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以血喂魚
第三十四章以血喂魚
慕離一愣，幾乎是火速的轉頭向後望去，依然是一襲青衫的百裏朔，冷淡的望著慕離，從藥簍子中拿出兩個鮮紅的蘋果丟給慕離，慕離連忙伸手接住，瀟灑的道了聲謝謝，便狼吞虎咽毫不顧形象的啃食起來，而百裏朔見此豪邁的吃相，微微挑了挑眉，唇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隻是這些全都掩藏在那麵銀色的麵具下，沒有人看到。
“夠嗎？”百裏朔淡淡的問。
慕離意猶未盡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唇瓣，斜睨了百裏朔一眼，笑問：“你覺得呢？”
“為什麽不回去？”百裏朔眸光略顯困惑的問。
“回去？回哪裏去？”慕離微微蹙眉，不明白百裏朔到底在暗示什麽？
“炎王府。”百裏朔不疾不徐的吐出這三個字。
慕離的神色卻因為這三個咬牙切齒的字眼，驟然變得猙獰冷冽。
“如果有人當眾給你一巴掌，事後再給你顆糖吃，你會要嗎？”慕離深呼吸了好長的時間，才將怒氣平複，借由比喻淡淡的問道。
“會。”百裏朔眼睛一眨不眨的回。
“為什麽？”慕離不解的問。
“不為什麽，如果換做是我，我會反手給對方一巴掌，然後把那顆糖還給他。”百裏朔的言語依然淡淡的，沒有一絲波動，好像這種事對他來說是很稀鬆平常的事。
“呃？”慕離一愣，被百裏朔出乎意料的回答給雷倒了，沒錯，如果換做是以前她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這麽做，可是自從來到了這裏後，不知道是這個時空的磁場問題還是怎麽的，她感覺自己的個性在無形中似乎被消磨了不少，真是怪哉。
“你所中的腐毒，我雖然能解，但是難免會留下疤痕，所以你最好有心理準備。”百裏朔瞥了慕離一眼，然後從懷中拿出了一個青綠色的瓷瓶丟給她，淡淡的道：“這個是玄璞露，每日早中午各服三滴，切忌，多服或少服的話，藥性就會轉變為毒性，所以具體怎麽拿捏，你自己看著辦吧。”
丟下這句話，百裏朔再度自慕離麵前消失，留下她一個人握著手中的瓷瓶發呆，她本以為他會帶她一起回冰心小築的，沒想到又將她一個人留下，這到底什麽意思嘛。
湖中心的百裏朔近幾天似乎已經習慣佇立在閣樓的頂端，窺探湖對麵的那個小丫頭的一舉一動了，此刻剛回家便把藥簍子丟回院子裏，直接飛身上了冰心小築的頂端，好奇那個小丫頭在他離開後，會做些什麽，來填飽自己的肚皮？
隻見那小丫頭在湖邊轉悠來轉悠去，沒過一會兒爬上樹，又沒過一會兒脫掉鞋襪，將襪子在湖水裏略作清洗後，便撕成一條一條的，然後把這些條條布紛紛綁在一根細長的枝幹上，再然後又將他之前蓋在她身上的那個外套撕下一大塊綁在棍子的頭端，忙東忙西的忙和了半天後，之間慕離突然歡呼著從地上蹦起來，滿意的望著自己手中她親手特製的釣魚竿，哈哈，連她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了。
當慕離揚起釣魚竿扔進湖裏的時候，百裏朔終於明白這小丫頭忙活了半天到底是幹嘛用的了，釣魚？看來這小丫頭還不算笨的無可救藥，隻不過……
慕離耐著脾左等右等，等了半天，也不見湖麵有任何動靜，一切風平浪靜的讓人牙根直癢癢，這湖裏的魚該不會故意跟她作對，不上鉤吧？
眼看午時將至，她連一條魚也沒有釣上來，氣憤的將魚竿丟到一旁，將懷中的瓷瓶拿出來拔掉瓶塞，小心翼翼的倒了三滴在掌心，然後用舌頭舔進嘴裏，入口甘甜又帶著一股淡淡苦味，還蠻好吃的，可惜不能當做食物多吃，無奈的聳聳肩，將瓶蓋緊緊的蓋上，重新將瓷瓶收進懷中，頭枕著雙臂翹著二郎腿躺在草地上，無精打采的望著天空，忍著腹中的饑餓想著怎樣才可以成功的引魚上鉤。
看慕離半天沒有動作，百裏朔便從樓頂一躍而下，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裏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他相信那小丫頭一定能想到辦法弄到吃的，否則就枉費他浪費三顆珍稀的雪凝丸去救她了，不過他這湖裏的魚，她是不用浪費功夫了，那可不是普通的魚，全都是他用毒物喂出來的，多少都有些靈性。
而慕離可不信邪，她的脾氣一般隻要拗起來了，可是死也不會服輸的。
休息了片刻，恢複力氣後，冷不防一把從地上翻身坐起來，蹲在湖畔，死死的瞪著湖裏自由自在遊蕩的魚兒們，思索著有什麽辦法將它們裹入腹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慕離總覺得水裏的那些魚一條條的好都長有眼睛似的，似有意若無意的瞪著她看，瞪瞪瞪，再瞪就把你們全都給吃掉。
也是是被她身上的煞氣給嚇到了，詭異的那些魚似有默契般紛紛向周圍遊散開去，莫名的腦海中浮現一個離奇的想法，她突然將右手的食指探入口中，用力咬破，一抹妖嬈鮮紅的血液瞬間從指尖溢出，滴滴墜入湖水中，久久不曾散去。
慕離目光灼亮死死的瞪著湖麵那諸多不曾散開浮在水麵的血珠，等待著奇跡的出現，末了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些什麽，匆忙的轉身，將魚竿拿起來，從中間折斷，拿著係著青衫的那半截，隨時伺機而動。
一刻鍾過去了，兩刻鍾過去了，隻見好多好多的魚向這幾滴血珠簇擁而來，慕離眼前頓時一亮，拖著魚竿在湖麵隨意的一撈，隻見五六條色澤鮮嫩，活蹦亂跳的金魚便已經成為囊中之物。
又過了片刻，一股香氣四溢的魚香在湖邊蔓延開來，慕離迫不及待的抓起一隻剛燒好的烤魚，一邊吹著一邊垂涎的欲滴的啃食著，那饞樣跟一隻久未沾腥的饞貓沒什麽兩樣。
遠處，冰心小築的別院內，正在煮粥的百裏朔，敏銳的嗅到一股魚香，頓時一怔，下一瞬，放下手中的東西，立刻飛身躍上頂端，向湖邊冒著黑煙的地方看去，看到那一條條被細棍穿插在架子上的魚，眼角不由自主的狠狠的抽搐了幾下，這女人，真是……
不過，氣憤過後，唇角還是不由自主的揚起一抹愉悅的笑意，這小妮子確實與眾不同，看來以後的日子不會太無聊了。
“喂，要吃魚嗎？”慕離無意中向湖中心撇去，遠遠的就看到湖中心帶著醒目的銀色麵具正向自己張望的百裏朔，於是洋洋得意的揮舞著手中串著一條大魚的樹枝，邀請他一同享用美味的烤魚大餐。
百裏朔無耐的輕笑搖頭，感歎萬分，這還真不像自己往昔的處事風格，真是怪哉，縱身向下一躍，回去繼續忙活自己的，對慕離的好意邀請敬謝不敏。
看到百裏朔無動於衷的轉身離去，慕離轉過身繼續啃自己的魚。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
百裏朔依然時不時的偶爾現身，慣性的丟給慕離兩個蘋果，然後無情的轉身離去。
而慕離身上的潰爛也明顯的有所好轉，大部分已經結疤表皮脫落，隻不過殘留在稚嫩的肌膚表麵的那層色澤晦暗的疤痕，確實不甚美觀。
整天待在湖邊無所事事的慕離，無聊至極的靠在樹幹上口中悠哉的銜著一根長長的蘆葦草，雙手環胸昂著頭，望著湛藍的天空唇角勾起一抹愜意的淺笑，其實偶爾享受享受這種悠閑自得的日子也是蠻不錯的，不過如果讓她長期過這種日子，那就未免太過枯燥無味了，就像現在，她閑的幾乎想要趴在地上數螞蟻了。
“給你。”百裏朔一如往常的在近午時的時候出現，丟給慕離兩個蘋果。
往常慕離都會配合的伸手去接，不過今天聽到百裏朔的聲音，慕離望著天空的眼睛連眨一下都未曾，好似根本沒聽到百裏朔的言語似的，任他拋出的兩個蘋果，滾落在草地上。
百裏朔微微挑眉，眼神若有所思的望著慕離，良久未曾言語。
“你說人為什麽可以那麽自私？到底是欲望作祟還是人自身的原因？”慕離滿懷惆悵幽幽的問道。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得到的同時總會失去些什麽，而失去隻是為了擁有更多的海闊天空，我相信這個道理你應該很明白。”百裏朔走到慕離身邊站定，仔細的打量著她滿是疤痕沒有任何美感的輪廓，但是就算她失去了容貌，她依然還保留著一雙清澈靈動的美麗瞳眸，所以她還是該慶幸老天爺對她並不算太糟糕。
“道理誰都懂，可是做到卻很難，或者你來告訴我，我失去了容貌，那我得到了什麽？”慕離頷首，直視近在咫尺的百裏朔，冷笑。
“這個不能由我告訴你，要靠你自己去察覺。”百裏朔深深的望了慕離滿身困惑的瞳孔一眼，轉身瀟灑的離去，並不多做解釋。
“等一下。”慕離望著百裏朔的背影突然眼前一亮，激動的大聲喊道。
百裏朔轉身，淡問：“怎麽？”
“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慕離冷不防的“撲通！”一聲，直挺挺的跪倒在地，向百裏朔磕了三下頭。
“你這是幹什麽？”百裏朔傻眼了，還沒見過這樣厚臉皮的女人，他好像沒答應要收她當徒弟。
“拜師學藝啊！”慕離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這可是她這幾天暗自打了很久的算盤，過去她連續被人騙，都是因為她沒後台，如果她能有一個不錯的後台依靠，那麽其他人在欺負她的同時，總要掂量掂量她身後的那個人，是否惹得起，而百裏朔會毒會醫，而且看起來，武功又神秘莫測，他就是最好的人選，拜他為師，也許自己學不到什麽高深的武功，可是如果能學會醫術和毒技，也算是一種自保的能力。
“你找錯人了，在下此生並未想過要收徒弟，所以你還是去找別人吧。”百裏朔目光冰冷的望著慕離，故意對她用冷漠疏離的口氣，希望能嚇退她，不過作用好像不甚明顯，他顯然忘了她的與眾不同。
“那可不行，我頭已經磕過了，而且你也沒有躲開，就代表你接受了，所以我這個徒弟是賴定了。”慕離奸詐狡黠的笑了，她早就料到像他這種氣人異士絕對不會輕易收徒的，所以隻能采取無賴的手段了。
“你膽子挺大的，還從來沒有人敢在我麵前用如此無賴的手法來逼迫我收徒的，你難道不怕我一怒之下殺了你嗎？”百裏朔冷笑，渾身散發著一股淩厲的殺氣。
慕離心中直打哆嗦，不過她還是定下心神，鎮定自若的說道：“不怕，你要殺的話，你早就動手了，絕對不會等到現在，既然之前你沒有殺我，那現在更不可能了。”
“哼，我能救你，亦能殺你，所以你最好識相一點，不要自尋死路。”
“我不會放棄的，反正已經死過一回了，再來一回也沒什麽，你這個師傅我不管你到底願意與否，總之我是賴定了。”慕離倔強的望著百裏朔無情離去的背影，放聲大喊。
“啪！”一聲悶響，慕離隻感胸前驟然一痛，緊接著再張口說話時，愕然發現竟然發不出聲音了，又張大嘴巴用力的喊了兩聲，依然發不出聲音，後知後覺的猜到自己可能發生了什麽事情立馬眼前一亮，心中更加迫切的想著，如果她能學會點穴就好了。看著百裏朔的眼光簡直可以用饑渴來形容了。
百裏朔本以為慕離會害怕的打消念頭，可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後，頓時心下一沉，麵具下的輪廓略顯僵硬，加快前進的步伐，行至湖邊時，飛身一躍而起向湖中心飛去。
慕離跟到湖邊，傻眼了，人家會輕功能飛，可是她又不會輕功，怎麽飛啊？
難道在這裏幹等著嗎？
說不定，百裏朔經她這一嚇，以後再也不在自己的年前出現了，那就慘了，一定得想個辦法到對麵去，單手環胸，單手摩挲著下巴，眸光發亮的望著湖麵，想著有什麽快捷的辦法。
慕離在湖邊四處的轉悠著，糾結著這個問題。
一直到天黑，到夜深……
她就這樣苦思冥想的想了一天一夜，終於想到能讓百裏朔自動現身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