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何必潦草離場
富人的命永遠都這麽金貴,所以言語他爸就算是從活人身上割腎這種事兒都能做的出來,我相信。
因為一個小時零八分鍾後的那一刻,言語他爸回來了,將護士匆匆叫走。
他們又去了十幾分鍾。
幾個護士捧著個什麽東西就進了手術室。
言語他爸回來的時候,整個臉色蒼白,腿腳不穩,險些跌倒在地,多虧那些保鏢眼疾手快,救了他。
許朗勸他先找個地方休息,這裏他會好好看著的。
言語他爸走了。剩下我們這些人。
許朗看我一眼,;同樣不摻雜什麽感情。甚至話都不是對我說的。
“方允,你帶著她們回去休息吧,就算大家都在這兒陪著熬夜,也沒什麽用。我守著就可以了。”
方允慵懶看他一眼,“一點兒用都沒有,她們不會走的。”
我點點有,雲舒靠在我身上,低著頭,往下吧嗒吧嗒滴眼淚。
手術室外麵的燈一直亮著。
我們的心都懸著。
“這對於凡人來說,就是一場劫難吧。神仙還能讓雷劈幾下算是渡劫,凡人隻能在生老病死橫禍中死裏逃生才算是渡劫是吧。,”
雲舒冒出這麽一句來。
這比喻也沒錯,渡劫跟這個不就是一個樣兒麽,挺過去就活著,挺不過去就死了,也就是所謂的灰飛煙滅。
“言語這麽有福氣的人,肯定能挺過去的,他隻是當時糊塗了。”
沒想到我這話,就和一導火索一樣。
火山轟然爆發了。
雲舒進入到一種自我責備的意境中。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當時不那麽任性的話,不在言語哥哥眼前瞎晃悠,不惹他心煩的話,他怎麽能想不開呢。”
“真的,都是我的錯,我是不是特別讓人討厭,我是不是錯了。”
越說越委屈,本來就要接近幹涸的眼淚,又如同泉湧般冒了出來。
我幫她拍拍後背。
方允實在看不下去了,蹲在雲舒麵前輕輕安慰,然後把她抱在懷裏。
“行了,要是我一心當寶的妹妹,就這麽為了一個男人變成祥林嫂的話,我寧願他救不活。”
雲舒一下子急眼了,將他哥的嘴巴捂的死死的,眼神兒裏閃過一絲凶惡的光線,“你要是再說這種喪氣的話,以後就不是我哥了。”
方允隻能認了。
自己一手寵著長大的,本來以為自己給她的是個烏托邦。有他在外麵頂風擋雨。沒想到,他保護的小女孩兒,變成如此自暴自棄。
一遇言語,誤終身。
要是時間可以倒回的話,他寧願這輩子沒遇見過言語。也願意這輩子不和言語有什麽交集、。
“世界上還有誰能讓我家妹妹這麽傷心啊,也就是那個臭小子了。真是的。”方允為了逗雲舒,故意用哀怨的語氣抱怨。
“哥!!”雲舒抱著方允的腦袋,眼淚都吧嗒吧嗒掉進去。
後來雲舒實在哭不出來,也累了。終於合上眼睛。躺在方允懷裏睡著了。
我和方允輕聲的說話。
許朗和琉染坐在我們身邊兒的另一條長椅上,他們黑著臉,沒有交流。
琉染可能覺得悶了。徑自玩兒手機。
方允大手輕輕在雲舒後背拍著,就和哄小孩兒一個樣兒。
然後麵帶微笑的跟我講雲舒小時候的有趣事兒。
“她總是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將椒鹽灑在我們的菜裏。所以整個和她在一起的童年,我吃的飯菜總是特別鹹。每天要喝很多水。”
“還有一年,我從國外假期回來她站在機場的出口等我,那時候紮著;兩個羊角辮兒。差不多就這麽高吧。”方允比劃了一個接近於他胸的位置。
“我感覺她長大了,發育了,所以她死活鬧著要我抱抱她的時候,我愣是沒敢、生怕那些接機的老大媽們說我戀童、”
方允平和的講述著。聽著沒有震人心弦,也沒有讓人特激動。
總之,現實生活中哪有那麽多激蕩的情節。
大多數都是平平淡淡的生活。
直到,你遇到一個你愛的沒羞沒臊的男人,他不甚喜歡你的時候,那麽平靜的生活也該結束了。剩下的歲月,全是飄搖。
差不多天要亮的時候,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
言語的父親接到消息趕來了。
我們所有人都圍著那個率先出來,已經疲倦到極點的醫生。
他摘下口罩,笑著對我們所有人說“很成功。”
言語爸爸高興的拍了那醫生一下,扭頭跟那些保鏢說:“趕緊攙著宋醫生去休息。,”
“真是辛苦這麽多醫生了。”
我聽見言語爸爸很小聲的這麽說。
我沒敢進去看言語。
他從搶救室裏推出來推到病房的過程中,我看看到他身上插的那些管子。
他整個人的皮膚已經到了刷牆粉的那種蒼白。
心裏的滋味自然是很難說出來。
雲舒跌跌撞撞的跟在言語病床後麵跑。若不是方允攙扶著,想必她早就暈倒在半路上。
我坐在長椅上,就我一個人。
吸吸鼻子,手背上出現一顆淚珠子。
我這才掉出眼淚來。
人多的時候,我覺得特安全,也相信言語一定沒事兒的。但是隻剩我一個人的時候。我卻莫名其妙的流眼淚的,。
也是歡喜言語能救活,也是心裏難受。
畢竟我才是那個間接殺死言語的凶手。
既然不喜歡,何必看著人家為我付出真心。哪怕當時我跟他說過我不會喜歡他,他也承認這一點兒。
誰想到。他會陷這麽深、
一張紙巾出現在我麵前、
我接過,擦掉眼淚,才敢抬頭看。
許朗坐在我身邊兒,還是那副嚴肅的模樣。
我往一邊兒挪了挪,跟他保持安全距離。
畢竟這種公共場合,讓人看了去不太好。
指不定,下一個受到情殤自殺的,還指不定是許朗的哪個愛慕追求者呢。
“冷麽?”
他臉是看遠處的。
我搖搖頭,用那張紙巾擦了擦鼻涕。
其實那個時間段,特別的冷,畢竟是剛天明,溫差大。
手指尖冰涼,肩膀也忍不住聳了下。
從酒店出來的時候,我就穿了一薄毛衣,沒來得及穿外套。
他衣服披在我肩上的時候,我下意識要揪下來。
誰成想,他的手就按在外套上,興許早就料到我要脫掉。
我不小心碰到他手。
趕緊縮回來。
“穿著吧,你最怕冷了。”
我沒敢再動。生怕又有什麽別的肢體接觸,那就說不清了。
“那塊玉佩真的給了別人?”
我看許朗,他側麵特別硬朗,也有青色胡渣。
隻有血氣旺盛的男人,才會不停的長胡子,單單是一天沒處理,就成了這幅模樣、
愣神兒了半天,若不是許朗那種嚴肅眼神兒看著我的話,我想我的思緒還不知道飛去哪裏。
“有什麽關係麽。”我笑笑。
隻是丟失了一個從小陪伴到大的物件兒而已,看起來並沒有多重要,對吧。
人都把握不住,別說什麽飾品了。
許朗沒說話,白皙手指上有些紅暈。
“冷麽?”
我笑笑。
沒等他說話,我就把剛才他給我的衣服重新披在他肩上。
披的時候我萬分小心,我也不知道我對一個高大的漢子小心什麽。
究竟是能傷著他還是能怎麽著。
事實上,什麽都不能。
隻是,我越來越不懂自己而已。
方允從來沒跟我說過,他從病房出來,站在走廊的拐角上,看那個燈光下,唯美場景裏的我,慢裏斯條的給許朗披上衣服。
舉手投足都倍加小心。
當然,我起身走的也特別決絕。
剛走出醫院大門兒,還沒來得及給方允打電話。
一個陌生電話進來。
自然是接電話,
電話那邊兒的人上來就喊姐姐。
我累了一宿,沒有精神,聽了好半天才聽出是我弟的聲音,
“姐姐,你什麽時候來看我啊,我一個人在醫院裏特悶得慌。”
我甚至都能想象到電話後麵那個撅著小嘴,一臉不樂意的小模樣。
“媽媽去上班兒了,白天都不會回來了。午飯都交給醫院的護士姐姐給熱。”
委屈巴巴的聲音、
太陽正出來,照在我臉上。
差不多已經是上午的九點了。
匆匆給方允發了個短信,就坐上出租車去了療養院。
上午坐在院裏麵曬太陽的老人居多,他們習以為常的看著陌生人進來,
然後目光隨著我的移動而移動。
推開門兒的時候,小家夥趕緊從地上跑上床,蓋的特嚴實。
眼睛閉的緊緊的、
“哪個小不點兒愛吃的甜食麵包,當當當當!!!1”
我把麵包外麵的包裝袋兒解開,他立馬睜開眼睛。大眼睛滴溜溜睜的特別大,小酒窩在臉上深深的凹陷。
“謝謝姐姐。”
他大口大口啃麵包、
太陽從窗戶裏麵的薄紗穿進來。灑在他身上。
就像渾身鍍金的小金佛一樣,特好看。
“姐姐你怎麽哭了。”
他小手給我抹去淚水、
我笑笑。,我說姐姐沒哭,姐姐隻是有些傷感而已。
“乖,不哭。每一天都是新的太陽。”
我真的被這小孩子給逗笑了。這麽點兒的小孩兒,就知道每天的太陽都是新的。
反倒是我,覺得這太陽舊的紮眼。
當一個小孩子多好,沒那麽多的喜怒哀樂、
就一直這樣,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