭洗清了妖邪的名聲,免了他們家人被戳脊梁骨。也算沒白來一趟。
季白等人就出了村,留下宋庭處理後續的事情。
此時已經是申時(下午三點),幾人到現在隻用了早飯,早就饑腸轆轆,陶子龍就提出往前走五六來裏路就是大台莊村,哪裏有家酒肆,不如先去吃飽了飯在上山。便改了方向朝南走。
陶子龍就問起季白打算怎麽安置老三頭的家眷。
“我在此沒有別莊,先打算這把人安置到金陵。”季白想了一圈,心裏倒有幾個能安置的地方。
“別世莊裏倒是可以安置他們,但莊子裏都是經年的家仆,他們品行如何不好判斷,要不然安置到老夫哪裏也未嚐不可。”
陶子龍的話中帶著諸多顧慮,不是他不肯施以援手,確實是如話中的意思,不放心那一家人的品行,若是偷奸耍滑還好,就怕有心思陰損的人,到時看別莊常年無人,夥同他人搶掠了莊子。
季白沒有不明白的,點著頭附和了他的話,道:“陶老不必多慮,由我把他們安置了就是,不是什麽大事,到時他們人品德行算好,就多多照顧。若不好,就遠遠的打發了就是。”
一路來頗為安靜的李晨語,看著周邊環境,總覺的什麽地方怪異的很,此時人多,她不好放出精神力查看,想著等宋庭回去,問過老三頭死後的事兒才能做進一步猜想。
五六來裏的路,沒多時也就到了。遠遠看見房屋林立,過了一個門樓,上麵寫兩大字,台莊。就是到了大台莊村了。
一條一丈多寬的土路旁,是長的正茂盛的蜀黍,將近夏季,蜀黍長的有一人多高,上麵都結著青穗。但看長勢,結的穀物並不密實。正是田地裏野草瘋長的季節,不時就能看見田地裏侍弄土地的莊稼漢。
精明會來事兒的,就教自家地邊玩耍的孩子說吉祥話,一個這樣人幹,其他人就有樣學樣,那孩子靦腆的不敢上前的,少不了被自家大人踢一腳。
一群大小孩兒,小小孩兒,有按著家裏人教的話兒,說長命百歲的,有說恭喜發財的,還有好人平安的。說的亂七八糟,追在後麵求賞幾個錢兒。
這樣的事兒李晨語沒見過,看著稀奇,就結下腰間的荷包,掏了掏,掏出一把幹果方糖來,把荷包的東西都倒出來,裏麵就幾個銅板,都是不值錢的小物件,她直覺東西太少,還不夠一人分倆的。
追著跑的孩子裏,有精明的就跑到李晨語身旁,求著喊這要吃糖。
李晨語勒住毛驢,朝一堆掛著鼻涕的孩子看。最大有十來歲,小的都是一推蘿卜頭。他們的目光是同樣的,眼巴巴的瞪著純真的眼睛,毫不掩飾眸中的渴望,看著可憐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