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那個病懨懨的女人真討厭啊啊啊
“你說你二叔說的,就是他說的,他人呢?”三嬸絲毫不慌,四下望了一周,沒見到三叔的影子,更是得意了幾分,“你說是我夫君親口說的,那你們不如叫他來這裏,當著大家夥兒的麵說道說道,我是如何殺了胡嬸的?”
她的話從一開始就將劉子璿壓得死死的,占著理兒。這兩日的相處下來,大家都覺得如今他們這個縣太爺並非是什麽神仙,就是一個多讀了些書兒的少年,也少了許多的懼怕心理。如今一說要叫三叔出來,大家夥兒都跟著起哄。
“是啊,叫卿家老三出來說說,大家就知道了嘛!”
卿雲月看著台上已然鎮靜穩定的三嬸,心理暗自地砰砰跳了幾下,感覺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抬頭看向身邊的夜梟。
隻見他冷著雙眸子看著台上的三嬸,並沒有多注意到她。
心下不由得有些失落。
夜梟默默地穿過人群,走到三嬸麵前。
身上自帶的壓力讓整個場地裏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麵對著三嬸。
三嬸嫣然,“小公子哥,你來做什麽?”
夜梟冷冷地凝望著她。
她的微笑,也在這森冷的凝望中漸漸地凝固,破裂。最終變成猙獰,變得一種叫做驚慌的表情。
“不,不……”三嬸斷斷續續地說出,乞求。
到了最後變成了尖叫。
“不要,不要,求你了!”
三嬸哭喊著,雙眸裏突然溢出了血紅的淚水。
四周的人看著一陣驚慌,紛紛喧吵了起來。
“怎麽回事!”
“三媳婦的眼睛怎麽流血了!”
“妖法,這是妖法!快把那個男人打走,他會妖法,會殺死我們的!”
“他會妖法,小心!”
卿雲月站著看著他們的驚慌,害怕。心裏倒是前所未有的平靜。懼怕?沒有。驚訝?似乎也不曾。
擔心?
也不。她似乎非常地信任他。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樣的人,但是打心眼裏地信任他。
三嬸眼眶裏的血流越來越多。
“不好了,三叔死了!”剛剛聽到要叫三叔來對峙的時候,就有好事的年輕人跑到三叔家裏去找人去了。這會兒跑回來,大喊了一聲。
村民們立即坐不住了。
“死了,前幾日還見著小三子了,怎麽就死了呢!”有人大喊出聲。
三嬸流著血淚,嘴角噙著慘然的微笑,“嗬嗬,你剛剛才從我家裏出來,我夫君就死了。哈哈……哈哈……”
笑聲慘然。
尖利的叫聲淒厲了整個蒼穹。
聽得人心口處都有點酸溜溜的。忍不住想要站出來幫她說話。
“妖怪,滾出我們靈溪村!”村裏不知誰大喊了一聲,接著很多村民就跟著起哄起來。
突然,所有的人都閉嘴了。
三嬸的眼眶裏,緩緩地爬出了一隻金蠶。慢慢地爬了出來,擠開她的眼珠子,爬向夜梟。也就是金蠶爬出來的這一瞬間,三嬸也就是斷了氣了。
卿雲月將整個過程收入眼底,雖然不太明白他們之間的爭鬥過程。但是隨著金蠶出現的那一刻,三嬸就已經是出氣兒多,進氣兒少了。
夜梟抬腳,將金蠶踩在腳底碾碎。
然後,抬手冷冷地掃視著圍在身周的村民,那些先前還在起哄喧鬧的村民們立即閉上了嘴。生怕被他盯上,然後從體內弄出這麽隻蟲子來然後死掉。
就在眾人懼怕的眼神中。
夜梟忽然從雙側抬起雙手,仰望天空。
瞬間,風起雲湧,遮住了烈日的光芒,天色瞬間暗了下來。沉沉的黑雲將整個蒼穹壓得很低很低。
卿雲月忽然覺得有些冷。
頃刻間,似乎已至黑夜。
夜梟伸手往前一虛抓,一道白影憑空凝了出來。
有膽大的偷偷望了一下,驚得下巴都合不攏。
竟然……
竟然是三嬸!
再仔細看捆在柱子上,腦袋坍塌,眼眶血流如注的人。
有兩個三嬸?
還是,那道白影實際上是……鬼魂?
白影的三嬸漸漸凝聚,最終渾身顫抖著,跪在夜梟的麵前。
“將你殺人經過說出來。”
“是……冥主大人。”三嬸顫抖著,然後就這樣跪著,緩緩地將整個經過道了出來。
……
三嬸本名林妙兒。年少時因為不想做寨子裏的聖女,偷跑了出來。林妙兒一路往北走,想看看傳說中大中原的繁華。
初時,在苗疆時還好。她能在林子裏找些食物。等到了北界,林子逐漸地少了,她身上的盤纏也逐漸用幹淨了,就連衣裳上的苗銀也都摘下來賣幹淨了。
這時她已經走了大半的路程,要回頭也再難。就在她餓的厲害的時候,遇到了卿雲月的父親,他給了她兩個饅頭。還給了她一壺水。
她狼吞虎咽地吃了。
她將水壺還給卿父。
卿父順手揭開喝了一口。
“那上麵有她的口水哎!”林妙兒眼巴巴地看著他喝了一大口水,臉色羞紅地想到。
卿父喝了一大口水,起身繼續往前走。
也是往北的方向。
林妙兒也跟著去了。
“你跟著我做什麽?”
“大哥,我喜歡你。”林妙兒肯定地說道。她確定,這位大哥身姿挺拔,而且樂於助人,再加上他是第一個幫助她的人。
“謝謝。”卿父惜字如金,隻說了兩個字,繼續往前走。
他非常沉默,沒有跟路人多說一句話。對於林妙兒,隻是看著她暈倒在街旁,動了惻隱之心,順手一救。
然後沒想到,這一順手,她就纏上來了。
而且這一纏,就是一生。
兩人一路北行,林妙兒好奇地跟在他的身後。他會許多手藝,一路上邊走邊做,倒是能保住兩人的溫飽。若是到了林子裏,那就是林妙兒的天下。
各種野果,野味,林妙兒幾乎是順手拈來。隻要她踏進林子裏,不消一刻鍾時間,出來必是滿載而歸。
林妙兒更加確定,自己是真的喜歡卿父了。
但是他有些寡言少語。
而且他好像是在找一個人,一個女人。
每次想到這裏,她的心裏都在暗暗地懊惱,然後又轉念想了想,找了那麽久都沒找到那個女人,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了呢?如果兩人一輩子這樣遊山玩水似的走在路上,那也很不錯的樣子啊!
林妙兒更加體貼了。
對於卿父的照料,更加地細致周到。
周到得像對夫妻一樣。
或者,這就是夫妻呢?
林妙兒每次這麽想著,都能進入甜蜜的夢鄉裏。
可是夢總有破滅的時候。
就像,那個卿父一直尋找的女人,終於在三年後的某一天,出現了。
她帶著一身的傷,突然闖進了他們住的客棧裏。
滿身都是血跡。
她是第一次看到卿父如此害怕,緊張的樣子。
當夜,卿父叫上了她,抱著那個突然闖進他們生活中的女人,一起在夜裏狂奔。
跑啊跑啊,過了許多地方。
躲了許多次追殺。
終於到了一個偏僻而貧瘠的小山村裏。
卿父說,那是他的家。一個叫做靈溪村的地方。
林妙兒想著,他帶著她回家了。
然後,卿父便是連著數月,徹夜不離地照顧著他帶回來的那個女人。
緊張,憐惜,害怕。
她看得十分刺眼。
看得她很想動手殺了那個病懨懨的,可是卿父日日衣帶不解地守著她,林妙兒找不到機會下手。
就這樣拖著拖著,終於有一天,那個病懨懨的女人終於醒了。
卿父很是高興,將她小心翼翼地嗬護著。
又過了些日子,那個病懨懨的女人終於能站起來出門了。
卿父非常興奮,時時攙扶著她,生怕她磕著碰著。
又過了幾日。
那個病懨懨的女人。
啊,真是討厭啊!
那個女人說要吃山上的野梨,支開了卿父。
然後,林妙兒終於得到了跟她獨處的機會。
林妙兒想動手。
那個病懨懨的女人嘴角含著一抹淡笑,“你喜歡他吧?”
被人看破心思的感覺很不爽。
林妙兒撇了撇嘴,這個時節,野梨還沒成熟。到山上采野梨沒有一個時辰是回不來的。或許轉個一天都采不著野梨都有可能。所以她有的是時間,不急著動手。
“嗯……他很好。雖然平日話不多,”那討厭的女人歪了歪頭,“我也很喜歡他。”
“哼……”林妙兒很不爽她那副像是要炫耀的樣子,炫耀給她看麽?這麽病懨懨的樣子,裝作勝利者很醜的好不好。
“他比較木訥,認定了的事情,就一定不會回頭。”那女人抬手指了指自己,笑道,“其實我也是這樣。”
“……”你們中原人說話能不能說點重點了?這麽彎彎繞繞的,她很暈好不好?
林妙兒站著沒動。
那病懨懨的女人不知道是說累了,還是說不下去了,也就幹脆靜默了下來。
既然沒話說了,是不是可以動手了?
林妙兒抬手準備下蠱,她的蠱術在寨子裏可是非常出色的,也就是因為這樣,寨子裏的老嫲嫲才會要她做那個什麽聖女。
可是讓人驚恐的一幕出現了。
蠱蟲聽從她的命令,爬向那個病懨懨的女人的時候。
就在距離她不到兩尺距離時,統統翻了肚皮。
死了個透。
這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