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父子相對

  初識聞得董文秀害董文鳶小產導致胎兒不保，癩頭李是厭極了嬌柔做作的董文秀，奈何她是董文鳶的親妹妹，再加上董文鳶也同意她做姨娘他這個外人也不好說什麽。


  但是到底年輕氣盛，不願看董文秀誌得意滿的臉便負氣跑去看守大門，再加上男女有別，直到董文鳶去世他對內院之事仍不甚清楚，還傻乎乎的以為謝韞朗是董文秀生的。


  他也一直以為，董文秀對董文鳶也隻是嫉妒心在作祟，對謝寧也隻是比謝顏苛刻一點，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是這般的歹毒心腸！乍一得知真相，無怪乎癩頭李會如此失態，甚至慌不擇路衝撞了謝韞朗。


  先前癩頭李也一直以為謝韞朗是董文秀的孩子，因此並不太看好這個驕縱的小男孩，平日裏總想著要是有人教訓他一頓就好了，不過現下心已經偏了，怎麽看謝韞朗都覺得對方是個懂事討喜的孩子，跟他的母親一樣的明事理。


  想著癩頭李臉上出現一抹讚許的笑容，隨即被一抹愧色掩蓋。想起先前小韞朗蒼白的小臉，不禁懊惱自己太過冒失。幸好小少爺沒事，不然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解決了癩頭李的事兒，佘嬤嬤先帶著人回去草草的上了點藥才領著人匆匆趕去老爺的書房。


  “父親。”規規矩矩的在人麵前站好。麵對不苟言笑的父親，謝韞朗從來都是打心底裏敬畏著。也許一開始還會小心翼翼的討好、努力表現，但是對方始終不假辭色。


  小韞朗曾私下裏偷偷問過董氏，每到那個時候董氏就會‘愛憐’的摸摸他的腦袋，黯然的垂淚：因為你的父親忘不了你二姐姐的娘親。那個時候小韞朗聽不懂董文秀的話，但是卻記下了是謝寧害的他娘親難過，也害的他不得父親的歡喜。


  “嗯。”謝世榮低沉的應了一聲，緩緩放下手中的毛筆。今天他穿的是他常穿的墨色蟒袍，襯著兩鬢間的白發愈發刺眼和冰冷。


  謝韞朗偷偷的抬眼看他，那隱沒在光影之下的嚴肅麵容跟往常看到的一樣叫人看不出喜怒的，就連在娘親麵前也嫌少露出過笑容。他雖然早已習慣對方這般的模樣，但還是忍不住暗自心驚膽顫，悄悄捏緊身側的衣料，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惹了對方的不痛快。


  現在，他已經學會不再去討好這位父親。


  謝世榮側目看了一眼來乖巧到不行的謝韞朗。平心而論，他兒子的模樣一點兒也不差，粉雕玉琢特別精致。大概是因為跑的急，肉嘟嘟的臉上揉著一抹健康的潮紅，紅撲撲臉蛋襯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分外討喜。


  盯著小兒子的眉眼看了一會兒，謝世榮的心頭一陣恍惚，跟她真的越來越像了！

  “聽下人說，你又任性了？”


  不高不低的聲線透著不容挑釁的威儀，小韞朗小小的身板忍不住輕顫了一下，低垂著腦袋沒吭聲。


  兒子在害怕他！謝世榮忍不住微微蹙了眉頭，他自認是個嚴父，對這幾個孩子都不假辭色，但是生活上從未差了他們幾個，兩個大女兒看他的時候眼裏也透著孺慕之情。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這個小兒子對他這個父親不是一直都很崇拜，怎麽現在麵對自己竟然在……害怕？

  他沒看錯吧？

  眉頭不由的皺的更深了，不滿的發現對方的小身板兒抖的更厲害了。顯然對方已經忘了自己處於某些原因一直都對幾個孩子避而遠之的事實。沉默了半晌，空氣幾乎能凝結成冰渣，謝世榮突然意味不明的冷哼一聲拂袖將左手背到身後，提筆疾書。


  沒了迫人的目光，小韞朗悄悄鬆了一口氣，忽然發覺溫度有一瞬間的下降，身子驟然緊繃。謝韞朗抬頭看向父親，發現對方在忙著自己的事情，心下狐疑，莫非剛剛是他的錯覺？


  謝世榮似乎無聲的歎了一口氣，整個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一般，周身都散發著頹然的氣息，但是下一秒又是冰冷的不苟言笑的模樣。仿佛剛才老態畢現的人不是他一般。“你娘現在有了身孕，以後少去她那兒搗亂，聽到沒有？”


  什麽叫給娘親搗亂？！


  小韞朗一聽這話頓時不樂意了，奈何對方是他又敬又畏，凜然不可侵犯的父親，隻得小小的撇了撇嘴違背心意的應道：“是，朗兒知錯了。朗兒以後會乖乖聽話，也不會惹娘親不高興。”


  聽到自己想要的答複，謝世榮仍舊是不鹹不淡的模樣，不甚在意的揮了揮手，“嗯，下去吧。”


  謝韞朗如蒙大赦，告了聲退便快步出了書房走向等在門口的佘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