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五年之約
這麽些年來,他一直將這個秘密藏在自己的心底,誰也未曾告訴過。
他也曾思慮過,到底該不該將此事告知官七畫,畢竟這隻是他師父的一廂情願的說法。當初蕭辰雲在南疆出事,他亦不肯相信,二話不說便跑去南疆查看了一番。他是親眼見過那廢墟的,也知曉在那種情況下蕭辰雲能活下來的可能微乎其微。
他不願過早地將此事告知官七畫,就是怕給了她希望,又讓她承受失望。
事到如今,見官七畫足足五年了都還沒能從當年的陰影中走出來,他想,當初也許是他想岔了。她與蕭辰雲情比金堅,他若再也回不來了,她勢必不願獨活,如此說來讓她從心裏放下蕭辰雲,倒不如將這希望給她。
即便那希望是模糊的,可心裏存著念想,總比一直心如死灰想著隨他而去要好。
所以,他此次回鳳溪國,除了給蕭瑾之過生辰之外,最主要的事便是來完成當年他與師父的五年之約。
如今,這五年之約已經完成,官七畫去了師父所言的塵稷山,他也盼著她真的能為他帶來奇跡。
為他,帶回蕭辰雲!
……
而塵稷山上,對此還一無所知的官七畫正被了空引至雲中寺後院一處幽靜的禪房跟前。
一行人才將將在門前的石階上站定,從房內便傳來一道洪亮而親切的聲音。
“了空,來者何人?”
了空見狀趕忙往前一步,對著緊閉的門扉回道。
“了塵師兄,是鳳溪國的太後前來拜訪!不知可否……”
了空最是了解自己這位師兄,雖有高僧之名可其實也是個不畏權貴的性子。平日裏若遇上那等以權壓人的香客,他也是說不見就不見的。
先前便有位從京城來的不大不小的官,在大堂求了支下下簽便非要了塵師兄親自為他解簽。了塵不解,那人居然喚來幾個凶神惡煞的隨從,將了塵師兄的禪房給砸了。
好在這些人還念著這是佛門清淨之地,這才沒有將事情鬧大。
這幾年來雲中寺的香火雖然旺,可它離京城著實不算近,又算不上什麽有名的千年古刹,所以那些真正的王公貴族都更願意去京城外的國寺。
是以一旦遇上了那些以權壓人的主,他們自然無法像他們一樣如此有底氣,大多隻能任人欺辱。
當然,被旁人欺辱也就罷了,頂多是在寺中鬧鬧事。可今日來的卻是鳳溪國頂尊貴的太後娘娘,了空心裏是真的怕,了塵師兄要是得罪了她,那上位者稍有不順,說不定便是他們雲中寺的滅頂之災。
好在他擔心的事情終究沒有發生,他的話音才剛落下沒多久,從禪房內便傳來了了塵的聲音。
“施主,請進!”
隨著他這話音落下,眼前緊閉的房門便緩緩打了開來,一名長相清秀的小和尚對著官七畫點了點頭,然後便讓開了道路讓官七畫進去。
眼看官七畫已經走進了禪房,後麵的青畫見狀也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熟料,她卻突然被那小和尚給擋了去路。
“這位女施主,師父與香客交談的時候素來不喜旁人在場,還請您先在外麵等候!”
說完,連那小和尚自己都從房間裏頭退了出來。
然即便那小和尚說的明明白白,青畫卻依舊不為所動,抬起腳像是沒聽見那小和尚的話似的就要往裏麵硬闖。
她可是太後娘娘的貼身侍女,不僅要負責照顧官七畫的日常起居,最重要的還有保證她的絕對安全。這雲中寺他們也是第一次來,以前從來都沒有了解過,她怎麽可能會允許那和尚與娘娘獨處?
眼看青畫就這樣闖了進去,那還立在房門外的小和尚想要伸手拉住她,但卻被青畫巧妙地避開。
小和尚見狀,白淨的臉頰漲得通紅,沒辦法也隻能跟了進來。
“師父,你看他們……”
禪房之內,點著好幾處燭火,官七畫抬起頭一眼便瞧見了那正端坐在木床上身披袈裟的和尚。
粗粗看一眼,他的年紀並不大,與方才在外麵瞧見的雲中寺住持差不多,都是三十多歲的樣子。
但與身上凡塵之氣濃鬱的了空不一樣,這位了塵和尚卻生的一副慈眉善眼,仿佛萬物皆入不了他法眼的模樣。
官七畫並不願以權壓人,便先對著那和尚點了點頭。
“信女官七畫,想求師父為我解惑!”
說罷,那了塵這才睜開雙眼,淡漠的目光環視了一圈房中之人。
當目光落在小和尚和青畫身上之時,他突然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解惑可以,不過,還請施主先讓你這位侍女出去等候!”
居然如此的不客氣,官七畫收回打量他的目光,也在思慮著自己該不該讓青畫出去的這個問題。
理政這麽幾年,她也不是沒遇上過刺殺,在青畫的暗示下她其實也有些懷疑眼前這位了塵和尚。
然而還不等她將這種疑慮表現出來,床上的了塵卻對著官七畫和藹一笑,開口道。
“太後娘娘不必憂慮,貧僧知曉,是攝政王君公子讓你來的,娘娘信不過貧僧,難道還信不過他嗎?”
他這一番話出口,倒是真的霎時打消了官七畫心裏的懷疑。
是了,她此番前來雲中寺可是君昊指使的,他總不可能害她吧!
想到這,官七畫遂點點頭。
“青畫,你且在外麵等著!”
回眸,瞧見青畫那副不願意的樣子,她對著她笑了笑。
“沒事的,你就守在外麵,我若有事會直接喚你。”
“娘娘!”
她依舊有些躊躇,卻抵不過官七畫的堅持。
“去吧!”
青畫很不讚同官七畫如此決斷,但身為婢女她又如何能真的左右主子的決定呢!是以即便心中不願,可最終她還是如官七畫所言帶著那小和尚一起從禪房中退了出來。
而等禪房的門在身後關上,官七畫便自顧自地坐在了與了塵麵對麵的一處椅子上,望著了塵道。
“師父可知曉,我今日來此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