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就答應吧
王老爺子縱橫江湖近百年,見過多少風雨,經曆過多少常人不能經曆的事情,他有著豐厚的經驗和見聞,不同常人的膽識與氣魄。
饒是如此,聽了林銘所講的故事,以及這個“屍道”的修真法,也好似天方夜譚一般,在遙遠的不可企及的時空裏對現世的人們輻射出夢幻的光,可要接受起來,仍然是極其艱難的一件事。
因此王老爺子一時回答不了林銘的問題,而是坐在椅子上沉思著。
王老爺子心中想到:當日命三刀在林銘麵前也不過隻敢自稱後輩,對林銘謙卑無比,以命三刀的修為和年紀,林銘不知道是隱世了多少年的高人,因此林銘說的話也一定是真的,他也犯不著和自己這樣一個病入膏肓的老頭子瞎說。
可是, 這“屍道”?怎麽想都是奇怪的,王家好歹也是有名有臉的家族,要是一家之主成了“僵屍”,那穿出去讓王家如何自處。
在王忠的心裏,林銘所說的修屍道,聽上去總是像是邪魔外道一樣,他腦子裏固定的思維正像無數禁錮一樣,和他求生的欲望交戰著,將其封鎖,而求生欲則不斷地衝撞,試圖破土而出。
王老爺子就在這樣的思想矛盾中,僵持著。
而一邊的王雲芝倒是覺得林銘的方法可行,隻要能讓爺爺活下來,什麽方法又有什麽重要的,她卻絲毫沒有想到這在當下的修真界中,林銘所提的修真法會被當做怎樣的異類,會麵臨怎樣的看法和態度。
而王東來,則是陷入了和王忠一樣的矛盾裏麵,一邊是自己的父親的生死,以及王忠對王家的掌控力和他江湖地位的輻射能力;而另一邊,則是一個聞所未聞,不知會引起怎樣怪異看法的修真法門。
王雲芝更為單純,認為活下來最好,而王忠和王東來則陷入了兩難的泥淖裏麵,為難,糾結,無法做出決定。
林銘靜靜的看著這祖孫三人,知道這三人各有想法,各自考量不同,王雲芝的想法相對單純,而王忠兩父子,需要思考的事情就很多了,這是豐富的經曆留給他們的成熟思維,也是自由的桎梏。
反倒是王雲芝先開了口,她懇切地看著王忠,說道:“爺爺,不如就試試這個辦法吧?”
“可是……”王老爺子很是為難,語氣中帶著猶疑。
王雲芝連忙說:“可是什麽呀!活下來最重要,過程辛苦一點又怎麽樣呢?”
王老爺子長歎一口氣,說道:“唉!傻孩子,爺爺不是怕苦,隻是這修真法……”王老爺子拉長聲音沒有說出來。
王雲芝又趕緊接著問:“這修真法怎麽了?”
王老爺子隻是歎氣,久久沒有回答,王雲芝很是焦急。
林銘見狀,便替王忠回答道:“隻是這修真法太過怪異,太過偏頗,太過像一門邪魔外道才會修行的法門了。”
王雲芝聽了才恍然大悟,她一心想著王老爺子能活下來,卻沒有往這方麵去想過,聽林銘提了出來,才意識到這樣的修真法。
在王家出現,可能會引起別人的閑言碎語或是猜疑,更甚者是對王家江湖地位的影響。
王雲芝又怎麽不會猜到王老爺子的思量,自己從小就跟著父親打拚,怎麽又會不了解王家人對利益對權勢的考量,這樣的家族,家族利益永遠是至於個人利益之前的。
雖然明白了王忠的猶疑之處,王雲芝還是勸王老爺子道:“爺爺,這個時候就不要管那些虛幻的俗世事情了好麽,好好修煉,活下來最重要,我不想您離開我呀!”
王忠見自己孫女哭得傷心,心中也揪了起來,仿佛心頭肉被人給抓疼了,但是深入骨髓的的固有思想,以及一輩子把王家利益放在更高位置的習慣思想,依然阻撓著他。
“這……”王老爺子仍然是不知如何作答。
王雲芝見了,知道自己爺爺在糾結之中,於是轉過頭來:“爸,你趕緊勸勸爺爺啊,讓他就修煉林銘所說的方法。”
王東來張了張嘴,也是什麽話也沒說出來。
王雲芝便知道自己父親也出現了同樣的猶疑,這令她感到十分無奈和憤怒,難道王家的男人想的全是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嗎?
王雲芝憤怒地說道:“爸,爺爺隻有三天時間了,你難道為了王家那些虛無縹緲的利益,就忍心讓自己的父親死在自己麵前嗎?”
王東來很無奈的說:“雲芝,這……”
世界上的事情都是相似的,每當到了這樣艱難地抉擇時刻,男人們總是被權勢,名譽,自尊這樣的東西給絆住,而女人總是能靠著感性的力量,準確地做出最好的選擇,甚至不惜拋棄一切。
可能是因為男人天生愛麵子,可能是女人天生就有那樣的靈敏,總之,現在的場景就是王雲芝苦口婆心地想要說服自己的父親和爺爺,而後者在腦子裏不斷地進行思想交戰。
林銘這麽多年早就看透了這些,所謂人性的弱點也好,思想的執著也好,短短幾十年的人生又怎麽看得透徹。
隻有經曆足夠長的時間,長到可以讓人跳脫出來,才能看清楚人的一生中最重要的是什麽。
不過林銘見王雲芝如此傷心,聲嘶力竭地想要勸服兩人,王雲芝隻是一心為了自己的爺爺,林銘感到於心不忍,打算幫一幫她。
於是林銘說道:“修真法門是絕不會存在好壞的,存在好壞的是人內心的善惡,是一個人選擇怎樣的修真方式,至於俗世繁華,若能修得圓滿,飛升成仙,這一世在人間的一切不過都是一場凡世俗夢。”
林銘數道此處也不再多說,他想王老爺子應該能理解,一切都在他一念之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一念生死。
王老爺子聽罷,內心觸動頗深,其實他又未嚐不知道,生死擺在麵前的時候,他又怎麽會再去考慮榮華富貴,身世浮名,他所顧忌的不過是自己的這一些子孫兒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