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許吃

  明羽吐舌道：“這麽名貴的酒，我可當不起，您還是留著自己慢慢喝好了。”


  範天賜笑道：“這值不了什麽。古之君王有千金求千裏馬者，現在我隻出幾瓶紅酒就能讓夏小姐這樣的人才開心，劃算得很。”


  想不到範董這人看起來跟花花公子似的，肚子裏也有幾滴墨水。明羽笑道：“範董真會做生意。要我真是人才的話，那倒確實是挺劃算的。”


  “當然是，當然是。”範天賜笑著，給自己也斟滿一杯酒。“我是買賣人，什麽交易都會細細思量一番，自己不能吃虧，也得讓對方滿意，這樣大家才能長期合作嘛。比方說我給夏小姐提供一份薪水，夏小姐對我的貢獻越大，我給你的回報肯定就越多……”


  他眯著眼睛看明羽，明羽心虛地低下頭，裝傻充愣，“業務方麵我還有許多地方需要提升……”


  範天賜心裏有點不耐煩。這女人怎麽這麽不開竅！他手一揮打斷了明羽的話頭，“業務嘛，那是一方麵。不過還有另一方麵的事，也需要夏小姐幫我。”他衝明羽眨眨眼，“TOJ是新興企業，天聚對TOJ一向高看一眼。TOJ技術部門是TOJ的核心部門，是重中之重。本來嘛我也對這裏很有興趣，不過董事會對我另有安排，那就不用說啦。但是我對TOJ技術部的工作是時時刻刻記在心頭的。我是想請夏小姐今後替我留意一下技術部的動向，定期地向我通報一下，這樣我能對TOJ的運行情況更加了解……”


  就是想讓我當你在技術部的眼線唄！明羽心裏有點不屑。方京哲和梁鳴都是他的人，還嫌不夠，還要再扯上她！


  範天賜何等樣人，明羽臉上本來就藏不住話，她這麽一想，他已經猜到了她的心思，“嗬嗬，其實這也不算什麽了不起的情報工作，你也知道的，你們梁總還有方總，也是會定期跟我匯報TOJ的情況。但是我想從夏小姐的專業角度提供的信息肯定比他們更有價值。”


  明羽低頭不語。


  範天賜想了想，又輕聲說：“我知道，照理說，你們範總是你的直接上司。但是明羽啊，畢竟是我們相識在先，而且範總這個人你接觸久了會知道，他呀太理想主義，不會給你什麽用得上的幫助的……”


  他一說“相識在先”，明羽心裏就惡寒了一下。他越是這麽蓄意收買，明羽就越覺得討厭。她臉上藏不住事，心裏一厭惡，臉上很明顯地就表現出來了。


  範天賜沒見過這麽不上道的人，心裏也開始冒火。這年代還有拿錢擺不平的人？一個小丫頭，這麽不識抬舉！


  他強壓火氣，問道：“夏小姐，我說的你聽懂了沒有？”


  明羽搖了搖頭。


  “沒聽懂？”範天賜立時就要發作，明羽先他一步開了口，“聽懂……是聽懂了。但我不想那麽做。範董，對不起。”


  範天賜心裏直罵，但他頭一次碰見這樣倔頭倔腦的人，一時間沒了主意，啥也沒說。


  “我隻聽說過一點您和範總的關係，不過我無意了解這麽複雜的事，更不想參與到您和範總的爭執之中。我喜歡TOJ，是因為熟悉這裏；我選擇留在TOJ，不是因為範總的挽留，主要還是因為喜歡這份工作。我就想踏踏實實地賺點工資，沒想過要什麽更高的位子，也沒想過要更多的錢。我不想背負太大壓力，現在的生活對我來已經挺好的了。”明羽話說得很幹脆。


  範天賜氣黑了臉。


  這麽些年了，敢這麽直接拒絕他的，還真隻是麵前這個傻子夏明羽！


  侍者輕快地推門進來，把精致的菜肴一份份放到桌上。


  明羽聞著食物香氣直咽唾沫，但看看範天賜的臉色，又不敢開吃。


  侍者出去好一會兒了，範天賜還是鐵青著個臉。


  菜都上來了，難不成這頓飯還不吃了？明羽小心地開口：“那個……範董，我可以吃東西了嗎？”


  範天賜瞅了她一眼。


  他知道自己不是個好人。不，不僅不是好人，在壞人裏麵也屬於最壞的那一類。這些年在他手上，或者在他的授意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流血乃至送命。他平生最恨別人跟他說“不”，因為他苦苦忍受了這麽多年，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讓所有人都對他唯唯諾諾，俯首稱臣的。


  但是，眼前這個蠢女人，堂而皇之地對自己說“不”！

  更可氣的，她說完，沒事人一樣的還想著吃？！

  範天賜氣得發懵，但他自己也沒察覺，對著這個女人，他生平頭一次想不出什麽殘暴瘋狂的報複方式。


  “不——許——吃！”他惡狠狠地說。


  明羽呆住，看著氣得臉都快變形的範董事長，半天沒反應過來。


  不是吧，都當董事長的人了，這麽幼稚，這麽不成熟？就因為自己拒絕了他的提議，連飯都不讓吃了？這麽小氣，這算什麽胸懷，這算什麽男人？這樣也能當董事長啊？

  ……明羽心裏罵了半天。


  範天賜站起身，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就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