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熄燈
兩個人正麵對麵笑著，卻被暗處一個人影看個正著。
唐世禮從袖子裏掏出帕子，帕子裏麵包著東西。“不知從什麽時候養成的習慣，飯後，總喜歡往袖子裏放一些吃食。”說罷，他打開帕子，裏麵赫然躺著兩塊芙蓉糕。
沈文鶯眼睛一閃，笑容更加親切，“原來，你還記得那次的事情啊。”那次，也是她第一次見到唐世良的時候。唐世禮細心溫潤和唐世良成了鮮明的對比，那個時候，她討厭死唐世良了，現在回想起來，當時兩人的關係，還真是水火不容呢。
唐世良在沉舟和楚眉心的扶持下，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當時就見到沈文鶯背對著自己和唐世禮開心的談笑。唐世禮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一件珍寶，寵溺與摯愛在眼中徘徊。
唐世禮細心地抬起手，沈文鶯微微偏頭，他的手抓住了她的一綹發絲，“頭發都亂了，這麽不小心。”
沈文鶯不好意思的別過頭，沒有辦法，誰讓他突然跟自己這麽親近的？“是啊，我真是大意了。”也不知青荷怎麽還不出來！
唐世良踉蹌著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沈文鶯的胳膊，“你不是去換衣服了麽？”
沈文鶯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得瞪大了眼睛，“啊，你，你怎麽出來了，嚇我一跳！”
“我看，是做賊心虛吧？”楚眉心撇撇嘴說道。
沈文鶯看了她一眼，又轉眼看向唐世良，唐世良此時的眼睛很深邃，讓她難以揣測。半晌，唐世良微微一笑，“我先回房了。”說罷，扶著楚眉心的手臂離開了。
沈文鶯急忙要追上去，卻被唐世禮攔住。“對不起，都怪我，如果我多注意點，就不會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沈文鶯見他自責的樣子，便扯了個笑容，“與你無關的，沒事，你別多想。”
唐世禮露出一個舒展的笑容，“不怕別的，就怕你生氣，在這個所謂的家裏，隻和你能談得來，你若是也不理我了，我真不知該怎麽辦呢！”
“不會的。”沈文鶯看著唐世良遠去的背影，心想著，等回房再跟他解釋吧。
唐世禮點點頭，“那就好，你別那麽早回房了，一會兒放煙花，一起看吧。”他期待的看著沈文鶯。
沈文鶯看著他蒼白的臉，以前，他在冬天幾乎都不出屋……“好吧，那你在這等我，我去旁邊的房間裏換一身衣服。”
唐世禮心滿意足的走了。
青荷狼狽的從廳堂裏走了出來，手裏緊緊握著沈文鶯的披風。
沈文鶯皺了皺眉頭，“怎麽現在才出來？莫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沒，沒什麽。”青荷喘了口氣，搖頭說道。
“那就好。”沈文鶯沒有在意那麽多，她的心情複雜得很。
在偏房裏整理了一下儀容，沈文鶯便又去了廳堂。此時，正是二少奶奶柳氏在彈琴。這古代的富家小姐，都會彈箏的。
沈文鶯不會聽，不過看大家的眼神就知道，她彈得不錯。
“怎麽？你也願意聽？”章丹蓉不知什麽時候坐到了沈文鶯的旁邊，正若無其事的喝著杯中的清酒。
沈文鶯笑了笑，“對這個可不熟悉，聽不大懂。”
章丹蓉眉頭一挑，“你以前不是最喜歡的麽？”
沈文鶯身子一震，她隻記得章丹蓉是這個身子的仇人，卻忘了她們是兒時最要好的玩伴，沒有比章丹蓉更熟悉沈文鶯的人了。
“嗬，有些人彈的是曲子，有些人彈的，是人心。複雜的人心，有幾個人能聽懂呢？”沈文鶯端起酒杯，擋住了臉上慌張的神色。
章丹蓉眯了眯眼睛，讚許的點點頭，“認識了你這麽多年，你的這句話，還算是句人話，幾年不見，你倒是聰明了不少。”
“經曆了這麽多，若還是以前的我，豈不是要死個幾百次了？”沈文鶯說道。
章丹蓉停頓了一下，然後說道，“我還是比較喜歡聰明的你。”
“謝謝。”沈文鶯抬起頭，看著柳氏一曲彈罷，正輕移蓮步到唐世賢麵前敬酒。那楚楚動人的模樣，不禁讓人心生漣漪。
雖然柳氏年紀不小了，但今日是精心裝扮過的，她的容貌也不是差的，蓋過了那些個小妾。綠珠抱著個不大的丫頭，她才生完孩子不久，身材還沒恢複。
沈文鶯收回目光，給身邊的章丹蓉添了些酒水，“多喝些吧，過年了，大家夥都喝個夠。”
“嗯，剛剛，大夫人攔住了青荷，給青荷罵了一頓，細的沒聽太清，青荷在那跪了好一陣子，直到唐世良出去……”章丹蓉用酒杯擋著朱唇，輕聲說道。
沈文鶯知道了她的提醒，微微點頭，“謝了。”
“不謝。我比你更恨她，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那種痛苦，誰能理解？”章丹蓉說罷，喝幹了杯中的酒水。
沈文鶯同情的看著她，章丹蓉當初鋒芒太露，讓大夫人不得不動手，沒了未出世的孩子不說，以後恐怕都不能再有孕了。
“不用同情我，我章丹蓉豈會那麽輕易的被那老巫婆鬥敗？你還是想想改如何擺平你家相公吧。”章丹蓉呲笑著說道。
沈文鶯硬著頭皮笑了笑，看著正在鄰桌喝酒的唐世禮，毅然決然的站起身子，從側門走了出去。
唐世良正在房間裏，聽著楚眉心和沉舟的“好言相勸”
“以前就知道小姐作風不正，當初……沉舟真的沒想到……”沉舟萬分自責的說道，然後偷瞄了唐世良一眼。
楚眉心搖了搖頭，“不怪姐姐，要說咱們唐家，還不是世禮長得最好？最遭人喜歡的，姐姐也是凡人。”
沉舟歎了一口氣，“也是，當初，奴婢跟小姐剛進唐家的時候，隻有四少爺對小姐最好。奴婢還聽死去的茶花說過，說小姐那個時候還哭著對四少爺說‘當初我嫁的為什麽不是你？’”
唐世良的身子一顫，沒有說話。
說別的，他不會信，但是這個……
楚眉心見時機已經差不多了，便挑了挑蠟燭芯，“沉舟你先回房吧，天晚了。”
“呃……是。”沉舟愣了一下，然後半低著頭，告了退。
楚眉心這才又說道，“少爺，一會兒歇夠了，咱們還得去堂屋守歲呢！”
“不去了，我乏了。”唐世良擺擺手。
楚眉心善解人意的笑笑，“也好，反正少爺身子還未好利索，爹娘不會因為這事而計較的。”
沈文鶯氣喘籲籲的跑到了正房的門口，卻看到剛才還通亮的房間已熄了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