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好活兒
雲姝投下的這枚種子，看似小，卻在慢慢的膨脹長大。
等到發展到最後，已經完全出乎她的預料。
而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
早餐是熬得香軟糯口的八寶粥，配得涼拌海參和小炒青菜。海參是殿中省一早送來的，而青菜則是雲姝的勞動成果小白菜。沒有農藥汙染連害蟲也沒有的古代裏，最普通不過的小白菜格外鮮嫩清甜，加上是自己種的，雲姝吃得叫個身心滿足，還不斷的給霏兒夾。最後霏兒把碗捂上了才算罷休。
海參雲姝隻吃了一口就沒有再動，三兩下分給了霏兒、凝霜和小豆子，不容他們拒絕。
吃完早飯後，雲姝把種地剩下的種子取了大半，就要去玉華閣服役。
霏兒在了解情況後，對此表示了大力支持。
一來她家小主終於不再折騰自家院子了，二來在玉華閣有很多好處啊！
“小主子，如果碰到了皇上，一定要使勁兒勾住啊！讓皇上跟您一起種地，最好種個小皇子出來。”趴在長案上曬太陽的霏兒，對馬上要出大門的雲姝殷切囑咐道。
凝霜正在給菜澆水，聽到霏兒的話，當即如雷轟頂，石化在地……連手中的水瓢掉地上都沒知覺。
小豆子也一時沒反應過來。
隻有雲姝，晃了晃手中裝種子的布袋，頭也不回的道：“好好養你的傷，小心想多了屁屁疼。”
……
按著昨天去玉華閣的路，雲姝又仔仔細細的走了一遍，特別是在花牆那裏就差把花拔了刨地了。
結果仍是徒勞。
老福公公瞧著垂頭喪氣的雲姝，樂嗬嗬道：“姝兒怎麽了？”
“我還是找不到扇子。”雲姝耷拉著腦袋道。
“這類東西啊，你越是找，越是找不著，等你想不起了，它自己就蹦出來了。”
“是有這麽一說，但眼下的情況等不起啊。回頭皇上問我要扇子，該怎麽辦？”雲姝愁的抓了把耳鬢的碎發。
老福公公把她手裏的種子布袋接過，道：“好了，聽福伯的，先不找了。今天可有好活兒要做。”
“好活兒？種地嗎？”
“種地是消遣。福伯說的好活兒，是整理新到的書。姝兒一準喜歡。”
“新到的書？”雲姝眼睛確實亮了。
老福公公解釋道：“玉華閣的書有專門在外淘書的書探們搜集，隔一段時間就會送來。先送到玉華閣甄選，之後再送到子午閣，最後送到琅嬛閣。”
“專門的書探？這些書都是他們淘來的？”
“大部分是。走，福伯帶你去收書。”
甄選書在玉華閣的後院裏。
雲姝跟著老福公公到時，正看到六名太監在一名男子的指揮下從馬車上小心翼翼往下搬箱子。
箱子是紅漆木做的，不怕蟲蛀不怕潮水，在這個世界是很普通也很實用的運輸用箱。
男子在聽到腳步聲後轉過臉來，稍顯瘦削的臉很是斯文儒雅，但吸引雲姝的不是他文俊的臉，而是架在他挺直鼻梁上的眼鏡。
這個世界這個時代已經有眼鏡了嗎？
“福總管。”男子向老福公公恭敬的行禮。
老福公公笑嗬嗬道：“李書探不必客氣。”然後向他介紹，“這位是皇上的妃嬪雲更衣，近期會在玉華閣做事。”
男子這才屈身向雲姝道：“卑職藏書閣總書探李昱，見過小主。”
雲姝回以半禮，“李書探辛苦。”
李昱命人把書箱一一打開，從懷中取出一本冊子奉給老福公公，“這是這次的書單。”
老福公公翻開冊子，“李大人可尋到皇上要的《十國記》？”
“瑾之來消息說尋到了，但書要過幾天才能到。”
“嗯。這次一共是四百九十二本。秘本一冊，孤本二十四冊，名家六十冊，雜記五十冊，卷軸三十件，新記二百冊……”
雲姝聽著老福公公所念，打量起那些箱子，有大有小，應該是每一種書裝一個箱子。
倏地，目光落在一個半尺見方的紫色小木箱上。
走過去就要拿起來。
“小主小心。”一名太監提醒道。
雲姝抬眼問道：“怎麽？”
“此木箱乃是千斤重所製，看著小，足有百餘斤。”
“哦？”雲姝沒聽說過什麽千斤重，於是試手。
兩隻手搬……人家紋絲不動。
不服氣的雲姝把袖子擼起來，又往手心裏吐了些唾沫星子，搓了搓，瞪著小箱子道：“就不信動不了你。”
再次用力。
太過專注於搬箱子的雲姝，此刻沒有注意到，周圍的人都齊齊跪下了。
潑墨如緞的長發被五爪赤龍冠束起，高大挺拔的身軀著一身玄色威嚴的龍袍。俊絕的相貌乃是天地最傑出的作品，可與日月爭輝。
明衍帝負手而立，瞧著某個自不量力的小女人搬箱子，特別是那白潤的讓人想咬一口的小臂，煞是奪目。
“若你能搬起來，裏麵的秘本送你。”低沉的聲音透著淡淡的愉悅意味。
正鉚足了勁兒要搬箱子的雲姝，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一口氣泄出，倒退踉蹌了兩步。眼稍瞟見所有人都跪著，不及多想，也忙跪下，“叩見皇上。”
明衍帝伸手把雲姝費了吃奶的勁兒，也沒能移動絲毫的千斤重小箱子如抓無物般抓了起來，掂了下。
後又瞥了眼雲姝的小臂，見已經被下滑的袖子遮住，才道：“都起來吧。”
雲姝把華章弄丟了，眼下最是不想見的就是他這個物主。起身後慚愧不安的朝後退了兩小步。
明衍帝注意到她的神色和小動作，沒有說什麽。
對李昱道：“打開。”
李昱低頭上前，雙手接過小箱子，單手拖住，然後在箱子周圍一些微微的凸起上按了起來。
顯然這是個密碼箱子。
雲姝對這個箱子的興趣更濃了。但同時也對這個李昱有些意外。
活閻王身懷高絕武功她昨天落湖後就知道了，對於百餘斤的箱子自然信手拈來。而李昱看起來不過是個溫文書生，竟然也能輕而易舉的把弄小箱子。
隨即又釋然，他是誰啊，身邊怎麽會有普通人呢！
老福公公把手中的總冊奉上，“皇上，這是今春尋書所到之書的詳細目錄。其中《十國記》要再過些日子才能到。”
明衍帝翻看兩眼，“明日再甄選。先核對書，沒問題了存到庫裏。”把書冊又丟給老福公公。
“是，皇上。”老福公公躬身應道，然後著人打開書箱一一核對，再檢查書上有沒有不該有的東西，一遍遍篩過後，再收入早就準備好的漆金雕龍紋的箱子裏。
雲姝想起她也是來收書的。
便要悄悄繞過明衍帝去幫忙。
就在繞到他身後時——
“過來！”
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炸響。
某女一嚇，張口便道：“不！”
……
玉華閣的後院似有寒風吹過，一地凜冽冰霜。
禦前出口頂撞，挑釁龍威，是能直接處予極刑的。
雲姝注意到眾人震驚的模樣也反應過來，背心處不禁冒出一層冷汗。
之前幾次和明衍帝在一起，更不遜過分的事都幹過。
但那都是私下，並沒有外臣在，她服個軟或撒個嬌，他也就饒了自己了。
眼下有個李昱……怎麽辦？
‘哢嗒’一聲脆響在寂靜的後院裏響起，格外清晰。
是李昱手中的千斤重小箱子打開的聲音。
李昱把打開的箱子遞到明衍帝麵前，愧道：“卑職全神心都放在暗鎖上了，一時忘了時間，讓皇上久等了。”
瞧！這就是為臣之道了。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知道了也要不知道，什麽聽到了也是一無所知，都是一門學問。
李昱顯然通曉此道。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說自己剛才全神心隻顧著開鎖，所以把時間忘了。時間都忘了，還能顧得了周圍說什麽嗎？所以他對剛才發生的事是什麽都不知道的。
雲姝也明白了李昱的意思。
黑漆漆的杏核眸朝明衍帝覷過去，膽怯唯恐，帶著討饒。
明衍帝看她戰戰兢兢小模樣，眸光掠過無奈，長臂一伸把她拉進自己的懷中，似極品白玉雕琢的食指，點了一下她櫻紅可愛的唇珠，平淡中帶著警告的深意道：“下不為例。”
鼻端是他身上特有的青檀香味，難免想起這香味濃盛之時……心頭一悸，淡淡的紅暈染上桃頰，呆愣愣的點頭，“好。”
明衍帝薄唇淺勾，“嗯，那落落替朕把秘本取出來。”
“秘本？”雲姝扭頭朝李昱一直恭敬托舉著的箱子裏看去。
隻見一本通體剔透的冊子靜靜地躺在小箱子裏。
雲姝把冊子取出來。
不厚，不過十數頁。紙張的質地卻十分特別，明明摸起來像是皮革，卻如水晶透明。其上的字繁複華美，因為紙張是透明的，這些華美的字便影影綽綽的重疊在一起，乍一看像一簇盛開的花。
如此奇怪而漂亮的字體，它不認識她，她也不認識它。
“這是什麽？”雲姝抬頭問書主人。
明衍帝單手接過，另一隻手仍攬著她的腰，不經意間摸一下曲線柔媚的腰肢。
雲姝全副的注意力都在書上，也就沒察覺到某隻揩油的手在占她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