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救小孩
嘭哢——
一聲沉悶的聲響後，構樹從田坎上折中劈裂墜落，枝葉劃動一陣風向。
黎南子驚了一跳，看不見那穿著迷彩衣的男孩，一點聲音也沒聽見。
遠處的阿婆在喊聰的名字，他也未理。
“朋友？”
黎南子緊張利落地丟了一切行李，脫了鞋就往田裏去，也不管腳下多冷多刺骨了。
那樹還在顫動，葉子飄了大片。
樹枝下伸出了一隻腳，他在蹬樹幹，很用力又很慌張。
“在這！”黎南子踩斷枝丫，撥開樹葉，到了聰身邊才發現問題所在。“你陷到田裏去了！”
這灌了水的田耕過、耙過，泥水很細很黏人。黎南子踩著就陷了很深，聰從高處跌落更是逃離不了泥水。
頭朝下，呼吸都難。
黎南子急得心慌，直接抱住聰的腿使勁將他往外拉。起是拉，但更像是拔，這拔人她可是一點經驗都沒有。
“起來！”
費了很大力氣，黎南子都快倒在樹幹上了，才見到泥人聰撲騰著出了水麵。
看他樣子還有些力氣，隻是驚嚇過餘，黎南子按著構樹歇了會兒。她現在的手腳已經全軟了，甚至還有些顫抖。
“你沒事吧？”
兩人同時齊問。
黎南子搖了搖頭，“下方那婆婆很著急，你跟她先報個平安再！”
話音剛落，那老婦人就上來了，停在下一個田坎上呆愣著。她額頭上滿是汗水，不停地吸氣，氣息聲上方都可聽見。
很難想象這老婦是以多快的速度跑上來的，黎南子心裏油然起了敬佩，看著她罵聰的溫柔樣子總是想起自己的奶奶。
“婆，我莫得事！”
“你個死娃兒，看我不打你一頓！”
老婦上了田，看著聰滿身泥濘，又看向把著樹幹歇氣的黎南子，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話。
聰蹲在田裏，用水洗了臉，再慢慢摳鼻子、耳朵裏的泥巴。方才，那一跟頭，實在是讓他防不勝防。
“婆，你莫光看的起，跟人家道個謝嘛！”咳了幾聲，聰笑嘿嘿地：“這個姐姐把我拔起來了，不然等你來了，我可能就吸了一鼻子泥巴了！”
老婦自然明白，她隻是不習慣跟人道謝，話都到喉嚨了卻不知道怎麽表達。於是，她隻溫柔而感激地盯著黎南子，不斷地搓著滿是泥草的手。
“那個……姑娘，你……你莫事吧？”
“我沒事，您不用擔心！”黎南子微微笑著，活動了一下手腕去拉聰。“田裏太冷了，先過去吧！”
聰這會兒倒是聽話，乖乖地跟著黎南子往田邊走，時不時留意著她的褲子、襪子。因為自己，那幹淨的衣裳已經不入眼了。
老婦輕快地拿了剁穀草鋪在地上，她覺得城裏人都愛幹淨，坐地上肯定會不習慣。
“姑娘，來坐這！為了救這個死娃兒，你衣裳髒了，怎麽辦呐？”
“沒事，我帶了換洗的！”黎南子捏了捏聰的胳膊，對老婦：“婆婆，朋友的手好像摔壞了，您還是先關心他吧！”
聰咳了一聲，“我叫張聰！”
“聰娃兒經常這樣摔，肯定莫得事！姑娘你衣裳都髒了，穿上鞋跟他一路去屋裏坐一哈，把衣裳弄幹淨嘛！”
“那就不用了，我就是路過！”
黎南子尷尬地擺了擺手，從包裏拿出兩雙幹淨的襪子，給了聰一雙。“來，穿好，去把鞋也穿上，然後回去看醫生吧！”
聰捏著襪子，等黎南子低頭穿鞋，突然拎著她的背包、包跑到一邊，以此“威脅”黎南子留下。
“姐姐，你不得不跟我走哦！”
“欸，我救了你哎！”
黎南子很無語，呆呆地看著楓跑上高處的田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行李被放入裝著構樹葉的背簍裏。
她知道聰是好意，但她不好意思去別人家裏。於是，老婦又勸她時，她隻是請聰歸還物品。
“聰，你這樣不乖哦！”
“哼！姐姐，你不忙，我看得出來！”聰看了看周圍的山，笑著：“我知道哪兒有漂亮的風景，我可以帶你去！你來，不就是拍照的嗎？”
黎南子揉了揉額頭，不得不感歎一句：人鬼大！
“你真知道？”
“是啊，我曾經帶過好幾個攝影師！我收他們錢，不過你的話就免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呐！”
哞——
牛了又叫了一聲，似乎在控訴：怎麽把我晾在這這麽久？
老婦微微笑了笑，對黎南子：“姑娘，你放心去，家裏沒什麽招待的，但至少能管你溫飽。這最近，家裏都沒人，就我們婆孫倆個，你別不好意思啊！”
“這……”
“我們這的確有幾處好風景，可以讓聰娃兒帶你去！我這還要耕田，讓聰娃兒給你煮拿手好菜哈！”
老婦對聰叮囑了幾句，很溫和地請黎南子。“姑娘，請吧！”
為了風景，也為了自己的行李，黎南子隻得尷尬著跟去。
聰很熱情，阿婆很溫柔，這家人很是質樸，讓黎南子很放心。
一路上，聰喋喋不休，跟最初的傲冷形象差了很遠，惹得黎南子時不時發笑。
這是個可愛機靈的孩子，有著這個年紀該有的活潑真，也有著不該出現的擔當、獨立。但是，每個農村孩都差不多。
“你每都要幹很多活？”
“是啊！不過，你來了，我今就可以歇一下了！”
“這不是因為你受傷了嗎？真的，你的胳膊到底疼不疼，還是去找個醫生看看吧？”
“沒事，這都是家常便飯了！隻不過，栽田裏還是頭一回，今有點兒特別！”聰傻嗬嗬地笑了會兒，“姐姐，你沒事吧？”
黎南子微微一笑，“我沒事，就是嚇到了！”
聰撓了撓後腦勺，笑得很傻。“你力氣還是蠻大的，今多虧你了！我該怎麽謝你好呢？”
“帶我去幾個好景點，這就是最好的感謝了！”
“你不我也會帶你去的啊！”聰想了會兒，盯著河裏遊著的鴨子。“要不然我給你做老鴨湯吧？吃過嗎？喜歡嗎？”
黎南子愣了愣，把聰的臉掰過來。“別看了，這誰家的鴨子啊，你都敢打主意？”
“我養的啊！”
“喔……”
這是自家養的，黎南子更不想吃了。鴨子要麽是留著下蛋，要麽是養肥了賣錢，農家人哪有隨隨便便吃鴨的？
黎南子想了想，一本正經地：“我喜素！我最喜歡青菜，你炒點吧！”
“啊？你平時就吃青菜？”聰不信，好生打量了黎南子一會兒。“真的假的？”
“是啊，難道你覺得我很胖嗎？”黎南子不自信地瞧了瞧自己，耳朵都開始紅了。
被孩子質疑，這是什麽概念？
“可是，我做的老鴨湯可好喝了！那絕對是你沒嚐過的美味！”
黎南子擺了擺手，“姐姐我跋山涉水而來，就是為了美景，不是為了美食！你還是給可愛的鴨子留點情麵吧，讓它們多活幾！”
然而，老鴨湯還是煮了。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熱情好客！
按照聰的話就是：姐姐你隻了給可愛的鴨子留情麵，我覺得這隻鴨子一點都不可愛，幹脆吃掉！
黎南子歎了口氣，隻想對鴨子：該來的終究都會來的！
經過了解，黎南子才知道，聰家是貧困戶，養鴨子是單溪的產業之一。
他們家家庭成員簡單，一位年邁的奶奶給人做農活賺錢，聰的父親在山上的學校教書，聰的母親在景區打工賺錢。
巧合就在於，那位邱阿姨就是聰的媽媽。
“我見過你媽媽哦！”
“她騙你錢了嗎？”
“嗯？為什麽這樣問？”
“我媽掉錢眼裏了！每次回來，她都會跟我爸吵架，她的客人一下來給的費都比我爸一個月工資高！”
黎南子笑而不語，不知道怎麽接話。
聰滿不在意，揭開鍋蓋讓黎南子聞了聞，瞧見她驚訝的表情後執意給她舀了碗湯嚐鮮。
“等你奶奶回來一起啊！”
“她跟別人耕田，要很晚呢！姐姐你先喝，這時候味道最好了！”
現在，黎南子一點也不質疑聰的水平了，這湯光是聞味道就足夠驚豔了。
香氣濃鬱，味道悠長，那回味更是特別，沒有一絲一毫的腥氣、雜味，蘿卜酸湯、農家鴨肉，每一口都足夠迷人。
“哇，大廚的水平啊！”
聰得意地笑笑，滿臉洋溢著歡喜。“那是自然！”
通過了解，黎南子才知道，聰練這道菜也是頗為用心。因為養殖鴨子的貧困戶有很多，聰必須提升競爭力，這道菜就是他的名氣。
這麽些年，來單溪嚐老鴨湯的人不少，聰還接待過幾位縣裏的領導，見的最多的是攝影師、畫家以及買家。
“一道老鴨湯多少錢？”
“不買錢，靠他們買鴨子！”
“那我豈不是也要買幾隻？”
“聰的命最值錢，要是細算的話，我還得給你鴨子呢！”
黎南子抿嘴一笑，正想跟聰講講外麵普遍的老鴨湯，卻聽見院子裏的狗狂吠了起來。
聰出去看了，頓時驚在門口。
“怎麽了？”
“今真是不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