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賤人就是矯情

  將手中的補藥一口氣喝完，董文秀接過雙喜遞來的帕子輕輕擦了擦嘴。雙喜接過空碗交由手下的丫鬟撤了下去，自己則站在董文秀身旁候著。董文秀瞧了眼外麵的天色忽然道，“最近，大姑娘那兒可有傳出什麽事兒？”


  雙喜愣了愣，笑道，“大姑娘乖巧的緊，能有什麽事兒。奴婢還聽聞，最近大姑娘在屋裏趕著替未來的小少爺縫製虎頭靴呢！”


  不得不說，謝顏這招以退為進用得妙極，在她第一時間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安排。謝顏早就設想過會出現這種情形的可能，隻是她沒料到的是董氏會是這個時候懷上。


  董文秀有身孕對她而言，不能算是壞事，但也不能算好事。因為將來不論生下來的會是弟弟還是妹妹，本身董文秀隻有她一個女兒，所以哪怕對方再怎麽嫌棄她女兒身也還是會為她考慮。如果她有了妹妹那還好說，但如果是寶貝弟弟，那麽她在董文秀心中的地位絕對會一落千丈。


  所以，她必須在事情明朗之前她必須要讓董氏安心，至少要讓她看到自己跟她絕對是‘一條心’。姐姐為弟弟妹妹親手縫製衣物這是正常的，但如果她表現的主動些，或者更熱情些，甚至讓旁人在董文秀麵前點到即止，那在董文秀眼裏她所做的理所應當的一切就可以稍微變得微妙些了。


  說起來，謝顏這一手好活計還歸功於董氏。當年為了爭寵之故，董文秀在女紅方麵可是沒少讓謝顏下狠功夫，謝顏自己也爭氣，這府裏的姑娘中就屬謝顏手上的活兒做得最好，隻不過她平日裏鮮少自己動手，就連董文秀自己也隻不過收到幾件而已。


  “姑娘真是冰雪聰明的緊！剛剛太太果然問及您的事兒，幸虧您之前有讓我在外麵露了點風聲，聽那屋裏的丫鬟的消息，太太可是對您的表現很是滿意。”


  姑娘越是得太太的寵，她自然也水漲船高。眼前仿佛飄來無數的金銀珠寶，翡翠首飾，蝴蝶高興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拿起一旁已經做好的小靴子，輕輕擺弄了一下，“姑娘的女紅就是好，這做的虎頭靴一看就不一樣，那檔次哪兒是旁的能比得上的。”


  “閉嘴！”謝顏臉上絲毫沒有喜悅之色，水色杏眸陰鬱的叫人脊背發涼，蝴蝶也不知自己哪裏說錯了話，訥訥的站在原地不敢吱聲。


  “滾出去！”空氣不知何時沉悶的讓人無法呼吸，蝴蝶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謝顏狠狠的將手中做到一半的玩意兒朝她砸了過去，尖聲怒吼道，“給我滾！！！”


  蝴蝶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離去前她的眼裏閃過一絲迷惘。她似乎，越來越琢磨不透這個主子了。


  謝顏沒有去管蝴蝶在想什麽，她隻要一想到自己心儀的對象居然是謝寧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她的心裏就暴躁的發狂。如果沒有董氏的意外，她現在或許可以用各種激烈直接的手段去爭去搶，甚至不用費多大勁兒就能成功。


  但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按在桌角的十指死死的摳緊，不多時纖細的指間便血跡斑斑。一瞬間仿佛天地間都晦暗一片，一直小心隱藏在心底的陰暗仿佛找到了出口，張牙舞爪著吞噬著一切。


  ‘庶出嫡女’四個字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但是她必須得受著，她從沒有像現在這般深刻的感受這種屈辱和自卑。花容月貌又如何，冰雪聰明又怎樣，不一樣要受命運的擺布，一樣的身不由己！


  燭火明明滅滅，投在地上的黑色人影仿佛鬼魅般猙獰可怖。目之所及，極寒極冷。謝顏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坐姿麵上卻是突兀的微笑，妖冶的紅唇彌漫著血色一般魅惑至極。


  發上金釵搖晃，金光耀眼卻也冷的逼人。晨光破曉之際，微醺的陽光打破了夜的寂靜，照亮在那張異樣白皙的精致容顏，襯著那雙黑色的杏眸尤為晶亮。


  乍一看仿佛有什麽東西跟著黑夜一同蘇醒了過來。再仔細一瞧還是那樣的眉眼，鋒芒畢露，極致張揚，隻是眼裏似乎多了些叫人看不懂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