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活不過今天
都忘了我的嘴是怎麽咧起來的。真是哭笑不得。
他手上那塊兒新傷不用說,就是做飯時候弄傷的。
忘了怎麽說的,好像是回答了可以,又好像說了不好吃。
總之還沒到家我強烈要求下車,反正離四合院兒挺近的。
回頭看了一眼,很久之後許朗才開車走的。我想他在車裏的時間,是在吸煙吧。
照樣是在狗叫中翻身進的四合院了,手機裏各種信息湧進來,家裏的無線網就是這麽好用。
許朗去琉染家的事情又闖進了頭版頭條,好像全天下的人都人特別好奇,一個明星和一個商業大亨是否會走到最後。
因為實在太累,想著想著我也就睡著了。
差不多快天亮,狗叫的特別厲害,我翻了一身兒,當時眼睛朦朧看見一個黑影從窗戶麵前飛過。
然後就聽見各種瓷器破碎的聲音,還有悶沉的大缸破碎的聲音,特響。
“咚咚。”敲門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的傳來,我心髒不知道為什麽。開始揪起來。
說不上來的煩亂。
“以淺,以淺,開開門兒啊。”
猛然清醒,胸前頭發縫裏都和用冷水澆了一樣,好不誇張的說,真是從頭到腳都出汗了。
我爸的聲音,再熟悉不過。
哆嗦手腳,走到房門前。
看見外麵那片陰影,大約是個人的輪廓狀。
也就是說,我爸真的在外麵。
“以淺,我看到你在裏麵,求求你快開門兒吧,那些個放高利貸的就在外麵,你要是不救我,我就要死掉了。”
“以淺,快點兒開開門兒,你要是再猶豫,你爹這命可真的要交代在外麵兒了。好歹看在我生了你的份兒上,救救我吧。”
我手腳都是僵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才好。
說實話,他欠了一屁股債,就算是出去賣屁股也還不上這些錢。這我知道。
但他幹的那些個缺德事兒,還沒害死我們娘幾個兒,真恨不得一個雷下來劈死他。
糾結難受,各種不知所措。
他在外麵一求再求,外麵的狗也發瘋的叫。我是真沒辦法了。
才開了門縫兒,誰知道他一下子擠進來,然後沒客氣,一屁股坐沙發上。
伸出一隻手,衝我揚兩下,“快點兒關門兒啊,是不是想害死你老爹。”
我楞了一下,看著他扯著嗓子,一臉得意的樣兒。
薑的是老的辣,著了他的道兒了。果然,我又被耍了。
“家裏有什麽吃的沒有,快點兒拿飯來,要餓死老子了。”
雖然語氣還是那種不耐煩,但之前那種不可一世的腔調沒了、
我從沒在這個家裏做過飯,家裏能吃的隻剩下,一包泡麵和一個蘋果。
看他吃著泡麵就蘋果的架勢,也不像是騙我的。
不管怎麽樣,他過的不好,這是真的。
我收拾好,準備上班兒、
誰知道他拿了一把藤椅,往門口一蹲,正擋在房間門兒口。
我一隻腳已經邁出去,差點兒就被他的凳子腿兒給壓扁。
“今兒。”他往後揚了下大拇指,一副拽了萬兒八千的模樣,“我跟你去你工作的地方看看,畢竟我女兒在哪兒工作我還不知道,總要看看才放心。”
我一直沒說話,這個時候再也憋不住了。
“先把從我媽那兒拿走的錢,還給她再說。”
我爸蹭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就和火燎了屁股一樣。臉也一下子變了。
粗糙大手扭了我肩膀一把,“我是你爸,從你媽那裏拿點錢不是應該的嘛。你媽什麽都不是我的。和我睡了,就是我的女人。”
特想笑。和他睡了就是他的女人。
“那您應該去您現在的女人那裏,找他們。”
我看著我爸一臉震驚慢慢變成不屑,在之後我爬上牆,在牆頭上看見我爸拿那種鄙視的目光看我。
就好像賊父親,看賊兒子一樣的目光。
我特想跟他明白兒的說我不是賊。我是正兒八經的住進來,隻是因為一直沒收拾鎖。所以才爬進來的。
他絕對是昨天晚上偷偷爬進來的,現在滿地狼藉,我是不會收拾的。
“今天下班兒回來的話,最好是帶些錢給我,不然。老子生了孩子,是不是也應該享受兒女的孝順,在這兒住一頓時間?”
最後這話拉的鼻音特長。
我身體哆嗦一下,重心不穩,差點兒從牆頭上直接翻下去。
幸虧指甲蓋兒死死扣住牆縫才能逃過一劫。
不過小腿兒上,全是沒牆磚磨出來的血印,疼的要命。
上班兒時間快要遲到,拚命的往地鐵站跑、
腦海裏越是浮現出我爸的臉,越是想拚命跑,越疼,越清醒。
沒來得及吃早餐,也自然沒遲到。
那些辦公室的女同事嘰嘰喳喳什麽,我完全聽不到,心事重的很。
知道雷若推了我一下,“外麵好像有人找你。”
我心裏咯噔一下,就和五雷轟頂一樣、
右眼皮一直在跳,預感到沒好事兒發生。
外麵空無一人。
雷若從辦公室門口探出頭來,指著下麵,“前台說在外麵兒。”
乘電梯往下走,一眼就看見我爸站在門外抽煙。
笑得陰森,我那個角度特別想看香港電影裏的殺人犯的感覺。
我沒敢動。
“蘇以淺,你爸爸說找你。”
前台特別有禮貌的詢問我。
我隻顧得上點頭,根本沒法說話,舌頭嘴巴,壓根兒不管用了。
“哎呦,親爸爸來了都不過去打招呼,這女的,真是太狠了,六親不認啊。”
我冷一下,哆哆嗦嗦已經說不出話來,看著那個一直跟我別扭勁兒的胖同事。
其實我想說,你救救我,扶我一下,我害怕。但我說不出口,嘴巴就和讓人捂住一樣。
艱難的三十二步。每走一步,心都紮著針,難受的說不出話來,
“我說,給我十萬塊錢,我有急用。”
笑嗬嗬的麵容,聲音不大,要是外人看來,指定以為,我爸看起來特慈祥,特深解人意。
他們,什麽都不知道。
“我沒錢。”
“沒錢?”他聲音都變了,狠狠嘬了最後一口煙,扔地上碾了兩腳。
“哎哎哎。蘇以淺,給你爸撿起煙頭來啊,文明人可別幹那種不文明的事兒。”
胖同事始終挑著眉毛,幸災樂禍看我,我心裏說不出來的難受。
彎腰觸碰到到煙頭,手被大腳踩住。
一開始是疼,被碾壓之後,是鑽心刺骨的紮,整個骨髓裏都是刺激。
“你丫成了許朗的傍家兒,誰不知道許朗有錢。你敢說你沒錢,沒錢你怎麽會給你媽十萬塊!”
臉已經扭曲的不能在扭曲,下一刻就要置我於死地之中。
我疼,抵死牙關不在我爸麵前展現出來,我知道,我越是認慫,他越是會照著我的缺點接連打擊。
這既是他,鬣狗一樣的人物。
“我真沒錢,那些錢是我用命換來的。”
我抬頭看他的時候,頭上的汗順著鼻梁往下滴。
他沒看我,用那種偽善的笑,看著空蕩蕩的大廳,蹲下身,腳下還踩著我的腳。
“你????”大黃牙露出來,“既然用命能換來錢,那就再用命換一次!!!”
腳送開,我手終於能從裏麵出來,早就腫脹的不成樣子。
加上外皮已經破了,特別疼。
“我的命,從你拋棄我們娘兒幾個開始,早就已經死了。所以請你,滾!!!”
我笑,跟他一樣,鬣狗牙露出來笑。
他臉上的顏色已經變得鐵青,下一秒。怕是要發瘋。
“哼,讓我滾?”
指著自己鼻子,看我。
他的眼神雖然讓我特別害怕,但我還是笑著,笑得手裏全是汗,手也在哆嗦。
今兒就豁出去了,雖然我知道,即使這個時候,我被這個男人暴打一頓也不會有人來幫忙,但我還是要努力一翻。
這種大米蟲,能做一次就能做兩次,準確來說應該是吸血鬼。
手死死掐著我手腕兒,笑得越來越陰冷。
指甲嵌進我肉裏。
“老子生了你,就算是滾,就算是死,也要拉著你一起下地獄。”
我眼淚一下子出來了,我疼,我更委屈。
為什麽中國人這麽多,偏偏讓我遇到這種父親,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
手腕開始冒血,滴滴答答落到地上。我掙脫不開。
越是掙紮,血冒的越多。
疼,難受,害怕,多希望有人能救救我,多希望這個惡魔從我麵前消失。
我爸,蘇子昊,陰笑著,把剛才掐著我手腕兒的指甲蓋兒,輕輕放嘴唇邊兒,舌尖兒伸出來,舔了殘留在上麵兒的血。
大半個嘴唇的血很快就被口水暈開。
越來越像吸血鬼,越來越讓人害怕。
我一步步後退,他一步步逼近來,魚死網破的眼神看我。
笑得越來越陰冷。
“蘇以淺,經理讓你趕緊上去處理文件。”
前台隻是探頭看我一眼,顯然她根本不關心我到底在經曆著什麽。
我多希望,她能看見點兒什麽。然後救救我、
沒想到蘇子昊慢慢靠近我,在我驚恐的眼神中,慢慢拍了我肩膀,然後張開嘴,用那種大口大口喘氣兒的表情看我。
“好好去工作,我在家等著你!!”
手拍在我肩膀上,和釘子板兒釘在我身上沒區別。
疼,哪裏都疼。
他說。,要在家裏等我。
恐怕我是,活不過今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