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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九章 劈開日月,重塑大明!

  順天府衙門門口。


  陳奇瑜身上穿著官服,臉上的表情很嚴肅。


  今天是他第一天到順天府衙門來上衙,心裏麵還是很有壓力的。


  在陳奇瑜的身側,站著一個身穿紅色太監服色的太監,臉上帶著笑容。


  這個人自然不是別人,正是司禮監秉筆太監陳洪。


  陳奇瑜也沒想到今天是陳洪送自己來上衙。他心裏麵明白,這是陛下對自己的照看。


  他內心非常的感動,畢竟能夠讓陳洪來送自己,這就是在給自己撐腰了。


  同時陳奇瑜也感受到了壓力。如此一來,恐怕會有更多的人對自己不滿意了。


  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陳奇瑜轉身對陳洪說道:“有勞公公了。”


  “陳大人客氣了。咱家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陳洪連忙笑著說道。


  “請陳公公代下官謝過陛下,不過下官還是想自己進去。這裏是順天府衙門,以後就是下官的衙門了。”陳奇瑜說著,轉頭看向了順天府衙門的大門。


  沉默片刻,他繼續說道:“雖然前路艱險,但我還是想一個人上路。陛下在看著我,我不想讓陛下失望,這條路我一定能走好。我會讓所有人看看,陛下重用我陳奇瑜並沒有看錯人,我陳奇瑜值得!”


  陳洪微微有些愣神,同時心裏麵有些感慨。如果其他人得到這樣的機會,或許會用自己去壓人,畢竟隻是一個知縣升上來的,本身就根基不穩,而且在這衙門裏沒有什麽認識的人,甚至在京城裏邊也沒有人罩著。


  之前幾位內閣大學士收買陳奇瑜,他全都拒絕了。在這樣的情況下,陳奇瑜還有這樣的膽子拒絕,可見真的是心中有想法的人。


  無論是膽色還是魄力,又或者對自己能力的自信,陳奇瑜全都是最頂級的。


  陳洪笑著說道:“那咱家祝陳大人一帆風順,官運亨通。”


  “下官送臣公公。”陳奇瑜笑著拱手說道。


  陳洪也沒有再多停留,而是轉身向遠處走了出去。


  陳洪要去把這裏發生的事情告訴皇爺,相信皇爺一定很想知道,而且知道了之後肯定很高興。


  看著陳洪離開的背影,陳奇瑜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了起來。


  站在他身側的李芳也走了過來,看著陳洪離開的背影,苦笑著說道:“大人,你這又是何必呢?”


  “人生在世,終究是有所為,有所不為。”陳奇瑜緩緩的說道:“自讀書開始,我便立誌讀聖賢書、做天下事。到了今時今日,我終於有機會了。”


  “大明雖然現在不是很好,弊病叢生,可是我看到了希望。有這樣的陛下,大明朝中興有望。我願意為陛下在前開路。成,則名留青史;敗,則名聲掃地。”


  “我無所畏懼,此一去,為的是踏破大明官場的黑暗。”


  站在這裏的李芳,看著陳奇瑜,臉上帶著幾分遲疑。


  他覺得自己家的大人不一樣了,是真的不一樣了。


  尤其是在和陳四海接觸之後,自家大人的身上少了幾分溫和,卻多了幾分淩厲;少了幾分輾轉騰挪,卻多了幾分勇往直前。


  李芳下意識的問道:“如果一去不回呢?”


  陳奇瑜撩起衣袍,緩慢而又堅定的邁步踏上順天府衙門的台階,一字一頓的說道:“那便一去不回。”


  西苑。


  陳洪站在朱由校的麵前,把所有的事情和朱由校說了一遍,隨後便恭敬地站到了一邊,沒有再說話。


  此時,朱由校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他邁步走到宮殿門口,微風吹動著他的頭發,刮著他的衣裳,呼呼作響。


  天空帶著陰霾,雲遮蔽了太陽,但是偶爾還散發出一點細微的光。


  朱由校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輕輕的抬起手,緩緩的說道:“這是最好的時代,同樣也是最壞的時代。”


  “口含天憲,身披日月。我大明所照,進皆漢家江山。山河畢有中華地,日月重開大明天。”


  陳洪站在不遠處,看著身處於獵獵風中的朱由校,身子猛的就顫抖了起來。


  原本陳洪不明白不理解的事情,在這一刻,他似乎理解了。


  “皇爺萬世之雄主,大明中興之聖君!”


  陳洪撩起了衣袍,輕輕的跪在了地上,口中高聲的稱頌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著他的喊聲,周圍的所有人也都跪了下來,口中高聲的喊喝著。


  朱由校眺望著遠方的天空。


  烏雲被破開,陽光灑滿了紫禁城。


  在這一刻,朱由校的心中滿是希望。


  莫愁前路無知己,朕就是要劈開日月,重塑大明!

  與此同時,西南之地。


  一場戰鬥正在激烈的進行著。


  重慶,這裏是戰爭的最前線。從奢崇明造反開始,重慶這裏邊一直是風雨飄搖。


  全城百姓堅守了三十餘日,城中一片好惶然。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援軍的到來。他們堅信著朝廷不會放棄他們。


  叛軍雖然在四下攻擊,據說已經占領了合江遵義,但是重慶這裏依舊堅守著,所有人都知道重慶不能丟。


  重慶的城頭上。


  巡撫徐可求帶著滿身的疲憊,臉色蒼白的走在城頭上,他強迫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城頭上到處都是硝煙,很多地方已經被火焰給點著了,燃燒起來的灰塵直嗆人的嗓子。


  到處都插著些東倒西歪的箭矢,刀劍也被隨手扔在一邊,與之相伴的,是一攤攤發黑的血跡。


  那些刀劍,是戰死的或是重傷的士卒留下的。


  剛剛擊退叛軍的士卒們斜靠在城牆的垛口上,臉上全都是疲憊,正抓緊這微末的喘息時間休息整頓。


  見到徐可求來了,領頭的士卒還想要掙紮的站起來,卻被徐可求直接給按了回去。


  徐可求輕聲的說道:“好好休息,飯菜已經準備好了,馬上就送上來。”


  士卒輕輕地點了點頭,眼圈有些發紅,卻沒有再起身。


  有民夫在忙著,他們在幫助傷員包紮傷口。受傷太重的傷員就被他們抬下去。


  不遠處已經搭起了棚子,城裏麵的郎中也全都被集中在了裏麵起來。


  所有的郎中都集中在這裏,為傷員治傷,大棚裏人滿為患。


  重傷的士卒在稻草鋪成的簡易床鋪上咬著牙關苦撐,誰也不肯輕易發出聲音,隻有偶爾幾聲實在忍不住的痛喊。


  輕傷的士卒隻要簡單包紮一下,便拿著刀劍弓羽重新站上了城頭。他們知道,若是自己退了,那便是退無可退。


  重慶所有軍民上下一心,此時此刻全都在堅守著。


  正在這個時候,不遠處一個男人走了過來。


  他身上的盔甲全都是幹涸的層層血跡,胸口的盔甲上一道斜著的斬痕看起來觸目驚心。如果對方用的力氣再大一點,可能就直接豁開了他的胸口。


  他肩膀的右側,插著一枚被掰斷的箭矢,雖然看起來沒有受傷,但是依舊很嚇人。除此之外,盔甲上大大小小十幾道刀痕,看得出來這人經曆了激烈的廝殺。


  來人四十多歲的年紀,身材高大,鼻子口方,下顎上留著濃密的胡子。


  他走到徐可求的麵前,恭敬的行禮道:“大人怎麽到這裏來了?城頭上危險,大人還是下去吧。”


  徐可求看了他一眼,隨後四下看了看,臉上的表情有些遲疑,“我們已經堅守了這麽久,朝廷的援軍還沒有到,看樣子戰況激烈,我們可能要堅守更久。”


  “重慶城一定不能破,即便是你我戰死在這裏,城也不能破!一旦重慶城破,重慶城中的百姓,必然會慘遭屠戮。”


  徐可求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自顧自的說道:“趙指揮使,雖然指揮打仗的事情我不懂,但我也可以來城頭鼓舞一下士氣。我要告訴重慶城所有的士卒,本官與他們同在。”


  大胡子趙指揮使沒有再說其他的,而是恭敬的點頭,隨後說道:“他們想攻占重慶城,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隻要我趙勇還活著一天,就絕對不會讓他們占領重慶!”


  徐可求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下麵已經準備好了飯食,下去吃飯吧。”


  “是,大人。”趙勇答應了一聲,隨後轉身走到了城下。


  一個跟在徐可求身後的官員,徑直來到徐可求的麵前說道:“大人,你也已經兩頓沒吃了,還是下去吃一點吧。這全城的居民百姓,全都指望著大人。大人您可不能倒,千萬要保住身子。”


  沉默了片刻,徐可求沉聲說道:“那就讓人準備兩碗稀粥吧。城裏的糧食已經不多了,要優先供應城頭上的士卒,讓他們能夠飽著肚子和人打仗。”


  那人還想再說點什麽,可是見徐可求的態度堅決,並沒有再繼續說,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就吩咐手下去準備稀飯了。


  與此同時,成都城中。


  四川巡撫朱夔元臉色很難看,叛亂發生了這麽多天了,也不知道重慶怎麽樣了。


  叛軍勢大,一路攻城拔寨,甚至直接打到了成都。


  成都城中隻有守軍一萬二,想要出城作戰實在是做不到,隻能是固守待援。


  可是到現在援軍也沒來,朱夔元倒是不擔心成都,他擔心的是重慶。


  現在的重慶已經是孤城了,到處都是叛軍,不知道重慶還能夠堅持多久?

  甚至都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在堅持。


  這讓朱夔元的心情很難受。


  雖然在叛亂發生的時候,急調石柱宣慰司(治所在今四川石柱縣)、龍安府(治所在今四川省平武縣)等地官軍入援,同巡按禦史薛溥政等分門固守。可是兵力不足,情況尚不明朗,到現在也沒有一個消息。


  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朱夔元站起身子。


  雖然現在情況緊急、前途不明,但是自己終究要擔負起責任來,不能夠讓人看到自己的遲疑。


  一定要鼓舞士氣,團結軍民,上下一心,做好準備。


  與此同時,貴州巡撫衙門。


  貴州巡撫李標則是已經做好了最後的動員,抽掉了貴州境內一切可以抽調的軍隊,準備派人馳援四川。


  輕輕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看著走進來貴州總兵張彥芳,李標臉上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


  張彥芳來到李標的麵前,恭敬的說道:“大人,上下人等全部已經準備完畢,已經發放了口糧,庫房中的均線也全都拿了出來。同時也告訴了士卒,安頓好家屬,已經發放了安家費。”


  聽了張彥芳的話,李標站起身子,徑直來到張彥芳的麵前說道:“這一次率領貴州人馬入川,一定要記住,不要丟了我們的臉。好好的平叛,一定要打得這些叛軍哭爹喊娘!”


  聽著李彪這粗俗的話,張彥芳的心裏麵有有些感動,隨後激動的保證道:“大人放心,卑職一定盡心盡力,絕對不讓大人失望!”


  “把所有人都叫到校場,本官要和他們說話。本官告訴他們,這一次可能有人不能活著回來,但是他們的妻子家小,本官一定會照看好,不讓他們受欺負。”


  “本官會在他們麵前立誓,讓人準備好香案。如果違背了誓言,本官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聽到這句話,張彥芳沉著臉,恭敬的說道:“大人不必如此。”


  李標搖了搖頭說道:“此戰隻能勝,絕對不能辦。我要以此來安撫他們的心,不然軍心散亂,這一仗沒法打。”


  “叛軍勢大。一定要抱有必死的決心才行。隻有打勝了,告訴他們,這裏是大明,不是他們撒野的地方,西南之地才能夠安穩。否則一旦亂起來,大明的南疆將再無寧日。”


  見張彥芳還要再說什麽,李標搖了搖頭說道:“去吧。”


  張彥芳重重地點了點頭,轉身向外麵走了出去。


  他心裏麵已經打定了主意,這一仗一定要好好打,哪怕身死也不能丟臉。


  在原本的曆史上,張彥芳這一仗打敗了。他退守貴陽,堅守在那裏。


  叛亂中,貴陽被圍半年,兵民相食。據傳最初逃入貴陽城內四十萬,最後吃到還剩兩萬多人。


  總兵張彥芳公開組織殺人,人肉四斤值銀一兩。


  當然了,這隻是野史的記載,真假不得而知。


  不過張彥芳的的確確領著軍民人等。在貴陽城堅守了半年之久。雖然沒能夠打敗叛軍,但是卻也成為了一個釘子,為日後的反擊留下了底子。


  隻不過這一世,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因為有人到了。


  西南總督袁可立,總督四川、雲南、貴州三省軍政。


  在他的身邊陪著的是孫傳庭,當今陛下欽點的人。


  一路走來,對於孫傳庭這個年輕人,袁可立很喜歡。


  孫傳庭文章文采一等一的,最關鍵的在兵法謀略上也非常的有見地,而且不像是侃侃而談之人,讓袁可立有了一種收學生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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