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流鼻血
“喂,喂,那是我要拿出去通令州府縣衙門全麵張貼的公主令!你不能收起來!”穆思炎以手托腮用心的審慎著韓子路的所有反應,最後在心中做出了鑒定,這個冷麵將軍對追愛動情了!可看他的樣子好像他自己還不自知,也難怪,他弱冠之年便領兵出征,這麽多年一直在穩固邊防,根本沒有機會讓他體驗兒女情長的美妙嘛!不對,不對,我好像聽說在他軍中,有兩員愛慕他的女將,沒道理守了他這麽多年,他還一直不開竅呀!沒道理,沒道理!
“此事我來解決,她在哪裏?帶我去見她!”韓子路自然明白,那張紙隻要蓋上了公主印信便等同於公主令,不然他也不會鄭重其事的收起來了。
穆思炎兩手一攤,咕噥了一句好人難做的話,便領著韓子路走去了與追愛約好的荷塘邊。
時值夏令時節,荷塘中的荷葉都生長的鬱鬱蔥蔥,荷花也開遍了大半個荷塘,就那高高聳出水麵的花苞此時看上去也別有一番風韻。池塘水麵不時有蜻蜓輕輕掠過,原本如鏡子一般平靜的水麵頓時漾開了一圈圈的漣漪,那輕輕蕩漾的漣漪像極了追愛此時的心緒,飄浮而波蕩!
清晨起身她便信步來到了昨晚與穆思炎約好的荷塘,從她坐下來到現在,便一直保持著觀望這一個動作。遠遠看去生生與眼前的荷塘景致融在了一起。追愛隻所以這麽安靜,是因為心裏不停的想著那份休夫令,既期待穆思炎早早的給她回信,又不想就這麽把第一通公主令給頒了出去。當年父皇給自己那份印信時,曾說過遇到讓自己心力不能解決的麻煩時,可以頒公主令行使她的公主權力!不知道父皇看到自己第一次昭告天下的公主令內容時會作何感想!會不會覺得他這個淘氣的女兒又一次任性刁蠻了呢?
昨晚將公主令交給穆思炎後,她才真正的體會到了心酸是什麽滋味!也第一次嚐到了自己淚水的味道!那一刻,淚水就那麽順著臉龐滑了下來,毫無預兆!那一刻心底深處似在莫明的呻吟,為什麽我堂堂公主卻仍會遭人嫌棄?那一刻,追愛的心中反複回響著皇兄的那句韓家會不承旨的話!
當一個公主當的她這份上究竟算什麽?當她不想要時卻要承受皇兄的強硬賜婚,當她想通了想要回京承旨時,卻又要不得了,還要自己忍痛頒公主令!
“追愛……”穆思炎的聲音讓得追愛脖頸一梗,這時她才感到脖頸許久不活動都有些僵硬了。她不敢回頭,她怕她的眼睛會泄漏她心底的秘密。
“思炎哥哥來了,事兒辦的怎麽樣了?衙門有沒有回說幾時能通令到京城?”追愛的反應讓得穆思炎怔忡的無話可說,他總不能對著追愛的後背訴說自己的苦情吧!
“呃,追愛,其實……你轉過頭來就什麽都明白了!”最後穆思炎決定什麽都不說,反正韓子路就站在一邊,有什麽事情讓他們當麵鑼對麵鼓的自己說清楚去!也免得他夾在他們中間橫豎都受氣!
“思炎哥哥你……嗬,果然夠明白!”最後一句話追愛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她昨晚再三的叮囑穆思炎,事情沒有辦成前不要讓韓子路知道!他現在一大清早就把人給丟到了她的麵前是什麽意思?讓我當著他的麵直接休夫?穆思炎你給我走著瞧,本公主在業王府的這幾天不整的你嗷嗷叫,我就不是追愛公主!
“呃,是他搶的……追愛你就把一切的賬都算在他頭上就好了!反正你都決定不要他了!”說著話穆思炎把一張悲情的臉扭到了韓子路眼前,用眼神訴說著,他這個好人不容易做哪!明明是在為處在迷團中的他們引路,怎麽到頭來卻成了引火燒身呢?而且還是兩團!娘親呀兒子能借你的住處避避難麽?苦哇!
韓子路冷哼了一聲,同時賞了穆思炎一個自作自受的眼神!誰讓他在背底裏不帶追愛學好,如果昨晚上他肯竭力阻止追愛,還會有這個公主令嗎?活該!韓子路的眼神再一次讓穆思炎覺得,追愛的那一句好人難做的話經典的要人命!
穆思炎以手撫額,臉上掛著誇張的心痛樣貌離開了,將這一片荷塘連帶著荷塘下會有的麻煩與爭執,全都留給了韓子路與追愛。情愛這一團亂團,外人隻能點到為止,能不能最終悟透還要看當局者自己的悟性,旁觀者說多了有時反而會起到反效果。
“呃,還以為要過幾天才會麵對你呢?”追愛與韓子路相視無語片刻後,輕咳一聲率先打破了僵持的局麵,早晚都要麵對的不是麽!
“你知道我在這裏?”韓子路一直以為他那天閃的很快,追愛肯定沒看到他,可現在聽追愛這話意似是早就知道他在這裏一樣。嗬,這個穆思炎居然兩邊攛掇著來回跑!他終是把一切歸咎到了穆思炎的頭上!
“呃,我是說你看到通令再找到這裏需要幾天的時間!”直覺上追愛不想承認她早就知道韓子路也在這裏,她覺得韓子路不想讓她知道總有他的理由。休都要休了,又何苦再去戳破他的這份尊嚴呢!追愛能顧念韓子路的這一份小小的尊嚴,卻絲毫沒有顧念到公主令出後韓子路的那份難堪!
“你就這麽心急著要跟我撇清關係?難道連幾天的時間都等不了嗎?再過幾天我便會返回京城了!”韓子路說的很平淡,沒來由的追愛卻能從他的話語中品出一份落寞與淒涼。是自己的心落寞了淒涼了吧?他怎麽可能呢,他應當是巴不得早一些同自己解除這婚約吧!追愛苦笑著搖了搖頭。可她的這一抹苦笑,看在韓子路的眼裏卻成了嘲笑與不屑!
“就算你再怎麽樣不屑,也不能把我韓子路的尊嚴踩在腳底下,這種事情我韓子路絕不會允許它發生!”說著,韓子路從袖中抽出那份公主令,當著追愛的麵撕的粉碎揚在了她的臉上。頭可斷,血可流,男兒尊嚴不能丟!你可以用你的公主之尊踐踏我韓子路對你的心意,也可以用你的那份高傲無視我對你的付出,可我卻不能容你隨意踐踏我的尊嚴!從此你繼續做你的追愛公主,而我繼續當我的守衛邊防的冷情將軍!你在京城之日我絕不返京!
韓子路無疑是驕傲的,可你再驕傲也不能做出格的事不是!這撕毀公主令原本就夠出格了,你卻還更加出格的當眾甩在了追愛的臉上!所謂是可忍孰不可忍,這下怕是你要吃不了也兜不走的坐蠟了!
可出乎穆思炎意料的是一向主張東西可以亂吃,隻有虧一點都不吃的追愛,卻一言不發的扭頭就走。他以為追愛怎麽也要指著韓子路的鼻子罵上一通,然後再出一道公主令治他一個大不敬的罪名!就這麽消停了?不是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嗎?追愛真的變了?
“子路兄呀子路兄,小弟真替你捏一把汗哪!追愛那性情你不是不知,緣何還要做出如此不當的事兒!你知不知道,就算皇兄視你為親兄弟,若追愛執意追究,人情終是大不過律法哪!”
穆思炎所說的結果韓子路不是沒有想過,可事情趕在了這兒,他不得不破釜沉舟。他韓家輩輩相傳的尊嚴容不得有半點的損失!他就是豁出這條命不要,也不能丟了他韓家人的尊嚴!
“知道!”淡淡的兩個字從韓子路的嘴中吐出,他焉有不知之理!隻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兒又何止這一件哪!皇上的強行賜婚又何嚐不是,真要追根溯源,若沒有皇上的強行賜婚便不會有這一切!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剛才在韓子路的震怒中抽身而退的追愛,心中甚是委屈。如果不是為了成全你和堂姐,我又怎麽會發公主令休夫!我之所以做這麽多還不全都是為了你!沒良心的野蠻人!居然當眾撒我的公主令還放肆的甩在了我的臉上?韓子路你當真是以為本公主不敢拿你怎麽樣嗎?不要以為堂姐喜歡你,我就會放你一馬,這一次如果你不來跟我求饒,不來跟我認錯,我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公主令一出任何人不得違抗!越想越難過,越想越委屈,以致想到最後追愛都紅著一雙眼睛,嘟著一張小嘴泫然欲泣了。
“追愛……你怎麽了?”閑來無事在花園中閑逛,期望能遇到追愛的舒良,看著遠處緩緩行來的小人兒,眼眸頓時一亮。我與追愛果然是有緣份的,不然怎會每每想到她時便能遇上。
“舒哥哥!嗚嗚……”抬頭一看到舒良,追愛那隱忍的淚水再也無可抑止的劈裏啪啦的掉落下來。這一刻她就如受了委屈的孩提,見到了久違的娘親一樣撲了過去,肆意發泄著她的傷心與委屈。
“憑什麽這麽對我?沒良心的野蠻人……”追愛一邊哭著一邊斷斷續續的控訴著韓子路的罪行,聽得舒良一頭霧水!自昨天下午到今晨,這才多大的光景,怎麽就哭成個淚人兒?在這裏還有人能讓她受委屈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