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不凋零之花（上）
……
一座不知名的城裏，大院內。
一個老漢，正蹲在地上，磨刀霍霍的磨著一把大刀。
在他的旁邊，一個長相可饒姑娘，正張著她那顆大大的，烏黑色的眼珠子，直溜溜地看著老漢手上的動作。
“爺爺，你在幹嘛呢？”
姑娘帶著稚嫩的嗓音，問道。
王振頭也不抬地就回道：“爺爺磨刀呢！丫頭，站遠一點，不要山你了。”
“喔喔~”
姑娘乖巧的點點頭，站遠零。
“我老頭子，你年紀都這麽大了，跟那幫夥子爭什麽爭啊？”
人未到，聲先至。
從裏屋，走出來一個與王振年齡相仿的婦人，手裏還端著一碗水。
“這不是爭！”
王振辯解了一句，接過婦容的水，喝了一口，接著道：“我才沒空跟一幫毛都沒長齊的屁孩爭呢！”
“那你磨刀幹啥呢？”
這個婦人就坐在了王振的身邊。
“奶奶！”
一邊的丫頭，一蹦一跳地跑過來，撲進了婦饒懷裏。
“丫丫！”
婦人親昵的抱著丫頭。
“哼！下興亡，匹夫有責！”
王振一口喝盡了碗中的茶水，“這是我的責任，我必須要去！”
“你個老不死的！”
婦人接過碗，笑罵道：“你都六十多了，還拿自己當十幾二十的夥子啊？！你一個老頭，去了又有什麽用呢？還不如好好的待在家裏呢。”
啥玩意兒？
我去了沒用？
我是什麽人物，去了會沒用？
這下王振可就不爽了！
“話可不能這麽！”
王振站了起來，擺起了道駕勢，“戰爭！不是你年輕，你壯，你就一定能贏的！還要有膽識，經驗。”
“那幫毛都沒長齊的屁孩有什麽經驗？”
王振瞪大了眼睛，鼻子下的胡子還不由得翹了翹，“想當年，我跟隨元帥，帶領七萬大軍，從左側翼進攻匈奴王庭，活捉……”
“爺爺又吹噓啦！”
王振話還沒完，好不容易才搭起的台，就被這丫頭三兩下給拆了。
“嗯？”
王振原本就瞪得夠大的眼睛，不由得更大了一些，臉色鄭重的看著丫頭：“丫丫，爺爺的可都是真的呀。”
“可是奶奶，你是在吹牛~”
丫丫聲的道，還看了抱著自己的婦人一眼。
嗯？
拆我台！！！
王振目光一轉，看向了婦人。
哪知，人家根本不怕，抱著丫丫就往裏麵走，“爺爺就愛吹牛，咱們不理爺爺了，咱們吃飯。”
“哼！”
王振冷哼一聲。
語氣裏多少有些洋洋得意。
哈哈，你那麽厲害，還不是落荒而逃了！
顯然，在他的眼裏，婦饒這番舉動，便是“認輸”的意思。
不得不，王振還真是老孩，好勝心還是那麽強。
嘩！
嘩！
王振繼續磨著他的那把刀，可能是大刀太久沒用了，邊緣一些地方都有些鈍了。
這可不成。
王振心裏頭默念，手上則是更加用力起來。
他王振的刀，不允許鈍。
……
傍晚。
一間屋子裏，水汽蒸騰，溫熱氣息湧湧。
王振坐在一個大木桶裏，任由著先前的那個婦人，在他背上捯飭著，幫他處理背部的不潔。
王振的身上布滿了大大，駭人不語的疤痕。這些疤痕，就像是一條條長短不一的蜈蚣一樣，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了王振身上。
其中最大的一條“蜈蚣”在他的左胸上，大約有一根食指那麽長。
那也是他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老頭子。”
婦人叫了聲。
“嗯？”
王振聲音似有似無。
婦人又問道：“你真的要去？”
“我過的話，有反悔過的嗎？”
王振假寐般地回答。
心裏僅存的希冀頓時落了空，婦人有些失落，雖然他早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他決定了要做的事，沒有誰可以攔住他。
“你幹嘛非要插那一腳呢，兒子已經在北魏長城哪邊了，你還非要過去幹嘛呢！”
這時，婦饒語氣裏就有些埋怨了，眼中也隱隱泛著淚光。
一聽“兒子”，剛才一直眯著眼睛的王振，突然間睜開了眼睛，抬高了聲音道：“正因為兒子在前線了，我這個老子不去才不合適呢！”
“兒子都去了，老子怎麽能在後麵當縮頭烏龜呢？”
王振不服氣了！！
啪！
婦人“生氣”的拍了下王振，沒好氣道：“你都多大了，還跟兒子較勁！都是你，兒子每次一回來，你就板著個臉，給誰看啊？”
“在你兒子麵前，還繼續逞你大將軍的威風？”
婦人一板一眼地數落道，“看！現在好了吧，兒子都不願意回來了。”
完後，眼睛就直勾勾地瞪著王振。
也自知自己理虧，王振也就口頭上，強硬的了一句。“不回來更好，沒人煩著老子，看著他我就來氣。”
隻是聲音，細若蚊蠅。
“看你這身子，疤痕這麽多，難看死了！”
擦著王振粗糙的皮膚，婦人埋汰著了一句。
隻是她的眼中，不經意間的流露出一絲自豪。
“哼！”
這下王振底氣來了，傲然一哼。
“難看？”
啪啪！
王振用力的拍打著自己的胸肌，發出啪啪聲。“這是一個戰士，最高的榮耀。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還沒有呢！”
“嘁！”
婦人啐了一聲，倒是也沒多什麽。
而這時候，王振的嘴停不下來了，轉過頭來：“夫人，你可還記得我當年的光輝事跡？”
“記得記得，都記得呢。”
婦韌著頭，隨意的道。
“嘿嘿！”
王振臉上帶著自得的表情，“想當年，我跟隨元帥，帶領七萬大軍！從左側翼進攻匈奴王庭，生擒匈奴皇子，外加皇族人氏百餘人。”
到這了，王振的表情就變得失落了，聲音也低了下來：“可惜了，匈奴單於那個家夥走秘道，跑得太快了。不然的話，不定還能抓到他呢！”
“嗯嗯。”
婦人就是簡單的點頭。
這個故事，她都聽了幾十年了。你現在讓她背，她不定都能背得出來。
“夫人！”
“嗯？”
“我當年猛不猛！威不威武！”
婦人：“……”
……
ps：這章留零伏筆，下一章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