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駙馬
天已漸黑。
回去的路上，衛言心事重重。
對於劉解憂的提議和劉病已的撮合，他不是不心動，那可是以後的公主啊。
若是以後等到劉病已登基，成為了皇帝，那他就成了名副其實的駙馬，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可是，正因為駙馬這個頭銜，讓他感到糾結。
駙馬可不是個好職位，也沒有什麼好地位。
在家聽老婆的話，在外又被人瞧不起。
無論自身多麼優秀，按照規定，都不能封侯拜相，也不能做官。
他空有一身才華，豈不浪費？
而且，曾經看過太過歷史上關於駙馬的故事，幾乎個個頭頂戴綠，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甚至還被家暴，日子過的可憐兮兮，連普通百姓都不如。
所以對於駙馬這個詞，他有著嚴重的心理陰影啊。
當然，還有更為關鍵的一點，人家不一定看得上他。
若是人家心底嫌棄他，雖說表面答應了，但以後的日子，可就難了。
「哎……」
衛言嘆了一口氣，決定明天先與那位見見面，看看情況再說。
畢竟兩年未見，說不定相互見著，都不太喜歡，那就好辦了。
回到衛家后，一片漆黑。
只有正廳還亮著光。
偌大的衛府，現在拮据的連蠟燭都不捨得點了嗎？
衛啟和其他人，都在正廳等著他們。
衛言剛進門，大夫人黃氏便忍不住劈頭蓋臉一頓罵：「這麼晚回來，想把我們餓死啊！有本事就別回來了，死在外面好了！」
她看似對著衛靈兒罵，實則一直拿眼睛狠狠地剜著衛言。
衛錦兒也滿臉不耐煩地道：「餓死了，下次再這麼晚，就別回來了，咱們家的飯可養不了這麼多閑人！」
衛啟板著臉道：「好了，吃飯！」
衛言連忙道歉道：「我今晚去拜訪了一下朋友，所以回來晚了，實在對不住。下次如果這麼晚還沒有回來，就不用等我了，你們先吃就是。」
黃氏冷哼一聲，恨恨地道：「就怕把你餓死了，人家說我們冷血無情！」
衛言當做沒聽到，把手裡打包的飯菜放在了桌上，道：「今天朋友請吃飯，還剩下一些，都是乾淨的，沒有動過。」
衛玉頓時怒道：「你當我們是要飯的？」
黃氏冷笑道：「誰稀罕你這些東西？拿走！」
衛言沒有理睬他們，把那些還未動過的菜肴打開，放在了陳氏和衛啟的面前，道：「叔叔，二嬸，你們吃。」
頓時，一股肉香瀰漫而開。
「咕咕……」
衛玉的肚子，頓時不爭氣地叫了起來，喉結開始上下翻動，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隻散發著香噴噴味道的燒雞。
黃氏臉上的冷笑也消失不見，目光盯著其中一份油光閃亮的肘子，忍不住直咽口水。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這樣的大肉了。
陳氏忍著笑，立刻起身，把菜推到了中間，道：「姐姐，玉兒，錦兒，都一起吃吧。」
黃氏和衛玉滿臉尷尬，還在故作矜持，衛錦兒卻已經忍不住動了筷子。
衛言怕他們難堪，道：「叔叔，那你們吃，我晚飯已經吃過，先回房間了。」
說罷，對著陳氏和衛靈兒打了招呼，便離開了廳堂。
黃氏和衛玉見他走了，立刻放下所有矜持，筷子都沒有拿，直接用手抓了起來。
衛啟皺起眉頭，看向了站在一邊的衛靈兒，道：「靈兒，今天你們去哪裡了？誰請的飯？」
衛靈兒答道：「就在街上到處閑逛，晚上去了言哥哥的好朋友家，那位言哥哥好朋友請的飯。」
衛言教她這般說的。
畢竟向一個陌生女孩騙飯吃，實在有些不光彩。
「哪個好朋友，叫什麼名字？」
衛啟問道。
衛靈兒仔細想了一下，道：「好像叫……叫劉病已，言哥哥叫他病已，他們關係可好呢。」
「劉病已？」
衛啟一聽，頓時臉色微變，心頭暗暗驚道，前皇孫？
正抱著燒雞吃的滿嘴流油的衛玉，忍不住嗤笑道：「那鄉巴佬剛從鄉下來京都，也有好朋友？也不知道哪個笨蛋上了他的當，被他給騙了。」
「住口！」
衛啟頓時臉色一沉，滿臉怒色。
哪怕是早已失勢的前皇孫，人家身體里也是流著皇家的血脈，豈是其他人能夠隨意評論和譏諷的？
若是被那位陛下聽見，保證是人頭落地！
衛玉哼了一聲，不再吭聲，埋頭專心對付手裡的燒雞。
衛錦兒擦了擦紅唇上的油膩，不滿地道：「那鄉巴佬吃怎麼好的東西，咱們卻在家連肉都沒得吃，真不公平。」
衛啟皺起眉頭，正要訓斥時，衛靈兒突然道：「對了爹爹，言哥哥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說著，從袋子里取出了一大串銅幣，放在了衛啟面前的桌子上。
「這……這麼多錢？」
對面的黃氏，頓時驚的瞪圓了眼睛，手裡的肘子差點掉在了地上。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一下子見到這麼多錢了。
衛靈兒開心道：「整整一貫呢，言哥哥說讓爹爹收下，就當著他感謝爹爹收留之恩的。」
這個時候的一貫錢，足足有一千文之多，足夠一家人生活很久了。
衛啟看著桌上的錢，神情有些糾結，收下了沒了面子，但是不收，現在又確實困難。
衛靈兒笑道：「爹爹就收下吧，言哥哥自己還有呢。」
衛言為了改善劉病已的生活，臨走時，悄悄留下了半貫，自己留了半貫，剩下這一貫，給了她，讓她交給她爹爹，補貼家用。
衛啟嘆了一口氣，道：「沒想到我衛啟，如今竟淪落到要靠小輩來接濟了，哎。」
二夫人陳氏連忙安慰。
對面的衛玉，一邊吃著燒雞，一邊看著桌上的銅錢，眼中精光閃爍。
衛言回到小院時，畫兒正在為他鋪著曬好的被子。
這小丫鬟就吃了早上一頓飯，也不知道現在餓成什麼樣了。
「畫兒，開飯咯！」
衛言進了屋，從懷裡掏出了包好的燒鴨，打開后，遞到了她的面前。
燒鴨香噴噴的味道，立刻鑽進小丫鬟的鼻子里，充斥著整個房間。
剛鋪好被子的畫兒，直起身來，獃獃地看著他手裡的燒鴨，又獃獃地看著他，像是傻了一般，眼圈瞬間發紅，眼淚溢了出來。
她感覺像是在做夢。
這世上，怎麼會有人對她這樣一個低賤的小丫鬟這麼好呢？
她連想都不敢想。
可是現在，這一切，卻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幸福的讓她猝不及防，不敢相信。
「發什麼愣啊，接著。」
衛言把燒鴨遞到了她的嘴邊。
「嗚……」
小丫鬟突然哭了起來，一下子撲到了他的懷裡，眼淚汪汪地哭著道：「公子，奴婢……奴婢……」
她仰著滿是淚水的青澀小臉，突然鼓足了勇氣道：「奴婢今晚就為公子侍寢，嗚嗚嗚……」
衛言：「……」
本公子把你當妹妹，給你吃鴨，你竟然貪心不足，得寸進尺，想要吃雞！
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