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戲終幕散(加更)
“等我片刻!”言罷顧寫意閃身向著韓子路的營帳而去。是時候去跟子路說聲再見了,五年之期早已界滿,隻是舍不得,舍不得這幾個好兄弟,一直強留在此。師傅當初的預言沒有錯,自己與子路同朝相處的緣份隻有五年,勉強留下去隻會害人害己!可不就是嘛!
柳如晦雖不明白一向陽光燦爛的顧寫意,眸中的深邃因何而生,可他心中似又明白了什麽。嗬,追愛公主,會是因為你嗎?當真是傳說中的魔星公主呀!
韓子路中軍大帳中。
“原因!給我一個不得不離開的原因。”韓子路坐在上座之上,雙眸炯炯有神的盯視著顧寫意,不明白他為什麽要說出離開的話語。或許在韓子路的心底多少是明白的,隻是不願意去麵對罷了。
“嗬,需要原因麽?當你在將軍府怒斥徐城主、崔守備與王首富時,我心中便明白了追愛之於你的重要性!你雖出言激她離開,可在你的心底卻容不得任何人傷及於她。所以你才會有那一番怒斥,才會有讓那三個女子一個月內嫁人,否則滿門抄斬的威脅!做完這一切你隻看了我一眼,卻未說半個字兒,可你心中明明清楚的知道,我才是引起這一切的源頭!所以讓我走吧,這樣於你於我都好!”顧寫意臉上的誠懇表情讓得韓子路尋不出半絲的虛假,可他卻不相信顧寫意的離開僅僅是為了這個!
韓子路承認他很護短,特別是在追愛身上,哪怕他已經給了她休書,卻仍聽不得任何人對她的微辭與謀算!顧寫意的算計的確令他生氣,可卻不至於會容不下他,最多就是讓他再洗一次臭襪子罷了。至於那三家,他沒有解釋,早在第一次來洛城之時他就想要整治他們了,雖說他們並無大的過錯,可縱容女兒胡為至斯總是礙了他的眼,何況這次還膽大的揭了他逆鱗!
“你非走不可嗎?難道我不足以留下你嗎?”韓子路的話讓得顧寫意苦笑出聲,如果不是為了顧念他的這份兄弟情,早在半年前他便該離去了。如果那個時候他便離開了,也許便不會有今日之事了!他一直想要看到韓子路與追愛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再離開的想法,卻終是害得他們更加疏離了。
“戲終幕散!我們兩人的兄弟情也僅僅隻有五年而已,這半年已是我貪戀了!不過雖不能同你並肩馳騁疆場了,可隻要你需要我,而我又還活著的時候,我會隨傳隨倒!怎麽找我你知道!保重!”顧寫意一抱拳幹淨利落的閃出了中軍大帳,瀟灑如他也最怕生離死別的戲碼。最怕看到兄弟眸中的不舍,與臉上的失意,那會動搖他離去的決心。
戲終幕散!好一句戲終幕散,柳如晦師門急喚,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軍中供職,追愛剛剛走了,如今連你也要走了!難道眾叛親離一直就是天要亡人的先兆嗎?韓子路雙拳重重的擊在桌案之上,雙眸無神的飄向大帳外麵。
四個月後,洛城將軍府。
肖成快速的走在通往書房的通道之上,臉上滿是焦急之色。腳步雖盡量平穩卻仍掩不住那匆匆之下的心急難耐。
“將軍!大事!”看著匆匆而來的肖成,聽著他說出來的話兒,韓子路抬起了冷凝內斂的眸子。終於要來了嗎?春天來了,萬物複蘇,連帶的人心也跟著浮動了起來。
“說!”簡短而有力的一個說字,昭示出了韓子路那迫切等待的心境。謀劃了三個月終於要有收成了。邊關的這些個亂事,這一次應該可以徹底解決了吧!
“正如將軍所料,他們正擬舉全國之兵再次卷土重來!雖如我們預料般有著重重險阻,可那勢頭之凶猛,意誌之堅決恐難攻破!”
肖成的話語讓得韓子路抿唇輕笑,如果他布署了三個月還不能攻破他們的心防,那麽他韓子路的名字可以從家族中抹去了。再說了,他們先前已呈敗勢,還有什麽好堅持的,如果他們抿不遞降書順表,那麽他也隻能按照原先所擬的計劃,一舉蕩平他們。隻是有了茹兒之後的他,總想著要給人留一條後路,所以才會製定出了這一計劃,隻要能蕩平一切不安的因子,可以給他們留一條活路,許他們遞上降書順表,而不對他們趕盡殺絕。若按他以前的性子,敢再犯之敵,不受降書順表,他會直接帶兵蕩平他們國度。所以他才會得了一個冷麵修羅的稱號,也所以大西的疆域遼闊而複雜,這些全都是靠他這些年的打拚得來。也所以皇族的四個王爺都要分駐四方,原因無他,疆域太過遼闊,沒人駐守不行!而簡單的將軍駐防似是起不到好的效果,太上皇便英明神武的提前給四位王爺劃分了屬地。這樣一來,既能安邦定國守衛疆土,又解決了諸多隱患。
“傳令下去,大軍陳列邊關!三日一大演,一日三小演,切記要讓他們看到我軍整肅威武的軍容軍貌!”韓子路起身背著手來回走了兩遭,便抬眸給肖成下達著軍令。利誘加威嚇,他不怕他們不主動前來找他商談降書順表一事!那個時候,活路可以有,條件卻要任他開。
肖成怔忡片刻,隨即臉上湧出一抹喜色,高喊了一聲得令便如風一般離開。隻留下韓子路背著手立在窗前,感春傷時念妻女。
追愛,春天了,你可有出外踏青?我們的女兒也長大了許多吧?你是在沁園日日等南來的音信呢,還是在南陽宮守候著北歸的鴻雁?你可知道柳如晦至今未回,你可知道顧寫意也走了,我真正的變成了光杆將軍,沒有軍師,沒有有用的軍醫,也沒有了你這個將軍夫人噓寒問暖。
又過了四個月,先前動亂的幾個屬國,紛紛傳來了降書順表,與永不動武的承諾。隻有月國的降書遲遲未到。這一日,韓子路與眾將官正在營中議事,突然收到了月國國主的邀約,言稱請他過去商談降書順表事宜。眾將官聞言皆喜形於色,隻有韓子路眉頭輕皺。可他卻仍一口應下了約定,隻身帶著肖成前往約好的地界。
與此同時京城韓府沁園中。
“茹兒,茹兒,來,來,來娘親這邊!再來一小步!”追愛正在庭院中看著憐春與憐香左右架著韓茹練步,半天了總不見她邁步不由輕笑一聲。小娃兒似是感覺到了自己娘親的心意,竟看著追愛揮舞著小手艱難的邁出了一小步。就是這一小步,頓時讓得無精打采的追愛提起了精神。她的女兒會挪步了!會挪步了!
子路,你可想要看見我們的女兒茹兒她初初挪步時的小心奕奕?你可想要看見她那扯著我的衣角扁起小嘴撒嬌的樣子?你可想要看見她嬌嫩小臉上純真的笑容。你可想要再看見我們嗎?為什麽都這麽久了你還不回來?中秋節快要到了,難道月圓之夜我們也不能團圓嗎?
“公主,小姐想要您抱抱!公主……”追愛因為想的太過入神,以致於連自己的女兒張著兩隻小手要她抱抱都沒有看到,眼見著韓茹扁起小嘴快要哭了,憐春與憐香才出言提醒。
“喲,寶貝茹兒這是怎麽了?娘親抱抱,不哭不哭!”追愛伸手抱起韓茹,一邊向房內走去,一邊回頭吩咐了一句。“憐春,憐香你們兩人收拾一下,午飯過後回宮。記得多帶一些茹兒的衣物與日常用度!可能她要留在宮中陪母後一些時日。”
聽著追愛的話語,憐春與憐香應了一聲,便轉身進房去收拾東西。公主這些時日來發呆的時間越來越久,或許是該進宮去小住些時日調劑情緒了。總是一個人守在沁園,不發呆還能幹嗎?駙馬爺也真是奇怪,人不回來也就算了,連信都沒有一封。他韓家軍的將士可有人來回過兩次了,再說了這京城中也時常有糧草運抵過去,怎麽也能捎一封信回來呀!公主也是,她寧可望著沁園一草一木發呆,也不肯進宮去找皇上,如要公主讓皇上發調令,就算戰事再緊也能讓駙馬快馬加鞭的往返一次探看吧?何況,聽說現在的戰事已處在了收尾狀態,該降的都降了,隻剩下那一個月國也死抗不了多些個時日,這個時候進宮去求皇上發調令,應該不會有問題了吧?憐春望著追愛的背影,暗自歎息,她是真的對自己這個公主的隱忍感到心疼!
與此同時,洛城外五十裏處,韓子路正在同拒不投降的月國國君作著針鋒相對的爭執。
“韓將軍,本王說得很清楚了,除非將洛城以東劃歸月國所有,否則本王就算戰至一兵一卒也不會遞上降書順表!”
“冥頑不靈!”韓子路低斥一聲隨即起身,如此冥頑不靈之人,他已無話可說,隻有明日在戰場之上用刀槍讓得他明白,渺小的月國想要跟強大的大西對抗,那後果會是多麽的慘烈。
“動手!”隨著一句動手的厲喝,原本空曠的空地之上冒出了許多全副武裝的兵將。韓子路看著從地下鑽將出來的這一群執刀槍的月國兵將,冷笑一聲!你有埋伏,你當本將軍真會隻身赴會?肖成一揚袖,一枝穿雲箭響起的同時,那燦爛的煙火照亮了這周邊的大片天空。瞬時從遠處傳來的噠噠的馬蹄聲與喊打喊殺聲。混戰一觸即發,可就在這個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經箭手正悄悄瞄著韓子路的胸口。
嗖嗖嗖三箭連發,韓子路閃身避開最先的兩箭卻沒能躲掉那緊隨而至的第三箭。當箭羽沒入他左胸之時,他悶哼一聲向後倒去。雙眸合上前喃喃念了一句,戲終幕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