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怎麽回事兒?”
形形色色的人自後院走出來,走出兩漢子扶起地上躺著哼哼唧唧的駝背。
“這是李少爺,”婦人揚聲介紹道。
人群中便議論開了。
“李少爺?是那個百兩少爺?”
“衣裳穿的真好,人長的更好,也不知是那家的公子哥。”
“他來我們這裏幹什麽?不會想吧銀子要回去吧。”
李晨語與這些人互不認識,他們的議論她也不要在意,是以對著婦人道,“勞你帶我去找老佟。”
“哦,哦,好,”婦人有些拘謹的在衣裙上擦著手,抬腳朝人群處走。
“你是李少爺啊?你來找老佟什麽事兒啊?跟我們也說說把,都是叫花子你可別分三六九等。”一位笑的奇奇怪怪的老婦人揚聲說道。
孱弱的婦人縮著脖子不敢吱聲,回頭快速撇了一眼目不斜視的李晨語,加快了腳步。
李晨語隻當自己沒聽到著陰陽怪氣的話,不緊不慢的跟著婦人朝後院走。
目送她們的人群也跟著走,壓低了聲音議論著。
後院倒是大的很,角落裏陽光曬不到的地方放著很多木盆,還有幾個正在捶打衣裳的婦人仰麵看過來。
婦人領著李晨語快步走到圍房的中間位置,抬手敲門,放大了嗓門喊道,“老佟,李少爺找來了。”
“啊?”老佟受驚了一般鬼叫了一聲,被掐住脖子似的說道,“等等,等等,李少爺等一下,這就來。”
接著就是碰碰乓乓的一陣亂。
婦人捏著衣角,猶猶豫豫的開口道,“我,我是張脫的媳婦。”
李晨語驚訝的挑挑眉,便朝始終拘謹的婦人麵上看,這是一張在平凡不過的臉,上麵生著雀斑,小眼睛塌鼻梁,長在一張方臉上,偏又瘦的皮包骨頭,無精打采又重病纏身的感覺。
她點了點頭,嗯了一聲,說道,“張脫挺不錯的。”
婦人顯然沒想到李晨語會誇讚自家男人,自家男人又醜又生的矮小,李少爺這是與自己說客氣話呢。
雖這樣想著,心中還是生出歡喜,說話也利索了,“小婦人讓孩子去找他爹了,不一會兒俺家男人就能回來,您等會兒可好?”
婦人雖不精明,但也知道李晨語來這裏必定是有事兒,這整個院子裏的人都仰仗李少爺的鼻息過活,那怕沒好處,能混個臉熟,在這院子裏就能比別人的腰杆子硬點兒。
“行,”李晨語和藹道。比之老佟,她更看好張脫。張脫這人有想法兒,心也細,好好雕琢一番,比老佟這個利益熏心的人強。
咯吱——
禁閉的房門被猛的打開,老佟那黃不拉幾滿臉都是褶的老臉探出來。
腆著笑說道,“久等了,久等了,李少爺勿怪,勿怪。”
說這話兒,他慢慢開了門兒,一股子汗臭夾雜著的怪味兒,順著窗戶吹進的風飄散。
李晨語看著衣裳都係錯了老佟,忽然明白過來,眼睛一瞟就看到屋內的角落裏,立著個中年女子。
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李晨語瞬間的探視無人發覺,她退了一步,左右看了看,指著角落裏放著的長條凳,走了過去。
老佟回頭看了一眼,哐的一聲關了門,緊走了一步又回過頭,對著門前的張脫媳婦說道,“你回吧,站著幹嘛。”
李晨語坐著,老佟站著,他堆著滿臉的笑。
“李少爺,你有什麽事兒就直接吩咐,俺老佟二話沒有,保準被您辦好嘍。”
院子裏的人知道百兩少爺找上門,是以都聚在門口,看他們要說正事兒,就往跟前湊。
李晨語望著聚上來的人,有點後悔找過來,人多眼雜,傳出去就讓有心人發現這幫著叫花子跟她有關係了,應該在臉上帶個什麽東西遮擋一下,真是一時大意了。
“換個地方說話,”李晨語起了身,微微蹙著眉,這堆人圍上來的,真是什麽味兒都有。
為了自己絕對的地位,老佟比她更想將這群人趕走,剛才沒敢當著她的麵兒耍威風,聞言立馬拉下臉,轉過身去,對著眾人甩出去幾個眼風。
恨恨道:“都堵在這幹什麽,沒活幹了?一個個過了兩天好日子就沒眼色了,在聚在這兒就滾蛋。”
眾人有心反駁,但看著百兩公子神色不嘉,不用想也知道是對他們這群叫花子不滿,是以心裏不服氣老佟,也沒人敢吭聲,一個兩個的散到一邊兒去。
李晨語無心再待,提步出了院子,就見那群小童正圍在馬兒跟前,想摸又不敢摸的亂起哄。
老佟也看見了,撚雞似的揮著手,斥責道,“幹什麽呐,再往前去踢你們這群小崽子個頭破血流,趕緊一邊兒玩兒去,等會兒子全給老子練手藝去,誰不過關甭想吃飯。”
李晨語一路領著老佟出了院子,原路出了胡同,照著來時的記憶進了一家小館子。
不是飯點,又是酷夏,小館子裏除了打瞌睡的老板就沒別人了,李晨語掏了十幾個銅板就讓老板避到後院去了。
老佟很是辛勤的端茶倒水。
“你坐,”李晨語抬著下巴指了指對麵的位置。
“打今天開始,去接觸成富街的鄭家。”
李晨語說的鄭家老佟知道,那是地主老財的家,富的流油,他們哪能接觸的到,麵露為難的說道,“我們就是叫花子,沒那個路子去接觸大戶人家啊。”
李晨語自然替他想到了,她微眯著眼睛說道,“鄭家的一個二管家名叫楚田,是鄭員外的外管事,也是個酒鬼,你找個能上台麵的人,讓他裝作是個販賣絲綢的小商販,去找楚田通門路,就說想找個靠山,結交朋友,隻管捧著那楚田,請吃請喝,醉了酒就想辦法套話,無論大小事,隻有有關鄭家大少爺鄭辛的話,就立馬告訴我。”
李晨語有點擔心,金家必定是知道一切的幕後黑手是季白,而當初季白又那樣大張旗鼓得登門找鄭辛,其中的關鍵他們想不到,但隻明白鄭辛能與季白搭上話,走到絕路的人會想抓救命稻草一樣抓住鄭辛,鄭辛又是那樣一個身份,隻要金家許以利益,鄭家的大家長就會逼迫鄭辛。
鄭辛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但沒有得到回報卻被逼迫,這是李晨語決不允許的。
她也更擔心鄭家的大家長為了擺弄鄭辛,給他娶了金家的庶女,那樣落魄的雞肋親事,也一箭雙雕的襯托出鄭家救人於危難的大義舉動。
這樣更不行,李晨語絕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