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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小廚房的劉婆子

  沈文鶯聽了,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自從嫁了這個人,自己都有了暴力傾向。沈文鶯嫌惡的掰開唐世良的手,“是不是把你打成腦震蕩了,竟然都說起胡話來了。”


  唐世良見沈文鶯掰開了自己的手,嘟囔了兩句,又昏睡了過去。


  沈文鶯守在床頭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忽然一股濃烈的藥味撲鼻而來,她嗆得咳嗽了幾聲,睜開了眼睛。依蘭正端著藥碗站在她身邊,“少奶奶醒了。”她的眼圈兒紅紅的,說話的時候還帶著濃濃的鼻音,開來是哭過好一陣子了。


  “嗯,我來伺候少爺喝藥吧。”沈文鶯說道。


  依蘭拿起藥碗,徑自坐到床邊,“還是奴婢來吧,奴婢從小就伺候少爺,已經習慣了。”也許她是太過於傷心,往常的那種傲人的氣勢收斂了些。


  沈文鶯聽她這樣說就給她讓了位置,坐到書桌旁,看著依蘭伺候唐三少。“你很小就伺候少爺了?”


  “八歲,八歲那年被人牙子賣到唐府,就開始伺候少爺了。那時候少爺才五歲,圓滾滾的,很好玩。”依蘭的眼中帶著濃濃的慈愛,仿佛是位母親。


  沈文鶯聽她這樣說,才了解到,依蘭對唐世良的感情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她可以說是看著唐世良長大的,有些像朋友,有些像母子,所以,她應該是這些女人裏最在乎唐世良的。沈文鶯看著她動作嫻熟,不但輕鬆的將一碗藥都喂了進去,而且沒有灑出來一滴。放下空藥碗,又喂了一碗水才作罷。


  依蘭對唐世良的無微不至讓沈文鶯有些慚愧,不過想想唐世良對自己的種種,她的那些慚愧都一閃而逝了。


  依蘭坐了好一會兒才離開,在那期間,唐世良一直沒有清醒過來。沈文鶯和她也沒話說,就找了書翻看,直至依蘭離開,她才放下書本。


  柳暗輕輕敲了敲門,“小姐,廚房的劉嬸來了,問問您晚飯吃什麽。”


  “讓她進來吧。”沈文鶯揉了揉眼睛說道。


  柳暗開了門率先走進去,劉婆子小心翼翼的在她身後跟著。柳暗給沈文鶯施了一禮,然後站至一旁。劉婆子急忙跪了下去,磕起了頭,“奴才是老劉家的,給少奶奶請安。”


  她穿著一件暗灰色的秋衣,袖口磨得變了色,衣服雖帶著褶皺卻漿洗得幹淨,頭發梳成一個矮髻,用一隻銀簪固定。她微微的垂著眼簾,雙手握在一起,因為不安而絞著衣擺。臉色灰暗,眼角爬上了細紋。大概是很少單獨見主子,有些拘謹,卻是一個老實幹淨的安分婦人。


  “劉嬸起來回話吧。”沈文鶯讓自己的語氣盡量和藹些。


  劉婆子聽了,肩頭微微一直,搖頭不肯起來。柳暗笑著去扶她,“小姐讓您起來您就起來,不必過於拘謹。”


  劉婆子被柳暗拉了起來,有些不好意,“謝謝姑娘,謝謝少奶奶。”等她抬起頭,沈文鶯才看到她的正臉,想不到她的左臉上竟然橫著一道刀疤,從顴骨到鼻梁,那道疤痕讓人看了都會為之心驚,也為本來姣好的麵容添了幾分猙獰。


  劉婆子想是注意到了這些,將粗糙的手捂住自己的左臉,“奴才粗鄙,汙了奶奶的眼。”


  沈文鶯笑了笑,“劉嬸多慮了,在我這,不必那麽拘謹,咱們都是一個院子住著,是一家人。”


  劉婆子聽了這話,不由得驚訝的看了沈文鶯一眼,見沈文鶯正含笑看著她,急忙低頭。“少奶奶菩薩心腸。”


  “嗬嗬。”沈文鶯笑了笑說道,“咱們三房的小廚房有幾個人?”


  “回少奶奶的話,隻有奴婢一人,少爺不常在房裏吃飯,因而奴才一人就能忙得過來。”劉婆子謙卑的說道。


  “姨娘們和丫頭們的飯食都是歸大廚房管的?”沈文鶯又問道。


  “正是。”劉婆子低著頭答道。


  沈文鶯想了想說道,“要是我和少爺在小廚房用飯,您一個人也能忙得過來?”


  “自然能。”她回答得很肯定。


  “嗯,那就好,大廚房那邊動作也快,都給咱們這送了些什麽食材?”沈文鶯又問道。


  劉婆子想了下說道,“有菘菜,卷心菜,芋頭……”她清晰的說出了幾種青菜和幾種肉類,“現在秋天天有些涼,那些魚能多留兩天,肉是留不得的。”條理分明,一看就知道是做慣了的。


  “嗯,晚飯劉嬸就看著做吧,少爺還在養病,應該吃些清淡的。”沈文鶯見劉婆子並不是那偷奸耍滑的人,就放了心讓她自己安排。


  劉婆子見這少奶奶不挑剔,還很放心自己,便放鬆了心情,略帶笑容的行禮告退。柳暗得了沈文鶯的暗示,出去送劉嬸時,給她塞了些碎銀,她又感恩戴德的謝了一番。


  沈文鶯對自己住的院子還真不是十分了解,隻知道小廚房離自己的房間很近,這個主院有四個大丫頭,和四個粗使的小丫頭,兩個粗使婆子。青荷和柳暗是常在沈文鶯身邊的大丫頭,紫羅和沉舟也吃的是大丫頭的月俸,卻很少在主子身邊。


  沉舟這丫頭有些小聰明,卻老也不見人影,沈文鶯見她幹活也不是那麽利索就很少找她。紫羅仗著自己是三少爺的人總拿幾分架子,她根本就不會去伺候沈文鶯。


  柳暗出去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臉上帶著笑容,“小姐,肖少爺來信了。”她晃了晃手中的信封說道。


  沈文鶯臉上也終於有了笑容,搶過信封,看著上麵雋秀的字體,心裏也暖了幾分。細細的拆開信紙,一股墨香撲鼻而來,她小心的翻看著隻有兩頁的字跡,開了一遍又一遍。秀才是個不善表達的人,所以他說得話來來回回就那麽幾句,無非是考試發揮得很好,很有希望,安好勿念之類的。隻到最後一句,他才猶豫的寫上一句,表妹安心等吾。


  沈文鶯看了幾遍之後,心情頗好,將自己的嫁妝箱子翻看,從最底層拿出一隻檀木的小盒子,裏麵裝著的都是秀才寫的信,還有幾首作給她的詩。一摞子信的底層放著一隻羊脂玉的玉墜,是秀才的娘留給他的,他送給了沈文鶯。


  “小姐,少爺好像醒了。”柳暗的聲音打斷了沈文鶯的思路。


  沈文鶯將盒子蓋好,又放到了箱子的最底層。


  走到床邊看了看,見唐世良正呆呆的看著床上的幔帳,“你醒了?”沈文鶯皺著柳眉問道。


  唐世良看也不看沈文鶯一眼,摸了摸腦袋,觸及一片紗布,“我,我這是怎麽了?”


  “你不會失憶了吧?可還認得我是誰?”沈文鶯想到了電視劇裏常出現的橋段,擔憂的問道。


  “你是悍婦!妒婦!毒婦!”唐世良憤恨的說著,一連說出三個答案。


  沈文鶯鬆了口氣,卻又馬上擔心起來,“你不記得你是怎麽受傷的了?”她倒是希望他不記得了,就怕他記得。


  唐世良努力的回憶一陣,瞪圓了眼睛,“啊,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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