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後一頓早餐
淡淡相思都寫在臉上
沉沉離別背在肩上
淚水流過臉龐
所有的話現在還是沒有講
……
《夢裏水鄉》是亓放最喜歡聽得歌曲，二十出頭的青春，描繪的雖然是愛情往事，在亓放眼裏更是寄托對家的無限思念。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嘴裏哼著小曲，蜷縮在車廂間角落裏，外麵早已是萬家燈火，車裏的燈光很暗，車廂裏很喧鬧，亓放時不時的眺望著遠處的風景，心情很重，身體很疲憊，上下眼皮你一拳、我一掌似的，不停的打架。要知道，從2017年7月19日早上離家出門的那一刻，亓放就不知道何時才能再回來，畢竟是萬裏之外的邊疆，從東到西，何處是歸途，始終是個未知數。不過，既然選擇了遠方，便隻能咬緊牙關、硬著頭皮走下去，即使征程布滿荊棘、充滿坎坷。
漸漸地，慢慢的，很有節奏晃動的動力火車，也許就像媽媽擺動著搖籃一樣，亓放半倚著車門入睡了。外麵的小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打濕了玻璃車窗，亓放睡得很香很香……
“媽，你別嘮叨了，東西都收拾好了，該帶的都帶了”
亓放跟媽媽說的是要趕鎮裏去市裏的第一趟班車上午九點半，大清早六點鍾就起來收拾行李。其實早在兩天前，行李就已經準備好了，不知道為什麽，亓放總感覺遺漏了什麽東西，所以一直翻來覆去，不停的找啊找，脾氣像個倔牛一樣。
“放放，行李收拾好了沒有，收拾好了快吃飯，都放在廚房桌子上了。咱家三輪車輪胎氣有點rang，媽媽找個氣筒打一下，咱們八點半出發。”其實，從家裏到鎮上汽車站，也就是十來分鍾的路程，可能媽媽怕擔心兒子打不上車，寧願早去一會，還要在鎮裏買點吃的。
“好了好了，媽，別去打氣了，待會兒我打，先吃飯吧，要不，涼了就不好吃了”亓放家裏五口人，爸爸在南方打工，二兒子在四川讀研，小女兒在縣城讀初中，亓放在家孩子中排行老大。所以，此次家裏就母子兩人，亓放帕耽誤弟、妹學習，爸爸來回折騰，就沒讓回來。
“媽，快來吃飯”。媽媽做的是亓放最愛吃的餛飩、荷包蛋、青椒炒肉、紅薯蘋果湯，另外還有炒雞肉、涼拌黃瓜，飯菜比往日豐盛了很多。看著媽媽慈祥又擔心的麵龐，突然發現媽媽臉上鄒紋多了，一下子老了許多，亓放幾度流淚，都被吞咽了回去，就怕媽媽擔心。亓放吃飯很快很快，盡可能的吃完不剩，可是也剩了不少。吃完飯，媽媽趁亓放打氣的時候，又將煮熟的、精心調製的十個雞蛋偷偷的放在了亓放的行李箱裏（雞蛋能放五六天，上高中時，每次回家返校，媽媽總要煮雞蛋讓亓放帶著），直到烏魯木齊才發現雞蛋的存在。
“媽，打好氣了，我先調個車頭啊”，調完頭，亓放又把家裏大大小小的房間、院子裏的各個角落、家外路口等犄角旮旯又看了一遍，特別是自己住過的二十幾年的小屋，還有往日在家的場景，曆曆在目。“媽，我房子裏的一個小箱子，不要讓別人打開啊，裏麵有我大學特別主要的東西，都是同學的”（大學畢業季，亓放用借用的自動攝像機，給每一位同學拍了紀錄片，還有上課的點點滴滴，承諾畢業逢十年時組織一次同學聚會，其他時間同學自行組織）。“還有那個大葫蘆，裏麵有種子，下地的時候種上，能秋天能長出好多葫蘆”
“知道了，媽媽會把你的寶貝東西看好，不會丟的。葫蘆哪有夏天種的，明年春天才能鍾”，亓放微微的朝媽媽點了點頭，母子二人瞬間大笑了起來。此時媽媽朝亓放走來，手裏拿著紅紅的鈔票，肯定又是去銀行換的嶄新的百元大鈔。“放放，這是媽前一段時間幹零活掙的兩千塊錢，你拿著應急用，在外麵，人生地不熟的，找人借錢都難，一定要吃飽，別餓著自己了”。
“哎吆，媽，不用拿了，我還有一點錢，畢業得的獎學金幾千塊錢還沒發呢”，亓放推著媽媽的手，堅決不要。因為他知道，家裏經濟困難，還有上學的弟、妹，媽媽身體也不好，都需要花錢，為了供養哥兩個上大學，還欠了一些賬沒還清。兩千塊錢肯定又是找鄰居借的，隻是亓放沒有當麵拆穿媽媽的謊言。媽媽也沒在把錢給亓放，而是把錢用一個錢包裝好係好塞在行李箱的最下麵（錢包，是媽媽用布料一點一點縫起來的，是特別縫製的具有伸縮功能，很方便出行攜帶）。
“媽，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走吧”，此時的亓放正做自家三輪車駕駛座上，啟動起來的電三輪車，被亓放開到家門口，等待媽媽鎖大門。
“再想想，還有沒有忘得東西沒拿，身份證、錢……”
“媽，都帶齊了”。鎖好門，媽媽嚴厲的說，“放放，你做後麵，媽媽來開車”“媽，我開，你坐後麵”……來回幾次理論之後，亓放還是遵命，乖乖地坐在了後麵的小板凳上。
又是農忙季節，天氣還很炎熱，趁著早上涼快，一大早，家家戶戶都鎖著大門，在莊稼地裏稼除草、施肥……直到半晌午才回家做飯吃飯。亓放媽媽看了看緊閉的鄰居大門，說道“把你送走，家裏還有幾畝地莊稼需要除草、施肥，你爸又不在家，又有的忙了”其實亓放清楚，媽媽不想讓兒子遠行，最想讓兒子在縣城、市裏找個活幹，離家又近，還能經常回家。但亓放又何嚐不想在家裏陪父母，隻是在二十幾歲的青春，積極去做一些有意義的、值得回憶的事情。好在爸爸大力支持兒子的選擇，媽媽嘴上說不願意，心裏還是希望兒子能有所成就、有所作為，能夠積極為社會做貢獻。
“放放，坐好，扶住車幫，看好行李，要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