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世事如棋局局迷

  TOJ大廈十九層，總裁辦公室。


  方京哲走來走去，對坐在紫檀木大班台後麵的範天賜絮絮叨叨，言辭間頗有抱怨的意思：“……我跟你了多少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我跟你要TOJ這個總裁的位子要了多少年，你拒絕了我多少次？對梁鳴你倒是很大方啊，一句話就把他提拔到副總。”


  範天賜拿著茶杯細細品了一口，冷笑了一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自己想想，這些年你替我辦成過什麽事沒有？我倒是有心提拔你，哪次你沒讓我失望過？不是貪酒誤事，就是好色誤事。這次要不是阿豪消息靈通，我的大事就又被你壞在一個女人身上了。”


  方京哲心裏一跳，不敢提及王瑩的事，語氣收斂了幾分，“我……我心裏是有分寸的。”


  “分寸？”範天賜嘲諷道，“兩杯酒一澆，女人幾句軟化一說，你的‘分寸’就不知道漂到哪兒了吧。”


  方京哲兀自強嘴，“那我畢竟追隨你這麽多年，我的忠心你是知道的吧。那你提拔梁鳴，也得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你的優點也就剩那點忠心了。”範天賜斜倚在老板椅裏，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杯子，“要不是看你還算忠心，你那隻手早就被我收了，還差那一個小指頭。”


  方京哲頓時不敢再言語了。


  “你也不用妒忌那個梁鳴。我提拔他，也不是因為信任他。”範天賜似在安慰他，“隻是那個老太婆失蹤，一下子給我和姐姐的計劃增添了太多變數，在找到她的下落之前，我們需要時間來穩住董事會那些老混蛋。老太婆雖然多年不管天聚的事，但早年的餘威猶在，董事會有不少人都是她的舊部，一直對她忠心耿耿，如果沒有她的態度，我擔心天聚這一塊肥肉我們吞不下去。”


  範天賜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把腳蹺到大班台上，“所以TOJ這邊一定不能亂。董事會那幫老頭子建議讓範成誌的寶貝嫡孫子回國曆練，我這個做叔叔的自然也樂意順水推舟，給範勵耘一個TOJ的副總位子。哼，那小子初來乍到，但人可不笨，你這麽渾渾噩噩，競爭起來未必能占到上風。所以，我挑一個TOJ土生土長的梁鳴做另一個副總，是給你找個得力幫手嘛。”


  方京哲遲疑地說：“梁鳴是個貪財好利的人，範家長房那邊會不會把他拉過去？”


  範天賜掃了他一眼，“所以你要盯緊他，時不時提醒提醒他……”見方京哲眼中閃過一絲畏懼，他笑了一下，“……也不用那麽嚴厲的方式。你們是發小嘛，時不時勸誡一下就該有作用。再說範家長房那邊現在也沒什麽人，範天祀還在醫院奄奄一息，他那個花瓶老婆不中用，這個兒子範勵耘身邊沒有輔佐的人，TOJ的老人差不多也都料理完了，他單槍匹馬，能使出什麽花招來。”


  方京哲點了點頭，也說道：“老太婆的二兒子範天越是個膿包，他能做的也就是在家燒香拜佛，求他們老爺子早點康複了。”


  範天賜冷冷一笑，“哼，怕是沒什麽神佛有這麽大本事。”


  方京哲討好地說：“想想那老太婆人雖然精明，生的後代是一個不如一個。其實，我看她也不過如此，就像是棋盤上一顆棄子，無視她也不會影響大局。”


  範天賜搖了搖頭，“沒你想象的那麽簡單。就算當年的範成誌對她也是頗為忌憚，隻是她在天聚太根深蒂固，又是範成誌的正妻，沒法正麵對付，範成誌才以保養身體之類的借口讓她慢慢脫離了天聚……唉，我最大的失誤就是讓姐姐去對付她。姐姐畢竟是個女人，關鍵時刻下不了狠心，弄得現在橫生枝節……”


  方京哲不敢接茬。


  範天賜皺著眉頭陷入沉思。過了一會兒，傳來小心的敲門聲，嫵媚的女助理半推開門，“範董，方總，打擾一下。剛才範總來電話，想問等下能不能上來跟您談談？”


  範天賜看了方京哲一眼，嘴角浮現出含義深刻的笑，“當然可以。你讓他現在就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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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義上說來，範天賜是範勵耘的叔叔，但範勵耘對這個年齡跟自己相仿的叔叔實在是沒有半分親近。


  曾幾何時，天聚財團的董事長範成誌和發妻肖韻蘭數十年來相濡以沫、相敬如賓是流傳廣泛的商場佳話，可就在範成誌去世前不久，“佳話”變成了“假話”，範成誌被曝出在國內有一個包養多年的外室，甚至還育有一子一女。


  天聚的公關部門苦心孤詣，終於把這一影響範先生光輝形象的新聞塑造成“為愛執著”“英雄美人”的無傷大雅的故事，但這一事件對範家的創傷卻久久不能愈合。範成誌晚年本就身體不好，這下更是積重難返。肖韻蘭傷心欲絕，閉門不出，連長子範天祀遭遇車禍也沒能讓她重新堅強起來。倒是那一對私生兒女，風風光光地進了範家大門，而且在範成誌的遺囑裏，對他們的“補償”豐厚之至。


  範勵耘內心深處，也對祖父的做法深感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