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9.地下世界
地下世界。
這裏不像是赤龍基地那樣，光鮮繁榮。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潮濕的腥臭味，支撐起地基的鋼鐵支架已經充滿了鏽跡，汙水滲透泥土不斷的侵蝕，許多叫不出名字的變異昆蟲就趴在爛泥的角落裏。
塵埃飄散著。
大口呼吸，會有許多粉塵粒子被吸入肺部。
昏暗的環境裏，燈光時隱時現，供給的資源電能削弱到了最基礎的層次。
這裏……簡直是一座地牢，但人們早已經習慣，所有的下等人都被關在地下世界，苦不堪言。
“歡迎來到地下世界。”
首領似是譏諷一樣的嘲弄一句，待到鑽頭車開到隧道的盡頭，一扇封鎖的鋼鐵大門緩緩打開，許多瘦骨嶙峋的下等難民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萬歲，萬歲！！”
“女王回來了，女王回來了！！”
首領的歸來，仿佛是凱撒大帝回歸一樣，那些難民手舞足蹈，眼神中充滿了崇拜與期待。
英雄！！
這首領在地下世界，完全是一個英雄般的存在。
古凡看了一眼那些難民，地下世界的“劣等血統”下等人大多都破衣襤褸，衣物因為經常幹活的原因，被一些泥巴和機油染成了抹布的顏色。
一些男人幹脆脫了上衣，露出幹癟如柴的身軀，手臂幾乎已經沒有了脂肪與肌肉，肋骨也深深凹陷下去，宛如一具具皮包骨的死屍一樣。
饑餓。
可以看得出，饑餓充斥在每一個“劣等血統”的下等人身上。
“嗬嗬。”
“地下世界和你生活的地方相比，怎麽樣？？”
首領坐在古凡身邊，再次譏諷了一句，在她眼裏古凡必然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沒有一絲灰塵的西裝，還有那潔白無瑕的襯衫，一切都與地下世界格格不入。
“還行。”
古凡點了點頭。
首領倒是很意外，在她眼裏那些高官一旦沒有了隨從護衛，就會變成膽小鬼，跪地求饒痛哭流涕，遠遠沒有眼前男人這般淡定。
“幹活吧。”
“物資搬下去，分一下。”
首領一個縱身翻下鑽頭車，隨後又撇了古凡一眼道：“你，也跟著一起幹活。”
什麽？
命令古凡跟著工人們一起幹活？
堂堂死神大人，哪能做這種事情，按照他的脾氣，一生氣恐怕整個地下世界就沒半個活人了。
不過……奇怪的是古凡並沒有反抗，也沒有展現自己力量的準備，反而像是個普通工人一樣，聽從首領的命令也開始搬運起鑽頭車上的物資。
這裏環境很差。
古凡身上的西裝很快被刮出了口子，潔淨的白襯衫，也染上了大片的灰泥與機油汙漬，或許是因為白色與周圍顏色相互襯托的原因，竟然顯得比抹布還要髒一些。
而且他能感覺到，周圍其他人看待自己的目光非常的不友善。
仇視。
每一個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帶有一絲恨意。
古凡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這是“劣質血統”下等人，對地上世界人們的天然仇恨。
同樣是人，他們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地下世界，吃著廉價而毫無營養的垃圾食物，幹著難以忍受的苦力工作。
而那些地上世界的“常民”與“上等人”們卻能夠坐享其成，享受著一切高貴資源。
任由誰，都會心中不忿。
“狗日的上等人！！”
突然間，一個工人有些忍耐不住了。
他望向古凡的眼神中夾帶著一絲仇恨，雖然那有些佝僂的身軀所能爆發的力量十分有限，但仍舊狠狠的一腳踹向古凡抱著的箱子。
他很憤怒。
他忿忿不平。
他卻也很膽小，想要撒氣，卻隻敢踹古凡手裏的箱子，不敢踹他本人。
嘭！！
箱子摔落在地上，裏麵的貨物嘩啦啦掉了一地。
許多金黃色的長條狀麵包散落出來，那是被烘焙至焦脆的全麥麵包。
一股不屬於“地下世界”的香甜被暴露出來，那些工人不由自主都做出了吞咽口水的動作。
太誘人了。
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沒有吃到這所謂的麵包了。
不由自主的，許多工人連忙把那些金黃色麵包撿起來，雖然上麵滿是泥巴灰塵，但他們絲毫沒有嫌棄的意思，不就是一點灰麽……
場麵變得有些尷尬。
有些工人忍不住，當即啃了幾口，狼吞虎咽，甚至因為幹燥噎住喉嚨也還在不斷往裏塞。
“住手！！”
突然間，首領的一聲暴喝讓許多人停下了動作。
“這些東西是兄弟們冒著生命危險搶來的。”
“你們要不要臉，能不能有點出息，就這還想反抗，就這還想走出地下世界？？”
首領的話也毫不留情麵，每一個地下世界的劣等人，都有一個共同心願，那就是離開這裏，享受和其他人的同等待遇。
但現在剛剛起步，一點麵包就引起他們的哄搶，也太沒有出息了吧。
厲聲嗬斥與羞辱下，許多工人低下了頭，默默地將那些被啃了好幾口的麵包塞進箱子。
首領又狠狠瞪了一眼剛剛踹古凡的那人，嗬斥道：“你有氣，別亂撒，有種去找警衛去，給我滾。”
那人低著頭，知道自己做錯了，咬了咬牙轉身離開。
很快現場恢複了秩序，古凡在一側默默的觀察著，可以看出這女首領在地下世界中說話還挺管用的，很有威嚴。
“你不用搬了，跟我走吧。”
首領又掃了古凡一眼，也不再難為他，帶著手下一批戰士就朝自己的集中地走去。
噹，噹，噹。
金屬敲擊的聲音不斷傳來。
古凡跟隨首領一路走過，發現這地下世界內部結構十分複雜，許多劣等人正拿著各種工具敲敲打打，皮膚上滲透的汗珠混雜著灰塵，也變成了灰黑的顏色。
由於常年不洗澡的原因，這裏也充斥著一種特殊的惡臭，仿佛是下水道的味道。
“第一次來地下世界？”
“嗬嗬，這就是個超級機器，而且是我們這些劣等人製造的，很宏偉吧？？”
首領的聲音似是自嘲，但也有些驕傲，不過她的話卻是沒錯，超級機器異常宏偉，巨大的齒輪相互連接轉動著，時不時噴出大量炙熱蒸汽。
看上去，頗有種魔幻世界的蒸汽朋克風格，也不知道它內部的運作原理是什麽。
“剛剛踹你那人，他老婆被檢測出血液濃度極高，成為了上等人。”
首領又看了古凡一眼，語氣平靜了不少，講述著那人的遭遇，原來他的老婆被定為了上等人，兩人就此分開。
這本來應該是一件好事，畢竟老婆還能過上好日子。
但後來他才知道，老婆已經在地上世界又組建了個家庭，與一位軍官成為了夫婦，幸福美滿還生了個孩子。
嫉妒使人麵目全非。
他在地底世界痛苦不已，期待老婆過得更好的心願，纏繞著背叛自己帶來的憤怒，逐漸讓他的心愈發扭曲。
“沒關係。”
“我並不在乎。”
古凡淡淡說道，並不在意那一腳。
相反的，地下世界的人心事故，反而更讓他有些唏噓感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