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城外的青山學院。”李晨語不知道這個地方,但知道金陵的學子們有一年一度的圍獵,主要是為了學習騎射。前幾日季家的那個小子廳宣,還邀著她參加。
她眸中閃過亮光,“圍獵什麽時候開始?”
文老斜眼看著臉上放光的人,冷冷潑涼水,“你的餘毒清幹淨了?照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沒個一年半載的怕是好不了。”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李晨語傻傻的笑著,“我就是問問,挺羨慕那些學子們能去打獵,可惜我身體不好。”
文老:”“……”你這樣的身體叫不好的話,那這個世上就沒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醫館不算頂頂大,但來尋醫問藥的也不算少,是以前院熱鬧的很。
這份熱鬧李晨語是受不住的,她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閉關。
是以用了午飯李晨語便告辭了,臨走時捏著炭筆寫了小半個時辰,才寫出能見人的狗爬字。這是留給鄭辛的。
一輛半舊馬車,李晨語三人乘著它往外城的客棧去。
宋庭壓低了聲音說話:“一月前,五爺就派我盯著金家了,您出事那天,金家家主金萬,設計用銀環蛇咬死了他的摯交好友,薑茂成。”
“為何派你盯著金家。”李晨語想到一月前正是她打殘金七的時候,當初季白是怎麽解決金家的,因為那時正與季白有隔閡,金家那邊的事兒是怎麽解決的她卻不知道。
“嗬,”宋庭沉下臉,狠辣的神色浮在麵上,“金七害您受了那麽重的傷,五爺怎麽可能放過金家。早在很久以前五爺就讓人查了金家,把柄查到一籮筐,其中有一件多年前金萬買凶殺人的事兒。”
說到這兒,宋庭冷冷笑著,這件事兒就是他查到的。
接著說道:“與金萬同時參與這件事兒的,還有他的摯交好友薑茂成,當年這個薑茂成是臨江碼頭的扛把子,有幾分江湖路子,金萬便是通過他做中間人,找人殺了生意上的對頭,他們二人之間多是書信來往,然而這些書信薑茂成也不知出於什麽心,竟保存著,五爺就是用這些書信解決金七被打的事兒。
金萬是個心胸狹隘之人,被摯友這般有心算計,他自然不會放過薑茂成,幾日前在薑茂成養的外室家中放了銀環蛇,造假了一出毒蛇咬死人的假案子,不過……”
宋庭陰陰笑著,帶著三分得意七分不屑,接著說道,“不過這件事早在沒發生之前,薑茂成的大兒子就知曉,他沒阻止,反而暗地裏看著他爹被害死,現在正在忙著繼承家住的位子,還對天發誓要給他爹報仇呢。嗬,可笑。”
李晨語對趙半瞎對視一眼,皆看懂對方的驚詫,兩人皆認知到季白的老謀深算,他用一件陳年舊事,一封買凶殺人的書信,就這麽一箭幾雕的把人解決了。
智謀比武力有效。李晨語心想。
“然後呢?”趙半瞎蹙眉問道。他心裏哇涼哇涼的,季白的心智超群,手腕兒又毒辣,這些豪門望族的手段可見一斑,真真叫人膽戰心驚。
“之後的事情還不知曉,過幾日可能就會有消息了。”宋庭看著他們連神色也沒變,心裏直歎氣,生活在大家族中,若不懂這些事情,沒有幾分手腕兒隻會吃虧。
李晨語這個在末世中不知手刃了多少喪屍與意圖不軌的人,此時也覺的心裏涼涼的,因為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才可悲。
這個季白,看著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手段使起來還挺狠。
真是沒想到啊,沒想到。
梆梆梆——
“宋小哥兒,到地方了。”馬車夫敲著門兒提醒道。
宋庭應聲推開馬車門,鑽出去拍了拍車夫的肩膀。
他跳下馬車後便回身請李晨語下車。
李晨語搭著他的手跳了下去,立在路邊便四處看,青石板鋪就的路,兩旁錯落有致的青磚瓦房,還有幾棟三四層高的樓,多是木質,雕空鏤花的門窗,弧度優美高高翹著角的屋脊,上麵蹲這的吉祥物都活靈活現的。
其中一棟樓閣上,高高掛著古樸大氣的匾額,上書祿安客棧。
“我們去哪兒住吧,”李晨語指著客棧說道。
宋庭看過去,當即搖頭,“提前已經租賃好了住處,院子雖不大但比這個客棧有過之而無不及,少爺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晨語兩袖清風,半毛錢也沒有,隻能狠瞅了幾眼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客棧,才跟著宋庭往對麵走。
進了一條臨街的巷子,宋庭掏出鑰匙打開巷子口第一家的門。
“少爺,先生先請。”
李晨語抬腳就進去了,饒過影壁便是一條石子路,牆邊是開滿芍藥的花壇,正前方是三間門窗大開的正廳,正廳是兩麵開通,從院子通過大廳,一眼就可以看到內院。
“院子是租的?”李晨語立在廳裏朝左右被雕花門隔開的偏廳裏看。
“是,我找人租的。”宋庭眼也不眨的說了謊。
其實這是季白剛剛買下來的院子。
李晨語哦了聲,點著頭,對這座院子挺滿意的。
三人便在院子裏住下了。
李晨語餘毒未清,是以晚上閉關練體,白日午後醒來,用了飯曬會兒太陽就又天黑了。
周而複始,直用了十來天,體內箭木的毒素才算徹底消除。
宋庭就成了小保姆,洗衣做飯打掃庭院,然後衣服洗的恨不得爛了,飯是沒頓必糊,也就掃地擦桌做的有模有樣。
而趙半瞎時不時的拄著拐杖出去,回來了就與李晨語嘀嘀咕咕。
著期間季白不時的就會在午後,提著食盒出現。
這日也不例外,聽到門外的馬蹄聲,李晨語撇了撇嘴,拿著把扇子蓋在臉上。
季白進了門兒,便看到院子裏的大樹下例放著把躺椅,正咯吱咯吱的動著。
“這會兒正是熱的時候,最容易中暑,”他說這話,走了過去。
“你……”嘭的一聲,有什麽東西在季白腦子裏炸了。
“出去。”
季白的一聲厲喝,嚇的剛邁進門兒的洗硯一個趔趄靠在廳堂門兒上。剛想問怎麽了就看見自家主子深沉似海的臉色。嚇得也不敢亂看了,一遛煙的跑了。
人走了,季白心裏提著的氣卻沒地兒撒,握著食盒的手攥的緊緊的,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嘿的一聲嗤笑,李晨語將扇子掀開一條縫兒,撇著嘴道,“喊什麽呀!大驚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