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怕你承認不敢開口
我頭發被人薅了一把,臉蹭在粗糙青磚牆上,火辣辣的疼。
加上雨一直在下,感覺我臉上鼻子上的血一直在流。
手腳發麻。
大雨裏我看不見陳實在哪兒。
隻聽見棍子砸在人身上的悶響聲,加上幾個操著外地口音的人叫囂著弄死這男的。
我大體抹去雨水鼻息看到蜷著身子被打的陳實。
“陳實,陳實!!!!”
我撕扯著喉嚨叫陳實。
打遠處飛來一酒瓶子,特瓷實削在我眉心。
瓶子沒跑,在地上滾了一圈兒,碰上牆角,滴溜溜滾回來,就在我腳下。
我沒多想。但我知道我那時候咬著後槽牙心裏一幅我草。你們大爺的二逼架勢和電視上演的小痞子差不多。
不就是特麽的挨幾棍子麽。老子受了!
我把酒瓶子往牆上一敲,斷了茬的那一麵兒特鋒利,在昏黃的路燈下泛著光。
他們幾個聽見響聲兒停下,回頭看我。
雨水和鼻血灌進我嘴裏,特腥特惡心人。
一口血水吐出去,抹去臉上雨水。
瓶口朝那幾個瓜皮。
“你們是不是特麽的活的不耐煩了!”
他們幾個手裏有棍子,其中一個把棍子騰空輪了一圈兒,然後掂在右手手心裏,梗著脖子看我。
“怎麽著,小丫頭,不受點兒折磨,覺得心裏上過意不去是吧。”
說完,那痞子扔下手裏棍子,另外幾個人笑得前仰後合,就和看什麽好戲一樣。
看他那個樣兒,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什麽髒事兒。
其實我還是害怕了,畢竟我不是真痞子,畢竟這個胡同除了有盞小燈,基本上黑燈瞎火。
“錢錢,你快跑。”
陳實不知道什麽時候不吭不想的爬到那個小痞子腳下,死死抱住他腿。
那個人惱羞成怒,從其他小痞子手裏接過鐵棍兒。
“不要!”
一棍子,陳實咬著牙,脖子腦袋上都是青筋,但還是沒能抗過那一棍子。
暈過去。
“你們特麽的、”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瘋起來是什麽樣兒。
那天我算是知道了。
我閉著眼睛,使了最大力氣。把那個手伸到我胸前的小痞子臉給花了、
他捂著臉,在地上滾。
尖叫著殺死那個賤人兒。
那幾個人一臉憤怒的走過來。我知道我快完了。
隻能跟他們來狠的。
玻璃碴子那邊兒懟在自己脖子大動脈上,。
“我就不信,今兒有個北京人死在自己地界兒,你們這些人能逃的了。”
我覺得我眼睛往外凸,有種要噴火的感覺。
那幾個人果然麵麵相覷。
“臥槽他媽的。陳實這孫子坑了咱們一把不算,就連這小丫頭片子也想坑咱們錢。”
“對”另一個人棍子舉得老高,隨時可能落在我頭上,“要是弄死個人兒能把咱們血汗錢要來的話,也值了。殺人這個罪,老子來擔。”
話音剛落,棍子也落下來。
我都能聽見掄起來的風比雨落下的聲音還大。
很大的一聲悶哼,我等著血流下來,等著昏迷那一刻到來,
但,周圍,除了雨聲,安靜的可怕。
睜開眼睛,我看到的是陳實。
陳實滿臉都是傷,氣喘籲籲看著我。
手裏拎著半截棍子。
其他的人都傻眼兒了。
腳下的人一動不動。
我心裏咯噔一下,壞事兒。
陳實可能殺人了。
“錢錢,跟我走、”
陳實扯著我,我倆在雨中跑的很快。壓根兒不確定自己是往家的方向還是往哪兒。
那天晚上,好像是北京為了歡迎我,特意下的大雨。天、地、人,都混沌在一起。我分不清哪兒是哪兒。
陳實脫下外套給我披在頭頂,站在我身邊兒。
慌張的在兜裏掏煙、
我看出他手一直在哆嗦,嘴唇也在抽搐、
但還是佯裝淡定。
我也是。
看著護城河上的雨水嘩啦啦的下,我心裏特別亂。
雨水也淚水都流下來。抹了一把,還是往下流。
那種說不出來的慌張感占領高地。
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抹不幹淨。這到底是為什麽。
歇斯底裏,各種沒抓沒撓、
陳實狠勁兒扔了煙,張開雙臂抱著我,一遍一遍在我耳邊兒輕聲說:“沒事兒,不用怕,有我呢。”
我死死抱住陳實後背。我知道,除了陳實,我誰都沒有了。
如果有一天,警察知道這個事情,把陳實從我身邊兒逮走。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報複那個叫許朗的混蛋。
“陳實,你別走,千萬別走。”
我用最大嗓門兒哭喊。陳實笑著說不會走的,真的不會走。
“拉鉤!”
人糊塗到一定地步,就算是幼稚的約定,也願意去嚐試。
“好,拉鉤一萬年。陳實不會離開錢錢的。”
陳實笑容讓我鎮定下來。
????
雨還是在下,我們回到地下室都後半夜了。洗了澡我們兩個坐在小沙發上,麵對彼此。
“他們為什麽會打你。”
我看的出來,他們是刻意在附近等著的,直到把我們都抓包,還有那個人說陳實欠了他們錢跑路了。
陳實用大眼睛,努起一個笑容,臥蠶在下眼瞼呈現出一個特別好看明亮的形狀。
他手在我頭發上撫摸了一下,“沒關係,別擔心,他們隻是抓錯了人而已。”
這句話,讓我心裏咯噔下,不知道為什麽,我感覺冷。特別冷。
不知道我在否認和許朗認識的時候,陳實是不是也有這種感覺。
我們彼此明明都知道,這是一句謊言,還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去接受。
那一宿,我們誰都沒睡著。
雖然我除了自己那邊兒仇恨沒表現出來,但我確實很依賴陳實,對他幾乎沒保留。
但,即使我們躺在一張床上,陳實也沒有動我一下。
這是尊重我懂,但心裏還是有種異樣的感覺。
翻來覆去。聽著雨停,看著太陽升起。
我要起床的時候,陳實說了一句話。
咱們一起聯手對付許朗吧!!
我扭頭看陳實,他笑得有種惡魔附身的陰暗感,勾起半邊兒嘴唇在笑。
“能看出那個家夥是你的敵人,一個有錢的敵人,很有趣兒!”
我心裏咯噔一下,覺得眼前這個人壓根兒不是一笑起來露出兩顆虎牙溫潤如水的陳實。
更像,一喪心病狂極端自大的惡魔、
外麵,太陽突然出來了,一束光,眼看著跟我們有緣無分,永遠不可能從地下室笑得可憐的窗戶裏鑽進來。
“好。”我也笑了,床頭鏡子裏的我,笑得和陳實一樣,沾染惡魔氣息。
要奪,我就把他欠我的都奪回來。包括命,包括我這段時間受的苦。
??????
再次見到許朗,是在入職的第一天,他出現在人資部給我們培訓的會場。
幾百號人,他站在講台上,麵前放著ppt。手裏拿著遙控,意氣風發,冷的一身傲骨的講一些我壓根兒聽不懂的理論知識。
我看他。他目光經常在我身上掃過。
我身邊兒坐的陳實,臉上雖然貼了好幾個創可貼,但不妨礙其他小女生偷看他,依舊溫暖到人畜無害、
“剛才我講的理論誰來複述一遍。”
許朗掃了全部人,目光定格在我和陳實這邊兒。
陳實笑笑,打算站起來,腿關節還沒伸直、許朗叫了我名字。
“蘇以淺,你來回答、”
我愣了一下,雖然我身份證上確實是蘇以淺,但這個名字聽起來,真特麽的別扭惡心。什麽人才叫這麽瑪麗蘇的名字,一看就是爹媽當年瓊瑤小說看多了。
我站起來,他剛才說的,我一句都沒聽懂,畢竟我在台下,看他在台上高冷嘚瑟樣兒,恨不得有兩把槍,一槍槍把他崩了、
“不知道!”
全場都是噓聲。
許朗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看我的眼神兒特別平靜。
“培訓結束之後,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我坐下。
陳實悄悄把手伸過來,輕輕捏了下我手,
他側臉是我看不懂意味兒的笑。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兒,和陳實走出辦公室。許朗從我身後經過。
後麵兒那些人開始嘰嘰喳喳。
“臥槽,今天那女的實在太牛逼了,連咱們董事長的提問都敢說不知道。什麽來頭!”
“不知道,反正這種員工用不了多久準保被裁員掉。你不知道咱們正式入職的比例是100比1麽,也就說最後能真正進公司的沒幾個人。”
?????
陳實手搭在我肩膀上,聲音特柔和。
“沒關係麽、”
我搖搖頭。都是經曆過幾次生死的人,我還怕這點兒流言蜚語是怎麽著。
“我先進去,你去大廳等我。”
揮別陳實進了許朗辦公室。
許朗在處理文件,壓根兒沒抬頭看我。
“自己找地方坐,最好坐的離我近一些。”
我坐在沙發上,看他。
他終於抬起頭看,目光依舊很深沉。
“我是先給你講今天講過的問題,還是你先回答我,為什麽突然失蹤!”
我差點兒沒忍住笑,一字一句跟他說:“應該是有人想讓我失蹤,我才能失蹤的了。”
他手在下巴磨砂兩下,“好,第二個問題。那你和那個男人什麽關係。”
多蠢的問題,為什麽關係,你丫看不出來?
我剛要張嘴,他打斷我,“去醫院看過你媽媽和哥哥了麽?”
我一愣,媽媽和哥哥?我竟然還有家人。在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