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你是豬腦子麽
這孫子二話沒說,拎著我去了一個地方,有淡淡消毒水的味道,排氣扇呼啦啦的吹著。
想必是中央空調開的太大,風順著脖頸子鑽進後背,真疼,渾身都疼。
張迪墊著腳,一副二流子的架勢看我,那顆煙在手指間燒的老長,煙灰一直不掉。
“我到底是誰。”
我到地上,居高臨下看他,讓我心裏好生懊惱,順手撿了一個什麽東西我也沒看清,就朝他扔了過去。
他笑著看我,靈巧躲過。
“你丫不管是一年前,還是一年後,依舊囂張啊!”
臉在我瞳孔裏一點點兒變大,我扭頭,然後回過頭來。
鼻尖碰到鼻尖,他嘴裏微微散發出酒精氣味兒,抓緊再扭頭。不看他。
手指在我下巴勾的特別疼。
耳朵被噴上熱氣,空氣變得曖、昧起來。
“你可否還記得春妹?”
我搖搖頭,不認識,誰都不是認識,
身上所有重量都抽離開,我看著張迪重新用剛才的二流子姿勢站立。
“看來,還真特麽的失憶了。”
煙頭扔地上,然後狠狠踩了一腳,“得,既然你丫是許朗傍家兒,要是我現在動你一根兒手指頭,沒準許朗能弄死我。”
走出兩步,我看著他背影。許朗?許朗傍家兒?
扭頭,邪笑著看我,“話說,老子也想成為你這樣的女人,什麽本事都沒有,讓一個男的死心塌地護著你。”
“胡說,你特麽的胡說。”
“許朗是要害死我的人,根本沒有護著,都特麽的是假的!”
醉酒的人,就和一發瘋的狗沒什麽區別。溫馴善良的狗可能會悄然入睡,但碰上我這種自我掙紮然後歇斯底裏的人,就會毀滅。
“我特麽的恨許朗,恨許朗。”
張迪什麽都沒說,看我的表情很微妙。既是那種同情加可憐,又是那種不屑。
我看著他走。
心裏特亂。
攢足精神,搖晃著站起來,到洗臉池上洗了把臉,瞬間清醒很多、
大口大口喘氣兒。
左手邊兒是男廁,右手邊兒是女廁,顯然還是男廁人多。
我聽到雜七雜八很多聲音。
水龍頭往下滴水,低頭看著那些可憐的小水珠。
身體不自覺的僵住。
和我隔著一個洗手池的人,氣息長相和擦肩兒過的動作,都和某個人極其相似。
說不上來的熟悉。
抬頭,
果然。
陳實。
他身邊兒還站著一個特別高的人,在人群中,臉上那道傷疤都會是特顯然眼的存在。
兩個男人在洗手池前站在一起。
黑老大摟陳實腰的時候,陳實梗著脖子腦門兒通紅,撥開黑老大的手。
“這裏全是人,你住手!”
黑老大斜著眼睛,還是當初那種邪惡和不耐煩,“怎麽著,老子幹你的時候,你丫不害羞,現在倒學會害羞了?”
陳實轉身兒,臉衝著廁所門外。黑老大趕緊哄人。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向來臉皮薄,咱們回家吧。是去我家,還是去你那個地下室?”
我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他們接下來說了什麽,反正都是些少兒不宜的話。
自動屏蔽,加心裏惡心,誰都不知道我心裏的掙紮。
他們兩個越走越遠,我追出去。
人來人往的酒吧,最終我跟丟了。
午夜、
我一個人坐在酒吧小巷燈光下,捂著臉,哭的像個孫子。
我知道,第二天我還要上班,我也知道,明天我可能是最後一天上班兒。
畢竟,我連自己老板都害死了,我的男人和別的男人搞在一起。順便坑了我一下。
許琛說,那個叫許朗的人一直在照顧我母親和哥哥。那個叫張迪的人,說我是許朗的傍家。說許朗的人他不敢動。
我心特別亂。
第二天.
清潔工阿姨很不耐煩的用掃帚把我打醒,然後一臉看我兩眼,“我說小姑娘啊,你這一晚上沒讓人給撿走真是幸運了。”
我滿身都是酒氣。頭腦也反應不過來,但是看清潔工阿姨這個意思,我昨天在這裏呆了一晚上。
“我猜,要不是昨天那個人一直坐你旁邊兒守著你的話,你恐怕早讓人撿走了。”
我愣了半天,誰,昨天守著我那個人長什麽樣兒啊。
阿姨搖頭,繼續清掃,最後也沒搭理我。
我想了半天,不知道該去哪兒換掉這身有酒氣的衣服、
最後還是找了一廁所,換了先前放在包裏的衣服,洗漱之後去了公司。
公司的氣氛能想象的出來的沉悶。
所有人都在工作,沒有人說笑。也沒有人八卦。
剛坐在辦公室裏。就被經理給叫走了,說是有事情和我商量。
門一關,我們和外界隔絕了。
我心咯噔一下,顫的特別厲害、
“認真聽我說以淺。咱們公司裏很多機密文件都丟失了,先前是在咱們這個部門兒,也就是在你那個電腦裏的。”
我看著經理,“我沒拿文件。跟沒有偷,動都沒有動。”
經理點點頭,眉頭依舊緊鎖,“我知道。但現在的關鍵是,那些機密文件,要是泄密出去,公司都完蛋了。”
“所以呢。”他究竟想說什麽。可以選擇報警啊,這已經構成嚴重犯罪了。
經理歎口氣。
“馬上公司的代理董事長要來,咱們的主要任務是在他來之前,把文件找到,然後不動聲色的歸位。畢竟一直是存在咱們部門兒裏的,應該不難辦。”
手裏的辭職信,沒有遞出去的可能了,畢竟發生這種事兒,我要是還堅持的話,那就是落井下石。
“好,都聽您的。”
經理跟我說了很多。我能記住的就是一句,不動聲色,也不要打草驚蛇。
一切都和以前一樣,大家照常上下班兒。
隻是沒有了那個高冷的男人,所有部門兒的女生再也沒有去走廊等著看帥哥。
食堂也沒有那麽擁擠,很少人出來吃飯。
現在能宅就宅,失去以前的熱鬧勁兒。
新老董來了之後,情況好了一些。
畢竟新老董長得也是高大帥氣,他那種帥氣和許朗不同,許朗是骨子裏的傲氣,張揚在臉上的自信和對人冷漠。
新老董是臉上冷漠,但是對我們笑起來的話,和鄰家哥哥一樣溫暖可愛。
“他什麽來頭。”
我坐在經理對麵,飯菜都是一樣的。
那個新老董在我們斜對麵,正好是麵對著我的。他每次看我的時候,都在發呆。
作為唯一知道我一年前事情的經理,抬頭看我一眼,很平淡的把我盤子裏的那塊鱘魚夾到他盤子裏。
飛速咬上一口。
怪不得大家都不愛跟他坐一塊兒吃飯,真過分。
“一塊魚的報答、”經理笑著又咬了一口魚。然後開始跟我八卦新老董的事情,“以前和咱們許董是好朋友,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很長一段時間沒來公司,反正這次他能來主持局麵,公司也不至於倒閉,。咱們這些小老百姓,還能再混兩口飯吃。”
“對了。”
我放下筷子,等著經理往下說,“待會兒你吃完,抓緊去保安室複製咱們出國前那段時間的錄像,一定要仔細!”
我點點頭。趕忙往嘴裏扒拉飯,他說得對,趁著現在監控還沒被拷貝走。
我到保安室之前,迎麵碰上陳實。
陳實深沉的看我一眼,張了張嘴,然後閉上。
我禮貌性的衝他笑一笑,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十五天之前,我還傻了吧唧的偷了許朗讓我拷貝的監控視頻。
看著他的背影。悄悄舒一口氣。過去了,都過去了。
現在我也在老街區租了房子。雖然房租不便宜,但好歹公司給的工資不少,足夠開銷的。
“什麽,被拷貝走了,誰,陳實麽?”
我看著一臉茫然的保安,真恨不得上去給他一頓揍。
但沒辦法了,人都走了。
我幾乎追了一個小時,都沒找到陳實。男廁所我都去過了,沒人,這不好辦。
經理反倒是特別平靜的端著水杯喝水,然後特小白的問我,“以淺,你怎麽不準備點兒龍井放辦公室裏,你給我的茉莉花茶,實在不好喝。”
我快抓狂了,現在不是討論吃吃喝喝的時候吧,火燒屁股了啊,人命關天了啊。
再找不到誰特麽偷了機密文件,公司上上下下一萬多員工都要下崗了!
“我也沒說監控畫麵監拍下嫌疑人畫麵了啊。”
他竟然一臉無辜,我都要暴走好麽。沒有監拍到你讓我去拷貝個屁啊。
“別急,總要知道是誰拷貝走了錄像。”
經理的眼神兒近乎於審視、
褲縫都快被我給抓爛了,不管怎麽樣,我心裏還是模糊的向著陳實的。甭管他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
經理眼睛開始眯起來,笑得特別有含義,喝了口茶。
“不是我說,這個世界上,很多人,真不真心一下子就能看出來。想當年,許董對你,真的是一等一的好、”
我心裏揪成一團毛線,許朗對我?
加上心虛,我話都說不利索,再這麽下去怕暴露。隻能匆匆說,確實看見誰拷貝走了監控。
“很好。”經理笑得特別利索。
走到窗前,用一種接近於憂鬱的表情開始自我加戲。
“其實,很多事情,隻要用腦袋想想,都會明白,對麽?”
我隻能硬扯著笑容。麵對他的驚鴻一瞥。
“難道你就從來不想知道,許董在一年前,對你的態度麽?現在除了我。可沒人知道了。”
我手腳出汗,身體一直在輕微抖動。
“好、”
我也看窗戶,玻璃上浮現的我的臉是蒼白不堪的。
果然,人幹了壞事兒,是要心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