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死了都要愛
“咣當!”一聲巨響,所有人都驚呆了。
事故車輛太多,交通一時間陷入癱瘓,後車一直在按喇叭。
我就處在事故正中間。
剛才我離死神非常近,包括現在,我的胳膊都在流血。
地上一攤血,還有,蘇子昊捂著腿哼唧的聲音。
警車,救護車,加上交警封路。
我大腦一片空白,要不是一雙手扶住我的話,我想我絕對反應不過來。
“蘇以淺,清醒清醒,一定要鎮定!”
我手腳都是軟的,壓根兒動不了。
扭頭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許朗,“剛才,車裏是琉染。”
紅色跑車裏是琉染。
琉染要殺死我!
我看到她那一雙憤怒到極致的眼睛,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許朗死死抱著我,“沒關係,有我在,誰特麽都傷不了你。”
“以淺,我不能在失去你一次。你再出點兒什麽閃失,我真撐不下去了。”
恨不得把我揉到他很身體,我也恨不得鑽進去。
我害怕,聽著到處都是哀嚎的聲音,我心都在顫。
救護人員將蘇子昊忘救護車上抬。
蘇子昊紅著雙眼,裏麵全是血絲,腮幫子鼓著,就這麽死死看著我。
我哆嗦一下。
許朗將我抱起來,塞到他車裏。
警車敲車窗,許朗僵持很長時間,死活不開。
“許公子,請您開一下車窗,再怎麽著,都得配合一下調查吧。”
我想我看許朗的眼神兒一定讓他心疼。
他攥著我手,給我一個肯定,“沒事,有我。”
車窗打開。
“我會去警局跟你們說清楚,但現在不行!”
警察很無奈看他,僵持之下,局長來了。
“許朗,竟胡鬧,你怎麽能開車撞琉染,嫌新聞上的不夠多還是怎麽著,趕緊下車。不然就按拘捕執行了!”
局長特生氣,本來就長得威嚴,這一吹胡子瞪眼,特嚇人。
“叔叔,要殺要刮,等我回來再說吧。”
許朗表情很嚴肅的看局長一眼,然後死活按喇叭,從警戒線裏衝出去。
我往後視鏡裏看了一眼,所有人都驚呆。
許朗不說話,表情特別嚴肅。
我看著他的側臉,依舊英挺。
車在一家酒店前停下來,看樣子不是許朗的產業。
但酒店的規格不低,環境還不錯。
我依然害怕,回不過神兒來。
許朗把我送到房間,打開空調,拉上窗簾兒。
抱著我,手在我背後輕輕拍,特別像我小時候媽媽哄我睡覺的語氣。
“以淺不怕,我會把你保護的滴水不漏,一定會的。”
我看許朗,我相信許朗說的每一個字兒都特別認真。
滴水不漏。
“等我回來。”
他在我額頭上輕輕親了一口,我竟然沒有感到膈應,反倒是特別心安。
他走向門口,就短短幾十米的距離。他背影已經伶仃到不能再伶仃。
那種孤獨和疲倦感,鋪天蓋地衝我咋過來。
“許朗!”
“嗯?”
許朗回頭,表情很平靜。
“是為了那些文件麽?”
那些我掌握他不正當資產的證據,是為了這些麽。
許朗表情一直沒變,隻是這麽平靜的看著我。
過了許久才開口,嗓音有些黯啞。
“蘇以淺,我能解決這世間所有的問題,唯獨搞不定的就是你……”
唯獨搞不定的就是你。
為了你可以去把琉染給撞了。為了你可以拘捕。
你媽媽會一直把言語的名字叫成許朗。
我心裏的那個小人兒一直在戰鬥,數量我所有的不是。
縮在被子裏把司機包裹的嚴嚴實實,什麽都不敢想什麽都不敢梳理。
明明知道,事實的真相。
對,我確實犯了天大的錯誤。
我雇了人,要把蘇子昊給撞殘廢,這樣他就不用害蟲一樣,隨時鑽出來,威脅我們一家大小。
我甚至想,要是他死了,那我也解脫了。
那個被我雇傭的人是個流浪漢,那輛車是我今兒花了五百塊去租的。
我想,要是這事兒悄無聲息的過去,我們做家屬的不追究找事者的責任,那這一切都會掩飾過去。
沒想到,蘇子昊有一次勾結了琉染,要弄死我。
想必琉染給了他不少錢。蘇子昊隻要有錢,什麽事兒都幹。
最最讓我沒想到的是,許朗撞了蘇子昊,撞了琉染。
這特麽一切都偏離了我預期的軌道。
電話在安靜中響起,鈴聲刺耳,嚇得我哆嗦一下,然後將電話扔了出去。
不知道怎麽觸著接聽鍵。
雖然沒開擴音,但我哥的聲音從裏麵窸窸窣窣的傳來,嗚嗚啦啦說了好大一通。
就行將死之人遇見救命稻草一樣,我特急的拿了電話,剛要跟我哥說我撞了人。
話還沒出口,哇一聲哭了出來。
我哥在電話那邊兒沉默了幾秒,一直問我怎麽了,是不是遇到什麽不好的事兒了。
…“以淺,你跟我說你在哪裏,我去接你。”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我好像犯了錯,好像要進警局了。”
越說越哆嗦,本來話不成話,句子不成句子。
“你發個定位,我馬上去接你。”
我哥說完掛了電話。
我想了很久,原來我再淡漠親情,我哥再不著調,關鍵時候我一個女人,確實會慌亂,還是需要我哥冷靜的去幫我解決問題。
等了很久終於聽見敲門兒聲。
我光著腳下去開門兒。
外麵的寒冷跟我哥一起衝進來。
我哥抱著我,聲音裏帶著顫,“以淺你沒事兒就好,人沒事兒就好。”
我在我哥懷裏哭的都快難過死,我說我幹了壞事兒。
我哥將我扶到床邊坐著,他蹲我麵前,抬頭很平靜看我。
用手指背幫我抹去淚。
“別害怕,慢慢兒說。”
我突然想起我哥今兒給我打電話,特著急來著。
“不是,你給我打電話是因為什麽事兒。”
我哥愣了一下,眼睛半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咱媽去照顧那個禽獸去了!”手一攥,眉頭緊鎖,再也沒舒展開來。
瞪眼,迷茫,禽獸這麽了?
“蘇子昊的腿給人給碾碎了,雖然沒想到肇事者,但人已經住進醫院了。咱媽竟然把姥姥傳給她的那些首飾都賣了給蘇子昊當治療費。”
總感覺天空劈了一個巨大的驚雷,一陣陣兒的砸到我們身上。
真是,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要撞廢蘇子昊腿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這輩子都站不起來找事兒。
看來,隻要有我媽在,我對蘇子昊幹什麽都白搭。
但相反,蘇子昊對我做了什麽,我媽隻會哭,隻會是說她心疼。
“我知道了。”
“哥。”
“嗯。”
“是我雇人把蘇子昊的腿給廢了!”
我哥在電話那邊兒沉默對我時間夠長。
但我想他應該不慎震驚,之前他就跟我說過,自打我失憶之後,我就不是我了。
雖然他沒說出口,但我知道。我更像一個惡魔。
“沒關係,剛才的話我就當沒聽見,千萬不要對第二個人說,知道麽。”
“嗯。”
電話掛掉。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甘願給許朗背黑鍋。
我覺得我整個人都亂了,心特別亂,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幹嘛。
將近黑天,許朗回來了。
他換了一身兒衣服,帶著一些飯菜。
擺在套房的餐桌上,輕柔的讓我出去吃飯。
坐在他對麵,握著筷子,一點兒胃口都沒有。
他給我擇魚刺,將大塊大塊兒的魚肉放到我碗裏,讓我多吃點兒。
“真的沒關係麽?事情鬧的這麽大,恐怕新文鋪天蓋了。”
許朗手頓了一下,繼續舀湯,笑著看我,“沒事兒,有我在,沒關係的。”
“以淺。”
“嗯。”
“沒什麽,隻是想叫叫你名字。”
我從來沒見過許朗這麽高興,其實他發自真心的笑是很好看的,明眸皓齒,特別像古書裏的那種謙謙公子。
我隻能吃進一點兒東西去。
許朗自個兒不吃,一直在照顧我。
“你也吃。”
“嗯,隻是這麽看著你,我心裏就高興。真希望能永遠這麽著。”
我看他一眼,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麽。
“我想給言語打電話,讓他來接我。”
許朗手停了下,拿著筷子的手,慢慢放下。
起身走開,坐在沙發裏,不知道幹什麽。
一大桌子飯菜,兩個人就吃了幾口,剩下的殘羹冷炙,看著淒涼。
言語電話來的還真是巧,我接了。
但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麽。
言語聲音很疲倦。
“以淺你現在哪兒,我去接你。”
我看許朗,許朗跟我隔著五六米的距離,看我的眼神很冷漠,冷到骨子裏。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兒,不過這裏很安全。”
“今天的事兒我知道了,我和許朗聯手把警察和媒體那邊兒都壓了下來,你不用擔心。今天我還要處理點兒事情,處理完就去接你。”
“好。”
我隨手給言語發了個定位。
我想他一定能找到我得。
那一晚,許朗沒走,當然也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兒。
我們之間上次的事兒,就葬在心裏。
許朗現在對我的一切好,我都當成他為了討回我握著的把柄。
所以,我身體對他再心疼,
也不會多在意,畢竟,我不是一年前那個小綿羊蘇以淺。
我對任何人都保持著一種很是清醒的戒備心。
“我去外麵睡,你好好休息。”
這是那天晚上許朗對我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我點頭。
在床上熬了一夜,看外麵的雪下了一夜。
雪,應該那路上那些血給掩蓋了吧!
應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