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學藝(人類4)
這天晚上，飛船自身反射的陽光使它看上去像一輪小月亮，但有時它也會突然發出照亮整個世界的藍光，這總是令人們陷入莫名的恐懼之中。
不過，就在今晚，飛船發出的光，就像是一個藍太陽，它從城市後麵升起，使高樓群的影子一直拖到這裏。
巨大的黑影，就像是一群巨人的手臂，但隨著飛船的快速上升，影子又漸漸縮回去了。
在哥哥飛船的光芒中，垃圾場上那個拾荒女孩能看得更清楚了。
滑膛再次舉起望遠鏡，證實了自己剛才的觀察，就是她，她蹲在那裏，編織袋放在膝頭，看起來像是被嚇得蹲在了地上，但是，她的眼神卻是平靜如水。
滑膛的瞳孔一縮，嘴巴張了張，想要說些什麽，但下一刻，他的眼神重歸冷酷。
飛船很快劃過長空，在西方地平線消失，在西天留下了一片詭異的藍色晚霞，然後，一切又沒入昏暗的夜色中，遠方的城市之光又燦爛起來。
滑膛的思想又回到了這次的委托上來，世界上極富有的十三個人，要殺死最窮的三個人，這不是一般的荒唐。
他開始懷疑其這件事情來，“這麽做，真的有必要嗎？”
但還沒等他思考多久，滑膛就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盤。
他突然想到自己已經違反了這個行業的最高精神準則，校長的那句話浮現在他的腦海中，“瞄準誰，與槍無關。”
第一集在校長的這句話中結束了，下一集緊接而至，下一集，一上來就在講滑膛的學習經曆。
那一天，他坐在飛機上，飛機降落的第一站是莫斯科，那裏有人接他，那人的英語沒有一點俄國口音，他被要求戴上一副不透明的墨鏡，偽裝成一個盲人，以後的旅程都是在黑暗中度過了。
又坐了三個多小時的飛機，再坐一天的汽車，才到達學校，這時是否還在俄羅斯境內，滑膛真的說不準了。
學校地處深山，圍在石頭高牆中，學生在畢業之前絕對不準外出。
被允許摘下眼鏡後，滑膛發現學校的建築明顯地分為兩大類，一類是灰色的，外形非常樸素，隻是擁有正常樓房的排水功能。
另一類的色彩和形狀都很奇特。
他很快知道，後一類建築實際上是一堆巨型積木，可以組合成各種形狀，以模擬變化萬千的射擊環境。
整所學校，基本上就是一個設施精良的大靶場。
開學典禮是全體學生唯一的一次集合，他們的人數剛過四百。
校長一頭銀發，站在主舞台上講話，“同學們，在以後的四年中，你們將學習一個我們永遠不會講出其名稱的行業，不過，這是人類最古老的行業之一，同樣會有光輝的未來。從小處講，它能夠為做出最後選擇的客戶解決隻有我們才能解決的問題，從大處講，它能夠改變曆史……”
在開學典禮上，滑膛還學會了幾個最常用的術語，該行業的基本操作叫加工，操作的對象叫工件，死亡叫冷卻。
學校分L、M和S三個專業，分別代表長、中、短三種距離。
L專業是最神秘的，學費高昂，學生人數很少，且基本不和其他專業的人交往，滑膛的教官也勸他們離L專業的人遠些，還說：“他們是行業中的貴族，是最有可能改變曆史的人。”
L專業的知識博大精深，他們的學生使用的狙擊步槍價值幾十萬美元，裝配起來有兩米多長。
老師這麽解釋，“L專業的加工距離均超過一千米，據說最長可達到三千米！”
老師講課的畫麵開始出現，在老師的講解中，“超過1500米以上的加工件，前期工作之一就是沿射程按一定間距放置一係列的“風鈴”，這是一種精巧的微型測風儀，它可將監測值以無線發回，顯示在射手的眼鏡顯示器上，這樣，就能確定風向和力度……”
同時，旁白介紹也是開始了，“M專業的加工距離在十米至三百米之間，是最傳統的專業，學生也最多，他們一般使用普通製式步槍，L專業的應用麵最廣，但也是平淡和缺少傳奇的。
滑膛學的是S專業，加工距離在十米以下，對武器要求最低，一般使用手槍，甚至還可能使用冷兵器。在三個專業中，S專業無疑是最危險的。校長就是這個專業的大師，親自為S專業授課。”
他首先開的課程竟然是——英語文學。
看著迷惑的學生們，校長莊重地說，“你們首先要明白S專業的價值。”
“在L和M專業中，工件與加工者是不見麵的，工件都是在不知情的狀態下被加工並冷卻的，這對他們當然是一種幸運。”
“但對客戶卻不是，相當一部分客戶，需要讓工件在冷卻之前得知他們被誰、為什麽委托加工的，這就要由我們來告知工件，這時，我們已經不是自己，而是客戶的化身，我們要把客戶傳達的最後信息向工件莊嚴完美地表達出來，讓工件在冷卻前受到最大的心靈震懾和煎熬，這就是S專業的浪漫和美感之所在，工件冷卻前那恐懼絕望的眼神，將是我們在工作最大的精神享受。但要做到這些，就需要我們具有相當的表達能力和文學素養。”
在滑膛困惑的表情中，他開始了為期一年的文學學習課程。
他讀荷馬史詩，背莎士比亞，讀了很多的經典和現代名著。
通過文學，他重新發現了人，在圖書館看書的滑膛，感歎著人原來是那麽一種精致而複雜的東西。
接下來的課程是人體解剖學，與其他兩個專業相比，S專業的另一大優勢是可以控製被加工後的工件冷卻到環境溫度的時間，術語叫快冷卻和慢冷卻。
解剖學的老師和他們說，“很多客戶都是要求慢冷卻的，冷卻的過程還要錄像，以供他們珍藏和欣賞，所以，你們必須要了解好人體的構造……”
滑膛和其他人一樣，認真學著，一些和人體相關的知識，從老師的口中講出，還有滑膛檢查人體模型時候的場麵，看起來，動畫就像是在科普一些和人體相關的知識，就這麽持續了幾分鍾，場景不斷變換，關於人體的基本科普，從頭粗略講到了腳，人體解剖學的專業課，就這麽結束了，然後，真正的專業課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