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後會有期

  “哎，同學，你們幾個讓一下，待會兒在左側下車”，列車員說完就走向車廂裏麵，去叫醒到站的旅客，以免旅客坐過站，這倒挺貼心的。


  “哥幾個，快到哈密了，激動不激動，醫科、大恒、雪蓮選擇的服務地不是哈密嗎，這下可以提前呼吸一下哈密的空氣”，亓放半開玩笑地說道。


  “是啊，不出意外的話，本‘大濕’就在市區了，可憐的大恒、雪蓮還得去下麵的縣，不過都在一個地區，也可以經常走動。哈密等著俺啊，一星期以後再見”，悲傷又激動地說道。


  隻顧著跟哥幾個說話的亓放，卻不知身後漂移過來一道黑影，“嘿，小夥子，你們也在這下車嗎”。


  亓放抬頭一看，正是同行的老大爺，拖著沉重的行李走到下車門口，“不，大爺，到站了，我們幾個下去透透風。要去烏魯木齊培訓一星期，我分到伊犁了，不過這車上的好多同學都分在哈密了。一星期以後，他們回到哈密誌願服務。還有旁邊的這兩個同學、我們一個學校的”。


  “哦，這樣啊，有機會的話，我們還會在見麵，小夥子，看好你”，老大爺認真的說到。


  火車速度越來越慢了，幾乎不聽見動次動次動次的火車輪疾馳聲，隻聽見列車員在後麵走過來，“大家讓一下，待會兒在左側門下車”。


  亓放仔細一看，“在哈密下車的旅客還真不少，估計能下去一半，怪不得哈密停靠的時間較長”。


  “你這不廢話嗎，這趟火車的始發站不知道是哪裏啊，腦子笨的出奇”，醫科下意識敲了一下亓放腦袋。的確，T197次列車上的旅客，大部分都會在哈密站下車，也大都是來這裏務工的老鄉。


  “吆喝，你要好好認識一下啊，說不定一星期以後還能見到他們。哈密非常小，一市兩縣（後撤地設市後，下轄縣市改成兩縣一區），聽說坐著出租車，十分鍾就能繞城一圈”。


  “常言道‘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肯定有機會遇到的，是吧，大爺！”


  “對對對，還是年輕好啊。過一段時間，讓我家小兒子也過來這邊，讓他好好鍛煉一下，不嚐一下苦頭，知道好好學習的好處”，老大爺唉聲歎氣到。


  哥幾個見狀，也在沒有說一些傷感的話語，反而是亓放安慰老大爺，“大爺，您忘了白天咱們說的嗎，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要相信自己的孩子。說不準哪天當上老板，讓您享清福”。（PS：老大爺到了哈密沒多久，發現哈密還是非常不錯的，於是就讓四處流浪的小兒子也過來這邊發展了。後來，老大爺的小兒子也是痛改前非，拚命掙錢，一個機緣巧合，小兒子混出了模樣，小小年紀成了一位大老板，此處暫且不提）。


  “旅客們，哈密站到了。下車的旅客，請注意腳下了”，是的，火車晃蕩一下停止了前進的步伐，大家迫不及待的心情在這一刻更是豪情萬丈。


  迎麵而來的是陣陣瓜果香，身著白色體恤的青年誌願者早已在站台等候，“哈密歡迎您”的巨大條幅也是異常耀眼。是的，這就是美麗新疆·魅力哈密。


  站台上的青年誌願者看到穿著清一色天空藍的去烏魯木齊參加培訓的誌願者及到哈密的旅客，便主動迎上來，手裏端著切好的哈密瓜，免費供旅客品嚐。


  “咿呀嗬，這晚上的夜貓子還真不少，這麽多誌願者下來透風”，喜子樂嗬嗬的說。


  “隻許你下來，就不讓別人下來透風嗎，欠揍！”大恒突然冒出來一句。


  “哥幾個，快看呐，好漂亮”，豪傑率先看見一群身著民族服飾的古麗整齊地站在站台中央，歌曲突然響起，“我們新疆好地方……”，古麗們隨著節拍跳起了民族舞，一旁的青年誌願者在一旁解說，“美女在這裏稱古麗，就是美麗的像花兒一樣，古麗們跳的舞蹈就是最著名的麥西來甫，一會兒出場的還有我們的帥哥阿達西們”……下車的西部計劃誌願者和準備出站的旅客們，一邊吃著香甜可口的哈密瓜，一邊欣賞著婀娜多姿的古麗舞蹈。


  亓放看著入迷的哥幾個，頓時又開始調皮起來，“喂喂喂，魂都沒了啊，注意形象，別把人家瓜給吃完了”。


  “嘖嘖嘖，我說亓放，就你事多，不看舞蹈，也不吃瓜，小心待會兒把你綁在這兒”，眼看醫科一下子快被都火了，亓放也就稍微收斂了一下，“大哥，別這麽大火，開玩笑哎。不過，哈密真熱情啊，我都想來哈密了”。


  也正是亓放的這句“想來哈密”，七天後的分配報到日，亓放被早已分配好的伊犁無情拋棄，陰差陽錯真被分到了哈密誌願服務，還是無人願意去的一個單位，那個痛處酸爽失望至極啊，也許隻有亓放心裏最清楚。亓放也心想，都怪這臭烏鴉嘴，悔不當初啊。


  “阿達西，吃哈密瓜”，一位美麗的古麗，跳著迷人的民族舞，端著哈密瓜來到亓放麵前，像是看見亓放沒有吃瓜，特意送過來的。


  “阿達西？阿達西？什麽鬼啊”，亓放見人家送瓜來了，便不好推辭，隨即拿了一塊放在手裏。


  “阿達西，就是朋友的意思”，男女都可以稱呼對方“阿達西”，古麗耐心的解釋道。


  “哦，這樣啊，謝謝阿達西的哈密瓜”，亓放回敬道，順勢輕輕的咬了一口哈密瓜，那個甘甜爽口，真不愧是名揚世界的哈密瓜，喃喃自語，“好吃好吃，早知道多吃幾塊了”。


  “你說啥，還吃，吃個毛線啊，火車都快開了”，大恒幸災樂禍說到。


  準備出站的老大爺還在吃甘甜可口的哈密瓜，腳底板隨著韻律節拍不停的上下跳動，盡情地欣賞民族舞蹈，聽見列車員喊上車，下意識地往上車地方走去。


  “哎，老大爺，還沒出站？”走動著的老大爺剛好撞到跑著的亓放。


  “啊？你看，年齡大了，老糊塗了，現在出站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來得及，外麵天黑，大爺路上注意點兒”，亓放認真囑托到。


  “小夥子，謝謝你，後會有期”，老大爺說完，拖著沉重的行李，徑直走向火車出站口。看著佝僂的老大爺，在站台燈光的照射下，快步走向出口，亓放頓時眼睛濕潤了，突然響起了年邁的父親，是不是跟這位老大爺一樣，獨自飄零在遠方他鄉。


  “老大爺，後會有期”，亓放還傻傻的站在那裏，朝根本看不見的老大爺揮手送別。


  “傻愣著幹啥呢，快上車啊”，豪傑一個手勢從亓放眼前閃過。


  “同學，你好，輕快上車，火車要開動了”，列車員也在催促。


  “哦，上車。我靠，就剩我一個人了，還響鈴了”，緩過神的亓放，氣喘籲籲的衝向火車登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