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心如死灰
一時間想扶墨香的人也不敢去扶了,全都情不自禁的朝後退了幾步,麵露怯意與擔憂的偷偷看著那單薄虛弱到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女子。
墨香本不停留的腳步滯了滯,她慢慢轉過身冷冷對上盛氣淩人的宇文夫人的眼睛,麵無表情的看著氣焰高漲的她,聲音不大,卻清晰入耳,“你沒資格這麽說,也沒資格提他!我沒保護好他是我的責任,可是還輪不到一個傷害他,害他喪命的人來說!”
她的語氣是冰冷的,聲音還是那麽好聽的,可是卻讓宇文夫人情不自禁倒退了一步,心虛不已,看著他毫不停留轉身消失的背影怔怔的竟忘了反駁大罵她胡說八道。
被夏竹安排插入宇文豪府上的水仙心裏急得直冒火,好不容易等宇文夫人憤憤甩袖離開她立刻就跟著出了府,卻已然不見墨香蹤跡,暗想她會不會去了望月樓?覺得有著可能水仙二話不說立刻提著裙裾向望月樓跑去,等她氣喘籲籲的跑到望月一問之下才傻了眼,墨香原來根本沒回望月樓,她身子還那麽虛,能去哪兒啊?
安言見水仙神色不對立馬就追問她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墨香姐姐出事了,水仙急的眼睛都紅了,便長話短說的概括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這一下望月樓裏一下亂了,所有人都聚在一起也不管什麽客人不客人了,都為墨香擔心不已,等夏竹被秋水叫來時水仙已經忍不住的急哭了,如今滿樓也不在,她們也就隻有夏竹可以依靠了。
夏竹一走來問清了事情後果斷的讓她們清了場,迅速關了望月樓大門,所有都出去找墨香,畢竟她身子虛,走不了太遠,眾人依言正要四散開來去找,這時花少允道,“夏竹姐,讓水仙回去等著宇文宸吧。”
夏竹垂下眸,雙手不自覺的握成拳頭,那個男人可靠嗎?就是因為他墨香姐才會變成這樣,早知當初她就應該阻止墨香姐的決定,那天她也應該要堅持的帶墨香姐回望月樓修養才對,保護不了她,還偏要將她留在哪裏,宇文宸,這一切都怪你啊!不然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花少允的表情淡淡的,一字一頓卻說得十分有力,他道,“墨香姐是愛他的,從沒怨過他,恨過他。”
夏竹的握成拳頭的手緩緩鬆開,墨香姐愛他,所以才那麽矛盾,那麽痛苦,才會……忽然間放下仇恨想宇文宸好好過日子,如果她沒有愛上他,那如今的墨香或許早就已經已殺害刑部侍郎宇文豪而被斬首示眾了,夏竹歎了口氣,對正懇求的看著她的水仙道,“你回去等著宇文宸吧。”
聞言水仙眼淚一下流了出來,她抹了一把臉連忙應了聲是飛快地往回跑,無論宇文夫人亦或者宇文大人如何待那個如月下靜靜盛開,曇花一樣的女子,她都清清楚楚的能看見宇文宸對她的好,對她的愛護和寵溺,他是真心愛著墨香姐的,墨香姐不見了也一定要讓他知道才行啊!
看著水仙漸行漸遠的背影花少允緊緊蹙起了眉,“夏竹姐,你們先去找找,我去官府報案帶官兵一起來找。”
夏竹點頭轉身便隱沒在人海,花少允也轉身飛身運用輕功朝衙門而去。
水仙並沒有直接回宇文府邸,她沿著去往皇宮的路一路走著,走到一半就看見前方一輛好像是宇文宸的馬車迎麵奔馳而來,她驚喜萬分的伸手站在路中央,不顧車夫口中叫著的讓路讓路,使車夫不得不勒住韁繩停下馬車,馬車還沒停穩不待宇文宸問出了什麽事,水仙便撲倒車前張口哽咽著大叫,“大人,不好了不好了。”說著眼淚也跟著刷刷掉了下來。
車內的宇文宸心中一驚,心底那抹揮之不去的不安越發強烈,他一把扯開車簾急問道,“出了什麽事?”
“少夫人她,她不見了。”
那刹那宇文宸似乎有些沒聽懂她的話,但下一秒他的心就開始下沉,一直沉入無盡的黑暗,他情緒失控的一把揪住水仙的衣領厲聲道,“說清楚點,什麽叫少夫人不見了?”
一直都溫文爾雅,嘴角啜著陽光而滿足笑容的宇文宸一下變得如此失控粗暴一時間竟把哭泣中的水仙給嚇住了,但立刻她便道,“今天少夫人忽然要出門,然後就不見了……”
“不見了?”宇文宸氣急敗壞,“名字少夫人身體不好,好不容易撿回了一條命,你們怎麽不攔著她?養你們何用?”著急中的宇文宸開始口不擇言。
水仙語氣一頓,也十分生氣,“是夫人,夫人不讓我們任何一個人去扶少夫人,還準許她自己一個人出府,明明知道少夫人九死一生,她卻還說了傷害少夫人的話……”說到最後水仙已經說不下去了,亦或者是不敢說,因為此時的宇文宸表情實在太嚇人了。
一開始水仙說的他是不可置信,他覺得自己娘絕不是那種人,可大腦迅速的將娘待墨香的冷淡,常常又要他納妾,休妻等種種不喜歡墨香的表現梳理了一遍,加上府上下人那些他從沒往心裏去的閑談傳言,宇文宸心涼了一半,似乎遭受的雙重打擊太大,一時間他沒了反應,臉色是越來越難看。
水仙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大人’,這才說了句非常重要的話叫醒了他,“少夫人走時好像是朝北邊走的,她身子太弱,我們要趕緊找到她才行。”
宇文宸身體狠狠一震,他立刻跳下馬車向北邊跑去,卻忘了馬車其實跑的比較快,跑在全是人潮的街頭宇文宸直覺渾身冰冷,這麽多人,可沒有一個是他的墨香,他的眼裏漸漸浮現從未有過的害怕失去的恐懼,恐懼讓他變得異常脆弱,他的心中是自責,是心疼,是害怕,更是後悔。
他不該因為墨香睡著了就進宮去找宛如拿藥,這種事情可以派下人去做啊,他應該陪著她的,他沒有保護好她,他食言了,想徹底毫無保留的了解她的病情他也不必進宮,隻要帶個口信,宛如也一定會仔仔細細,清清楚楚的寫在信箋上,他應該一刻不離的陪著她的,可是為什麽他要進宮!
宇文宸一個勁的往北城方向跑,可跑了很久,找了許久也不見墨香身影,他腳步緩緩停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她可能去的地方,回頭想在仔細問問水仙墨香出門前還有沒有什麽異樣的地方,可此時水仙早就因跟不上他而跟丟了,他皺眉想了很久,北城門,在北邊能有她去的什麽地方?假如她隻是散心,那便不會走太遠,她也早該被找到了。
可假如她……她是想尋死,因為失去孩子而想不開……宇文宸被自己的想法驚出一身冷汗,他不敢再往下想,卻不得不以防萬一的去考慮,想來想去他竟覺得白鶴崖是最有可能的地方,可是那裏斷崖啊!崖下是深不可測波濤翻湧的滾滾河水,她會去哪兒嗎?
心裏宇文宸是不願相信她會去的,可潛意識蟄伏在心底最深處的害怕讓他早已拔腿朝白鶴崖跑去。
一路疾跑,當宇文宸跑到白鶴崖時哪裏並沒有墨香的身影,卻有一雙擺放整齊的繡花鞋,安安靜靜的放在崖邊,那一刹那宇文宸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不在自己身上了,他跌跌撞撞的走到崖邊,蹲下身顫抖著雙手拿起那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繡鞋,眼淚無聲的從他俊美的臉龐滑落而下,他悲痛的的整個人都幾乎站立不住,身子再狠狠搖晃,轟的一聲,宇文宸雙膝重重的跪在山石地麵,一仰頭張口悲痛的喊出了的那個名字,“墨香!”
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在白鶴崖久久回蕩不息。
山崖口邊的風特別大,吹起宇文宸的發和衣角,呼呼作響的風聲似在嗚嗚的哭泣,過了許久宇文宸才緩緩站起身,他懷抱著那雙被主人遺棄的繡鞋一步一步朝懸崖邊走,低頭往下看,下麵是飄逸看不清的白霧,很漂亮,讓人有種如臨境,乘欲歸的錯覺,宇文宸恍然的踏出一隻腳向下,感覺似乎有人在緊張驚恐的叫他,可是他沒有管,依舊似在平地走路一樣的走了下去,猛然身子失去了重心力,他感覺到自己在強烈的冷風中不斷的下墜,而那驚恐的女人的哭泣聲也已離他遠去。
他緩緩的閉上了眼,抱著繡鞋按在自己胸口,“墨香,對不起,這一次我一定不離開你,一直陪著你,你在黃泉路上在等我片刻,我會立刻追上你。”
一天時間,墨香,宇文宸都生死不明雙雙墜下白鶴崖,親眼看見兒子跳下白鶴崖的宇文夫人當場便暈了過去,遂一病不起,宇文豪更是怒火攻心,氣憤難當,他召集了自己手下的所有人去白鶴崖下順著河流尋找宇文宸,揚言活要見人,死要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