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欺瞞
佛門講究四大皆空，無欲無求，心中一旦有了牽掛是不可能成佛的。
隨著我的身體緩慢升高，我仿佛看見了傳聞靈山的祥和之光，似乎那裏才是我的歸宿，到了那裏我可以消除無盡的煩惱。
“汪汪！”老白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是催促，讓我快點。萬法唯空，世間皆虛幻，放下執念……
接引金光隻在一瞬，這一瞬裏我卻仿佛經曆了無數個輪回，無數的輪回裏總結出來的唯一真理是空。紅塵愛恨是空，江湖霸業是幻。時間沒有意義，世間一切都是假象。我的心仿佛沉淪了，就這麽無盡的沉淪下去，直到湖麵再也蕩不起半點漣漪，世間種種再也無法幹擾但我。
這就是佛嗎？我自問。
可是耳邊卻有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回蕩，“別走！別走……”
這聲音很渺小，卻異常堅定。而且無數次的呼喊裏從未間斷，我本該四大皆空的心卻突然升起了羈絆，是誰？
恍惚間，我悄然睜眼，即便知道這世間一切都是由陰陽二氣所化，還是忍不住想要看看，究竟是誰？是誰在呼喊？是誰的聲音？可以不受界限，穿透時間和空間的阻礙，撞擊我的心靈？
……
凡塵俗氣再次映入眼簾，我還在魂舍，隻不過身在廣場半空，金光包籠罩著我的身體，本該羽化而去，卻遲遲沒有飛升。
下方，是三個女子，一個成熟內斂，一個古靈精怪，還有一個，冷酷孤傲。不對，我眼底一片平靜，這隻是表象，她們其實是一樣的，成熟內斂隻是後天修養所得，古靈精怪隻是在探知，冷酷孤傲更是可笑，隻是一種掩飾。她們的心，都是一樣的，赤誠！而且此刻，三人念叨得是同一件事，確切的說，是同一個名字，李善！
是我！原來是她們在呼喊！這一刻，平靜的湖麵產生了漣漪，死水一般的安寧一旦有了躁動就再難平息，仿佛連鎖反應一般，漣漪快速擴大，即便這滿天佛光也無法壓製，漣漪變成了波浪，波浪由小變大，最後居然卷起驚濤駭浪，將這整個**寧靜的畫麵打破。
而我仿佛破水而出一般，水的上麵才是現在的世界，腦海裏有一瞬間的念頭閃過，水下麵又是什麽世界？真真假假已經分不清楚，七情六欲湧動，再一次真實地感受到了，所謂紅塵！
金光依然籠罩我身，我浮在半空，沒有上去，也沒有下去，識海裏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一個召令，隻要我打開心扉接受，就能受封飛升。房敬敏等人的聲音再不像幻覺，而是可以無比真實地傳進我耳朵裏，包括她淚如雨下的表情。
古慧欣抬頭望著我，不知道有沒有察覺出我的變化，但我卻感受到了她心中的焦急，還有眼底透露出來的不舍；雨靈呢，我再看向雨靈，這傻丫頭居然怒氣衝衝地靈氣外放，試圖破開這接引金光。
此刻我才知道，她們三人是對我如此不舍。
“汪！”老白在我身側，同樣被我佛光籠罩，這一叫聲不是勸說，也不是催促，而是旨在我作出決定，是去是留？
我起身，腳底蓮花片片消失，身體徐徐下降，因為我已經拒絕了召請，“老朋友，這次恐怕又要讓你失望了，或許我修行不夠，還差幾次輪回。”
“汪！”老白上升，我下降，這一聲代表告別，同時包含著一種信念，下一世，它還會等著我應位歸真。
……
腳底落到實處，心中才升起了一股踏實的感覺，剛才仿佛真的如一場夢中，現在回想起來，佛門度人似乎還有點乘人之危之嫌，擺了擺頭，沒去管這些，抬頭正式看向三女。
三人的目光都有一絲疑惑，我轉念一想明了，剛才有過短暫的做佛的經曆，此刻臉上的表情恐怕還是波瀾不驚，甚至眼底還沒有回複凡人還有神采。一念至此，我就有心逗她們一逗。
“阿彌陀佛！”我雙手合十，唱念佛號，這一唱之下不知為何還帶出了金光，沒想那麽多，心中竊喜，這樣更好，像極了一位得道高僧。
這一念之下，三女幾乎同時皺眉，我心中暗道不妙，難道又露餡了，不可能啊！可是三人都沒說話，隻好由我來打破寧靜，想了想，我直接轉身，抬腳邁步，朝著外麵走去。
“去哪？”房敬敏突然開口。
“化緣。”我腳步不停，聲音蘊含著一種悲天憫人之氣。
走了沒幾步，古雨靈縱身上前，擋阻我的去路，美麗的眸子緊緊地盯著我，眼底充滿了懷疑之色。我心中一笑，跟俺鬥？剛才那種靜到深處的感覺已經記住了，想象之中，再次沉到湖底，眼中一片平靜，與之坦然直視。
片刻之後，古雨靈敗下陣來，她試探開口，“李善？”
“阿彌陀佛！貧僧法號善緣。”我雙手合十說道。
“呃……”三女都不知了解我現在的情況，古雨靈一時語塞，不知說什麽好，不過我沒給她太多的時間，繼續開口，“還請女施主讓開。”
古雨靈皺眉插腰:“不讓！”
“唉！”我歎息一聲，橫移半步，繼續前進。
古雨靈不依，一直左右擋著我的去路。我停住身形，看向她，語氣無喜無悲，“女施主，為何執意阻貧僧去路？”
“李善，以前的事你又不記得了嗎？”古雨靈問。
“貧僧法號善緣。”我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
古雨靈麵露思索，趁起思索之際，我繞過她再次上前。這次雨靈沒有阻攔，不過她換了一種方式，而是跟在我的身後，“我跟你一起去化緣好不好？”
我心中一陣感動，不過卻浮現一個老和尚帶著蘿莉去化緣的場景，想想都虐。
“紅塵愛恨是幻，何故如此？我隻能在人間逗留三日。”我換了一種語氣，不再表現的超然物外，其實這句話是說給古慧欣聽的，她到現在為止還沒說話，沒說話就是沒表明態度，必須裝下去，“隻要放下心中執念，便得灑脫歡喜，三日之後，貧僧會再度飛升……”
“三日就三日吧！”古雨靈露出了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直接將我打斷，“三日也算一生一世了吧！”
我心底一顫，突然發現她用情如此之深。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極情極性，到時恐怕更難作出選擇。
說話之時，二人一直在往前走，此刻已經上了馬路，古慧欣再不說話，我們就要消失在轉角了。
“大師留步！”欣姐突然發聲。
來了，我心中一喜，止步回頭。
“大師不是要去化緣嗎？此處方圓百裏無有人家，不如在此落宿，我亦可給大師做些齋飯。”欣姐說道，說話之時，她目光如炬，我險些露餡。
“善哉善哉！那就有擾了。”我轉身返回走。
路過房敬敏時，她莫名問了一句，“三日之後何時？”
現在是辰時末，我答道:“辰時三刻。”
房敬敏問完之後就沒了下文。古慧欣側身引路，“大師請。”
別緊張！別緊張！我在心裏不斷暗示自己，然後緩步踏入。
“大師請坐！”古慧欣一反常態，取了茶葉，給我泡茶。
“多謝女施主！”我一直念著佛號，感覺如坐針氈。
坐下之後，欣姐安排小敏和雨靈去做飯，然後就真的如招待貴客一般招呼我。我心中直打鼓，這啥情況？欣姐完全不讓套路出牌啊。
說話的內容更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古慧欣沒有問我任何問題，隻道是前路漫漫，好生行走，世道險惡，萬自珍重，之類的話語。
“大師，做佛有什麽好？”說到最後，古慧欣突然起身，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我望著她，僅僅隻是一秒就低下頭去。欣姐和雨靈的性格在某種時候會是一樣的，隻不過大多時候古慧欣不會表露出來。剛才她眼底也充滿了極情極性的味道，讓我不知如何麵對。
“罪過罪過！”本來想說一痛大道理，但似乎說不來，說不出來那就隻能打啞謎了。
古慧欣仍然注視著我，氣氛一下子很緊張，我瞬間感覺自己快要裝不下了，不能再傷害她們，算了吧，跟她們說清楚，打定注意，我起身，正欲開口之時，門外有腳步聲傳來，兩人瞬間又回複到了若無其事的表情。
“姐！飯做好了。”古雨靈說道，說話之時，瞥了我一眼，可惜我仍是是一副，無喜無悲的表情。
“大師請！”古慧欣起身，三人向後院走去。
齋飯自然無滋無味，飯後還是早晨，三女一直用各種理由將我留在此處，她們似乎真的相信了我的話，三日之後我就會再度飛升，而剩下的時光，大家都希望能夠在一起度過。
時間悄然流逝，轉瞬就到了夜晚，半夜自然睡不著，我起身出屋，緩步踱到了涼亭，心裏卻琢磨著，坦白後如何與三女相處。
“大師，長夜漫漫，是否也無心睡眠？”古慧欣突然出現在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