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他在緊張什麽
酒店。
我們一進大廳,就看見許朗特愜意的坐在沙發上,麵前擺著一筆記本電腦,應該是在處理業務。
陳實鬆開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深深看我一眼,坐著電梯離開了。
我看他一眼,打算也平淡的過去。
沒想到????
“我以為你放棄我給你的寶貴的機會了。”
帶著笑意。看起來特得意牛逼啊。
雖然氣不打一處來,但轉念一想,他可是被帶綠帽的人,心情瞬間好了起來。
“怎麽可能。”
我學著他那樣笑,笑得不陰不陽、接下來,我會如你所願,如我所願。
晚上十點零五分,我敲開許朗的房間門。
剛才他跟我說讓我抓緊時機考慮之後就上樓了。
我一個人跑到酒店旁邊兒的便捷酒店買了安眠藥。
坐在外麵台階上,用手機壓碎,放到礦泉水瓶裏。然後在外麵坐了一個小時零三分鍾。
看著外麵的行人越走越少,看著為唯一從我麵前走過的情侶吵的不可開交。
男的說我這輩子最倒黴的事兒就是遇上你。
女的說我也是,我真是瞎了眼,看上你這種沒尿性的男人,真是日狗。
然後那個女人打了那男人一巴掌、
他們一個哭著,一個追著,離開我視線,
我拎著那瓶裝滿安眠藥的礦泉水,敲了許朗的門,我想我當時的模樣一定特淒慘。
許朗開門兒,一看是我,笑著將手拄在房門兒上,
一不小心就被他給壁咚了、
“想好把我怎麽殺死了麽?”挑眉,一幅桀驁不馴的模樣。
我笑了,這家夥,死到臨頭,倒是挺淡定的。
晃了手裏的水瓶,“想好了,會讓你死的很安詳的。”
“切。我最安詳的方式是,身下壓著一個人,然後累死在這個女人身上。”
我真沒忍住,讓那聲哼出來,真是可笑,放蕩!
“是你自己喝還是我喂你?”
瓶子舉到他臉前、
他看都沒看,臉上又是那種戲謔的表情,湊我臉很近,“就不能商量一下,待會再喝?急什麽,一年多沒見,還沒好好說說話呢!”
不管他接不接,總之塞到他懷裏。、
“我不想和你敘舊。現在正好是良辰吉日,你死的有福氣,我被警察帶走也光彩!”
他勾起兩邊兒嘴唇,長手指彎曲,在我臉上磨砂兩次,笑得特別深沉、
看他不動,我拿了一杯子,把瓶子裏的水倒進裏麵。
特別渾濁,這一杯子下去,人除了死。沒別的出路。
“真的要我喝?”
要價還價的語氣,其實我心裏有了一絲動搖,好歹他算是救過我一命。
為了不讓自己敗的太難看,我飛快點頭,“你必須死。”
我看不懂他臉上的表情,什麽顏色都有,端杯子的時候,手指尖碰到我手背上,特別涼。
原來,他真的像大部分人說的那樣,是個冷血動物。
我看他的時候,他頭頂那束燈光傾瀉下來,在背後形成一個巨大的光圈。
毛茸茸的腦袋被籠罩起來,好看,震撼、
我靜靜看著他,我知道,一旦他喝下去,這個世間,便少了一個高傲的人、
“以淺,那我可真喝了。”
嘴角依然勾起笑容,依然從容淡定,處變不驚。
“喝吧。”
我給他最後一個笑臉。
他卻打開房門兒。“那我喝下,你就離開。我不想你因為我的死,進監獄。”
我心裏說不出來的煩躁,充什麽英雄呢,我這不是要救你。是要害死你,你丫還管別人死活幹嘛!
許朗手裏攥著杯子,死死看著我臉。
很輕的笑了,“好。既然這是你心願,作為一個好男人。肯定是要實現你這願望的!”
指指房門,示意我離開、
然後端著杯子一飲而盡不說,還把瓶子裏剩下的那些,全部一飲而盡。
笑得一臉無所謂的對我說:“我答應你的事兒,全都做到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看著他那個樣子,心裏的悲壯情懷,還有罪惡感飆升。
甚至到了控製不住的程度,我覺得自己這樣和壞人許朗有什麽區別,隻是一個弄死人,另一個順著他步伐走罷了。
倉皇逃出來,一口氣兒跑到我自己房間,心髒跳的特別離開。
手機一響,嚇得我腿都軟了。
陳實的名字在屏幕上一直跳動,我手伸出去,不敢觸碰。
肮髒的手,還有什麽資格去愛別人,還有什麽資格去醫院照顧我那父母。
他們在醫院都躺了一年,靠藥物和手術來拯救生命,多不容易,但沒誰想要放棄治療。
我特麽的,竟然在異國他鄉,殺死了一個能顛倒眾生的人。
手腳完全不聽使喚,但我還是把陳實當成救命稻草,忙不迭接了電話。
“殺了麽?!”
“陳實!”
這才哭出來,扯著嗓子捂著手機,我說求求你過來陪我。我害怕,真的特別害怕。
怕到一看見窗戶,我擔心自己想不開跳下去。
那種心理上的煎熬和無窮的想象力,致使我一直在想許朗猙獰的死狀。
“不行,我現在過不去。你別害怕,乖,聽話,早點睡。相信我沒問題的!”
早點睡。對裝出一幅什麽沒發生的模樣,早點睡。
洗臉的時候,聽見嘩啦啦水聲,想起香港電影中的複仇女鬼,照鏡子看見憔悴不堪的自己。
我差點兒叫出來,若不是捂住自己嘴巴的話。
不敢開燈,翻來覆去睡不著。
一睜開眼,那些一個個跳動的小人兒又開始出現,翻滾著,漂浮著,衝著我而來。
死死抓著膝蓋上的毯子,耳朵變得異常敏銳,能聽見外麵走廊裏急促腳步聲,
是不是警察,是不是醫生,是不是有人發現了許朗,
各種思緒,各種糟心,各種害怕。
??????
那是我人生最糟糕的一天,沒有之一。
哪怕是我被人綁架,哪怕是鈍器已經落在我腦袋上,我也沒想過,有一天,我去害人的時候,會這麽煎熬。比自己死都難受。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有人敲我房間門,一聲比一聲響。
我心髒也隨著這個節奏起來,躲在被子裏,照樣聽的特清楚。
“蘇以淺,快點兒出來啊,快點兒。”
聲音特別熟、
我捂著耳朵,外麵的呼叫聲一直沒停。
最後實在受不了,腳下地,膝蓋一軟,摔倒在地上。
“快點開門以淺,不然來不及。”
曾經聽人家說過,壞事兒幹多了,人會越來越多不順的。
果真這樣。
那天我是爬著過去開了門。
我們經理看見我那個樣子,嚇得眼睛差點兒跌下鼻梁。
“怎麽了,蘇以淺,你頭發怎麽了,臉色也不好。”
他把我扶起來,手觸到我皮膚的時候,有種火辣辣的疼,就和巴掌打我臉上的感覺一樣。
“你先說,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了。”
經理臉色慢慢沉下來,“警察來了,去了許董的房間,至今還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但是現在警察讓我們這些和許董有關的人都去接受調查。”
接受調查!!
經過這一宿,想必許朗已經死透了。
心髒亂跳,有種極度抓狂的感覺。
經理看我這樣,很無奈搖搖頭,自言自語說:“咱們許董也不知道抽什麽風,昨天晚上拷走了監控錄像,還把原本給刪了,現在警察怎麽調查都不是。”
“看來今天是沒法離開新加坡了?”我試探問一句。
經理很自然的點頭,攤手,“沒辦法,隻能這樣,你趕緊洗漱,完事兒之後來一樓大廳。”
我點點頭
經理走後,我腿腳都軟了,坐在門口,聽著外麵雜亂的腳步聲。
完了,真的完了,看來我要被抓到了。
就算是暫時瞞過去,我指定會讓自己良心給逼瘋。
這麽緩了半個小時之後,我總算是給自己洗漱完。
在鏡子裏我看到自己有一小撮頭發白了,特別白,顯眼。
立馬老了十歲的感覺。
為了掩飾,我把那撮頭發掩蓋在黑發下麵。
在走廊裏,警察忙忙碌碌來來回回,甚至有個警察撞了我肩膀。
我心髒咯噔一下,就和自個兒已經被捉到一樣,簡直虛到不行。
回頭看了一樣。看見兩個戴口罩的警察抬著擔架從我身邊兒走過。
那個白布下麵,分明就是個人性。而且,手是露在外麵的。
很白淨很平和舒展開的一隻手。
不知道為什麽,我很難過。
“怎麽了,眼圈裏怎麽還有淚。發生什麽了。”
我們這個出差團隊另外一個女生,拍著我肩膀,特關心詢問我。
眼淚劈裏啪啦往外冒,我卻咬著牙,努力憋著淚。
“我突然很難受。真的。”
所有人都懵逼。
警察麵無表情的問我們最後一次見到許朗是什麽時候,我手腳發麻。
我說應該是昨天晚上,然後說了個大體時間,這個時間我沒隱瞞。
“許董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你問我們這個什麽意思?”
警察臉色是我們當中最難看的,我能明白他的心裏,畢竟是跟我們一起來的。少了許朗,他就成了領頭羊。
這個世界上什麽都好做,出頭鳥是最難的。
警察沒說什麽,表情特別微妙。
直到一個警官的到來,他是這些警察裏麵臉麵最凶的一個,目光如鷹。
我躲在最後,深呼吸。
我前麵是陳實,陳實後背全是汗,能看見汗珠隔著襯衫往下淌。
瞄了一眼掛在酒店牆上那個巨大的溫度計,室溫23度。沒到出汗的程度。
他比我還要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