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女流之輩
滿樓暗暗舒了口氣，伸手將身子有些顫抖的宛如攬肩抱著道，“宛如不是那個意思，皇上恕罪，隻不過皇上開玩笑和一般人可不同，所以宛如才會當真，而被嚇到，說了些無禮的話，望皇上海涵。”
“哦，說的也是，好了，那就不開玩笑了。”點點頭夏振寧也明白，有身份有權勢的人說話的分量有著很不公平的不同，所以他們說話才更要謹慎小心，是啊，他一直都明白，隻不過今天心情有些好過頭，也讓他有些得意忘形了。
這時華公公走近夏振寧身後，聲音中頗顯有些無奈和關心道，“皇上為了等二位姑娘，說要和二位姑娘一同用膳，是以直到現在還未曾用晚膳，恕老奴多嘴，既然二位姑娘也來了，皇上不如和二位姑娘一邊用膳一邊詳談吧，想必一路舟車勞頓花姑娘和趙姑娘也沒有好好吃飯，皇上，您看如何？”
滿樓目光從表情恭敬，流露出很真摯關心表情的華公公臉上滑過，心中唏噓不已，看來皇上很寵幸華公公，不然這些話他也應當不敢說，這明顯的埋怨和不滿口氣，有幾個人敢這樣對當今聖上抱怨啊？
被華公公這樣一說，夏振寧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責怪的瞪了華公公一眼，看著滿樓她們很無奈的點頭道，“那就邊吃邊談吧，說起來朕也的確是有些餓了，哈哈，讓你們見笑了。”
“哪裏，讓皇上等實在是我們姐妹二人的榮幸，不過皇上的身體才更要緊，皇上也該聽一聽華公公的話，公公他也是真心的關心皇上的身體。”有些意外夏振寧竟然會因為等她們而直到現在也沒用晚膳，見華公公如此真心的關心著夏振寧，忍不住就這樣說了，說完後卻又覺得自己多嘴了，這可不是她該說的話。
而夏振寧卻並沒有生氣，反而愉悅道，“是啊，你也看出來了？雖然朕是一國之君，當朝天子，可並不是每個人都會這般真心想朕好的，小緋是陪著朕長大的，也是眾多宮人中待朕最好的，在朕還是太子時很多地方也多虧了他，對了，你們倆還不知道吧，小緋是他的小名哦，是不是感覺和他本人不是很配的名字？哈哈……”
“呃……不……也還……還好……”偷偷瞄了眼華公公，滿樓卻見他有笑了起來，眼角的皺紋深深皺褶成線紋，他沒好氣道，“那老奴去傳膳了。”
說著福了福身，招呼著剛剛為她們開門的那個太監好生伺候著皇上便走出來禦書房，臨走時滿樓聽見了他小聲不滿的低估了一聲，“小緋才不是我的小名，明明是皇上您自己給我取得，嗯……不過我也忘了我的小名原本是叫什麽了，時間過得真快呀……”
看著華公公漸行漸遠，直至不見的背影滿樓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皇上和華公公的關係真好啊！已經不單單隻是主仆的關係了吧！
而宛如還沒完全接受和自己想象中相差如此大的“皇帝”，嘴角因為他的行為而忍不住的抽動著，原來皇上是這樣的性格啊……感覺和普通人似乎，好像也差不多吧……
不得不說，宮中人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在華公公走出去沒一會兒便有宮人魚貫端著紅漆托盤走進來擺上佳肴，由於平時夏振寧批閱奏折比較忙時，一般都會直接在禦書房用膳，是以禦書房裏也備了一張用膳的圓桌，批閱奏折的桌案是在屋中居右的方向空間，而圓桌則在放下金色紗簾的左方，掀開紗簾就能看見裏麵的圓桌，且不說禦書房究竟有多大，就算是夏振寧批閱奏折累了想就寢，那麽搬進來安放一張龍床，那也未嚐不可，而且絕對不會顯得擁擠，格格不入。
等菜肴全部擺上後，圓桌已被各種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擠滿了，各種勾起人食欲的香味也肆無忌憚直接鑽進了滿樓和宛如的鼻間，刺激著她們的味蕾，讓人十指大動，雖說這些在日子平陽城也沒被虧待，而且還比一般人吃的還要好，但因為瘟疫平陽城也損失了不少，所以每天吃的早上是稀粥，中午和晚上是一葷兩素一湯。
加上趕路回來的路上為了節約時間吃的也都是幹糧，嘴裏的味覺早就淡的似清水一般了，滿樓被這久違的香味誘惑著頓時就覺得腹中空空，想大吃一頓，但……畢竟正上方還坐著皇上……無奈也隻好忍著規規矩矩的等著夏振寧先動筷子，而相比於滿樓，宛如倒是好的多，畢竟她可沒有姑娘那麽嘴饞呢……
似是看透了滿樓渴望的心情，夏振寧揮了揮手豪爽道，“不用拘束，一定早就餓了吧，想吃什麽就吃吧！不夠的話在讓小緋吩咐禦膳房的人去做就是了。”
華公公淨過手後拿起桌上的象牙玉著夾著平時夏振寧愛吃的菜肴放到碗裏，在退站到他的身後，安靜的伺候著，見此滿樓和宛如對視了一眼重重點了點頭，道，“多謝皇上款待，那我們就不客氣了。”說著便拿起玉著開始吃飯。
很安靜……沒有人說話，很不自在……
雖然美食當前，但滿樓的食欲還是一點點的被這種難以適應的氣氛給殆盡了，吃飯的動作也盡量的輕柔下來，不弄出太大的聲響，這和在望月樓吃飯時的吵鬧完全不一樣，滿樓不禁想，這就是皇家嗎？沒有普通人家有的輕鬆融洽感，區別吧，唉……
輕輕的滿樓放下了筷子，心想還是回去在吃吧，吃飯可是一種享受呢，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滿樓開口道，“皇上，如今平陽城百姓的生活正在逐漸恢複，好在瘟疫剛發生就得到了有效的治療和控製，所以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逐漸平複，另外平陽城那邊張大人也很盡心盡力的在保護著平陽城的百姓，所以沒有任何需要擔心的，後續工作宛如也已經轉交給了他的手下，注意事項等等都詳細說明過，所以皇上您請放心。”
夏振寧重重舒了口氣，點頭滿是欣慰道，“如此甚好，甚好，幸好有你們，對了，朕承諾賞賜的……”
“皇上，滿樓還有一事。”忽然的起身離開了桌前，滿樓跪在了地上，雙手抱拳道，“打斷皇上實屬該死，但皇上可否聽民女一言？”
夏振寧眸色變了變，卻並沒有因為滿樓的行為而生氣，放下玉著，推開麵前的瓷碗，他雙肘交叉撐著桌麵肅起臉道，“什麽事？”
見夏振寧並沒生氣，滿樓這才放心的道，“關於皇上的賞賜，民女鬥膽想請皇上收回成名，不，也不是這麽說，隻是請您將賜給民女和宛如的賞賜轉賜給如今缺少資金，生活比較困難的的平陽城百姓，您看如何？”
“哦？你想舍棄這些賞賜？為什麽？難道你不喜歡朕賞的東西？”夏振寧挑了挑濃眉，饒有興趣的望著跪在下方的女子。
“如若民女說不喜歡，那是假，世間沒有幾人是不喜歡皇上賞賜的金銀珠寶，它不僅是讓人衣食無憂的財富，也是一種榮耀，人畢竟是一種沒有金錢橘無法存活存在，但是金錢這種東西隻要能解決溫飽就可以了，而且我們也會自己賺錢，所以不需要太多，而且皇上一下賞賜我們這麽多，假如有賊人盯上了我們可怎麽辦？畢竟我們望月樓都是女流之輩，還是會害怕招惹事端的。”
“嗯，姑娘說的沒錯，雖然這是皇上賞賜的，代表著一種榮耀，但是我們覺得還是賜給更需要的平陽城百姓才最好，請皇上準許。”宛如也離開桌前緊挨著滿樓跪了下來，手指悄悄的握住滿樓的衣裙，手心一片汗意。
“是嗎？”閉上眼，又緩緩睜開眼，夏振寧揉了揉眉心慢慢展開一種似是愉悅的笑意，道，“這個理由還真是……花姑娘，你們太善良了，關於平陽城那邊朕肯定會撥過去急用的晌銀，不過算了，既然你有此想法，就允了你吧，不過事後可別說朕小氣啊！好了，你們倆快起來吧。”
“多謝皇上！”驚喜湧上心頭，滿樓沒想到皇上竟會這麽好說話，先前她還擔心皇上會不會誤會她的意思，看來是她多想了。
滿樓和宛如叩謝後相扶持著從地上站了起來，高興道，“皇上，時辰也不早了，我們二人也許久不曾回家，就先行告退了。”
“嗯，如此也就不勉強你們二人了，就讓小福子送你們回去吧。”
夏振寧剛說完，那身形矮小，為滿樓她們開門的太監便上前一步的應了一聲，然後便領著跪謝的滿樓她們走出禦書房，抬腳走了幾步滿樓忽然停了下來，轉身朝夏振寧屈膝彎腰道，“皇上可別忘了說要親自為望月樓題字的事兒啊，那民女告退了。”說著又福了福身這才跟著走出了禦書房。
夏振寧看著滿樓的背影有些怔忡，許久嘴角才彎出一抹弧度，“真是有意思的女子，還很有心思呢，可惜是個女兒身，可惜啊……”
華公公是最懂夏振寧的人，自然是明白他那份惋惜之意，聽著他的歎息緘默著沒有開口，的確是有些可惜，但是，也不盡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