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06、
事實上蘭莎王妃雖是被指蓄意傷害龍驤將軍的未婚妻,但大王沒有給出實際性的懲處,隻是好生地斥責了一番,爾後該寵該愛還是照舊。據說前幾日為了討王妃的開心還讓侍衛從相隔幾座大山頭特地取了七彩靈芝來補身體。
十七公主同上次來得時候很不一樣,笙漓聽十七公主這樣憤憤難以抑製心中的怒火,此次來找宵錦的目的也是為了這件事情。
十七公主說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在沒有繼承王位之前便是個有出眾決策力,鐵血手腕的人,在成為王之後一向是公私分明,賢明果決,從未因一個女人而如此失態過。她說那女人一定是個妖女,若如此長此下去,不僅大王會毀在她手裏,這個國家恐怕都要栽在她手裏了。
笙漓站在宵錦身旁,畢竟她這個好用的未婚夫人還是要配合場合地待在宵錦身邊。於是歪著螓首看著宵錦,他太淡然了,淡然地聽完十七公主的指控,淡然地問:“公主以為本將應如何做?”
“還請將軍讓大王看清楚那女人,早日讓大王清醒,勿要再被那妖女迷惑才好啊!”
笙漓問:“那公主的意思是?”
“斬草除根乃是為今之計。”
宵錦淡淡地抬起深邃的眼看著十七公主“公主的意思是,讓本將去暗殺蘭莎王妃?”
“是的將軍,這是我與幾位朝中大臣一同商議後的決定,還請將軍為了……”
笙漓聽了皺眉問“公主為何要讓宵錦去暗殺?我看那大王的脾性若是日後被他知道了,日後他難道不會治宵錦的罪嗎?”她覺得那個陰沉沉的大王直接會把宵錦殺了吧。
“將軍,此事並非所有人都可以做,將軍對大王有過救命之恩,大王曾賜予將軍一次可欺君而不得懲治的承諾,將軍可還記得?”
王曾對宵錦許下一諾,卿恕一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責。
宵錦想了想點頭道:“既然大臣們都覺得這事隻有本將能完成,本將定然是不會推脫。”他看到十七公主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又道“不過,如今這時機,卻不是最佳的。”
“將軍的意思是?”
“公主處在深閨怕是不知如今的局勢。”他有意無意地望向門外“倘若今日來說服本將的是十七駙馬,想必他會很清楚,如今的洛雲國暗處招兵買馬,今若是將洛雲國國主最愛的女兒處死,兩國的戰爭不日便會提上日程。”
“那將軍認為何事才是最適合的時機?總不能再這樣拖遝下去,方才將軍也說了,洛雲國虎視眈眈,大王若還是如此不清醒,這仗未打,勝負便已定了。”
十七公主語氣中的急切甚至是充滿了不滿的神情。
“公主,您逾越了。”
十七公主這才意識到,她卻是逾越了。
宵錦見此他不急不緩地看著笙漓招了招手,後者奇怪地走向他。
“此事,待本將與笙漓完婚之後再從長計議吧。”
他對著她的雙眼,黑眸裏一片汪洋的深不可測“笙漓覺得呢?”
笙漓有些看呆,發懵地覺得腦袋一片空白,隻徒留臉頰兩邊的坨紅。
宵錦慢吞吞道:“請公主容本將先帶笙漓回一趟家中拜見過她的爹娘,一切事宜待本將回來後再作商議。”
十七公主當下隻能尷尬地應下,同笙漓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感覺一點都不像了,她想,她甚至有點不怎麽喜歡她了。
笙漓說“我沒爹沒娘,你要上哪裏去拜見我爹娘?”何況九蒼山可不是凡人能去便能去的。
宵錦扭過頭慢慢地倒了杯茶“你且也知道是個權宜之計,所去的地方也定不是我所說的。”
笙漓不解,直到入夜,宵錦丟了一套衣服給她換上,又帶她連夜趕了路。
笙漓哀怨地憋嘴,還要讓她打扮成這樣!很醜!笙漓扯著身上寬大的男子衣袍,說是這樣的打扮能避人眼,為什麽不讓她變成一隻狐狸來得更加不引人注目?
“據說你們青狐族的狐狸渾身都是青色通透,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青色的狐狸,那在這時間也能算的上是個稀罕物,你且變作青狐看看會不會在頃時入捕獵人的網裏。”
宵錦從頭至下看一遍之後這樣說,笙漓沒法子反駁,宵錦確實是見過她狐狸的樣子,青狐,自然是渾身青色的。
宵錦同笙漓策馬一夜後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雲出日頭,幾縷明光破除薄霧打落在地,鬱鬱蒼蒼的山與山連綿,浩浩廣闊的草原,無垠的綠茵已有放牧人驅趕牛羊馬群,白色的羊群,一團團地像是天際的凝雲一樣的柔軟……和美味!
笙漓下了馬後便歡快地直奔羊群,哇!第一次看到這麽多的羊群,羊咩咩地叫著,笙漓愈發開心,正對著一隻可愛的綿羊撲去之際,不知是誰的手拎住她的衣領,像提著一隻小貓一樣把她拎了起來。笙漓雙手胡亂甩動“放開,放開!”
“安分點。”放下她後某人拍了拍她的頭似提醒似威脅。
嗷嗚……笙漓哀嚎一聲,看著綿羊顛顛地跑遠了。
“這是哪裏啊?我怎麽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地方?”她張開雙手在宵錦身邊亂竄亂跳,微笑蕩漾在她的唇邊,她的眉梢,她的睫毛上下煽動。
宵錦感受到她的愉悅,難得地也勾了勾唇,眼裏也蕩著笑,如同此刻天際初升的日頭。他蹲下身子,坐在草坪上看著遠邊道“這裏是洛雲國同頤祤國的交界處。”
笙漓一屁股坐在他旁邊,躺了下去“宵錦,你瞧你瞧,你拉著我騎了一夜的馬,我都很餓了,你還不給我吃的!”她扯著他的一角蕩來蕩去,“你要記得給我找東西吃。”
她說“躺在這裏真舒服,像是從前和青淚姐姐一起生活在九蒼山的時候那樣。”
他頓了頓也躺了下來“確實挺舒服。”他說。很久沒有這麽放鬆過了。
他抬手,像是要觸摸天上的白雲,晴朗的天空溫暖的豔陽,明明是可以觸手可得的距離,卻又那麽遙不可及。
笙漓伸手捉住了他的手,末了還用自己的臉蹭了蹭。
她說:“咦,你的手也好溫暖呢,真好,和你心一樣溫暖呢!”
他的心是溫暖的嗎?宵錦轉頭定定地看著她。
她笑嘻嘻地蓋住他的眼瞼,咧著嘴說:“你的眼睛……”
“怎麽?”他任由她這麽擋著他的眼睛,耳邊聽到輕風徐徐,帶來不遠處的樹聲,羊咩聲……
“你這樣看著我,怪慎得慌。”
宵錦笑了。撥開她的手,單手支撐著,靜靜地看著她,眼裏閃過一絲趣味。“慌嗎?”
笙漓哭笑不得,惡作劇似得拔了棵草丟在他嘴裏,“我餓了,餓了,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