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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七章 到濟寧

  在朱由校看來,生活在孔子老家的附近,那應該會被孔家人好生的照顧。


  畢竟在孔子的思想之中,無論是仁,還是有教無類,那都應該能讓周圍的人得到很好的生活,甚至圍繞著曲阜形成一個文教勝地。這裏可能是讀書人最多的地方,是國家科舉比較興旺的地方。


  可事實卻不是這個樣,而是恰恰相反。山東百姓的生活很差,山東的讀書人也沒有那麽有名。


  孔子的有教無類早就被孔家人給扔到一邊去了,何況孔家人自己的學問也不怎麽樣,如果讓他們去讀書,讓他們去科舉,恐怕幹的還不如普通的百姓。


  藩王吃幹飯不幹事,被視為國家蛀蟲。這一點朱由校也承認。


  但是孔家也一樣不幹事,一樣幹的和藩王一樣的事情,同樣應該也是國家蛀蟲。


  甚至在朱由校看來,衍聖公府的危害更大。原因也很簡單,這家是當牌位供著的,說話有人聽,而藩王的話可不一定有人聽。


  這一次自己到山東來,為的就是眼前的衍聖公府。想要在思想上有所作為,這座大山就不能不搬開。


  第二天一早,朱由校便去了災民所在的德州北城,給災民帶去了聖旨,同時露露臉,把帶來的糧食發下去,頒布了賑災的聖旨,同時告訴災民,自己這個皇帝在,而且也會留下官員看著。


  如果他們有什麽冤屈,或者地方官員賑災不利,他們可以到皇帝留下來的官員那裏去告狀,那些監督的官員會把事情告訴自己。


  災民的反應很激烈,叩謝之聲不絕於耳。


  不過朱由校也知道,這其實是早就安排好的。自己到來的消息昨天就已經透出去了,幹這個事的就是德州知府劉茂。


  為了讓災民能夠真心實意的發出歡呼,劉茂把皇帝的政策讓衙役抬著大鑼在災民之中來回說了好幾次,可以說是盡心盡力。


  所以有這樣的結果,朱由校一點也不意外。


  對於劉茂的做法,朱由校自然沒說什麽,打心眼裏也不反感。原因很簡單,這是在為自己這個皇帝進行宣傳,為自己的政策進行宣傳,是好事情。


  朱由校不可能自己走下去宣傳,更不可能到災民中間去,所以隻能通過這樣的方式。


  在這個沒有媒體報道的年代,在這個百姓都不怎麽識字的年代,這已經是最好的方法了。


  朱由校相信很快就能擴散出去。畢竟讀書人也來了不少,還給朱由校寫了不少拍馬屁的文章。


  同時德州的士紳也來了,跟著一起捐了一些糧食和物品,拍了一下自己這個皇帝的馬屁,彰顯了一下德州的文教。


  對於這些人的行為,朱由校還是給予肯定的,當然,也僅此而已。


  忙完了這些事情之後,朱由校便上了船,繼續南下。


  這一次朱由校的目標就是濟州府,也是這一次地震的中心。


  濟寧府,以濟水得名。濟寧濟寧,便是濟水安寧之意。


  朝宗未到海,千裏不能休。


  惟獨是清濟,萬古同悠悠。


  這首詩便是形容濟水的。有了京杭運河之後,濟州府便得到了很大的發展,算得上是南北航運的要地。


  北宋以後,濟水暢通,漕運大興,設在巨野的濟州就成了京東西路最發達的城市之一。


  施耐庵《水滸傳》中所說的濟州,就是今天的巨野縣城。港汊縱橫、蓮葦綿蔓、水天一色、地勢險要的大野澤曆來是農民起義聚眾起事的地方。


  朱由校站在船頭上,眺望著兩岸的水色,心情卻變得凝重了起來,沒了出京時的悠閑,也沒有了在德州之時的緊迫。


  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情,那就必定要做到。


  徐光啟來到朱由校的身後,輕聲的說道:“陛下,天要涼了,是不是進船艙去?別染了風寒。”


  對於朱由校的身體,徐光啟是真的看重和擔心。如果陛下這一次出來身體有了什麽問題,那自己可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現在朝堂之上雖然看起來穩定,那也是因為陛下在執掌。如果陛下有個三長兩短,大明就真的要大亂了。


  朱由校回頭看了一眼徐光啟,沒有接他的話,而是笑著問道:“白天的時候愛卿似乎是有話說,隻不過人多,愛卿沒有說出來。現在周圍沒有其他人了,愛卿有什麽話,但講無妨。”


  “啟稟陛下,山東大災,百姓流離失所,臣看在眼裏,痛在心裏。陛下愛民如子,賑災舉措得當,實在是天下之福,百姓之福!”徐光啟連忙躬身說道,語氣誠摯,感情熱烈。


  朱由校轉頭看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第一次見朕的時候,那可是說了一大堆的實話,也沒見你如此拍朕的馬屁。怎麽相處久了,突然就喜歡拍馬屁了?”


  “臣說的全都是心裏話,也都是實話。”徐光啟麵容嚴肅的說道。


  “行了,這個環節跳過,說說你真正想說的話吧。朱由校看著徐光啟說道:“咱們君臣就不用繞彎子了。”


  “是,陛下。”徐光啟連忙恭敬的答應道,


  這一次他的確沒有繞彎子,也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便直接說道:“陛下,臣現在是擔心朝廷的銀子。現在朝廷上下入不敷出,德州就花了這麽多,到了其他的地方,恐怕要花的更多。如此一來,朝廷的錢糧恐怕就更緊張了。”


  朱由校轉頭看了一眼徐光啟,笑著說道:“原來愛卿是在擔心這個。不過愛卿可以放心,錢糧的事情朕已經想好了。這一次朕走出來,就沒想著再用京城的錢。”


  聽了朱由校的話,徐光啟眉頭皺了一下。


  他當然明白朱由校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對於朝中的大臣來說,這根本就不算什麽大事情。


  每一次朝廷沒有錢的時候。通常都會采取幾個辦法。其中比較有效果的,那就是殺人。


  找一些大的貪官汙吏來殺,找一些不法的商人來殺。誰家裏比較厚實我就殺誰,這都已經是常規操作了。


  曆史上的天啟皇帝就是這麽幹的,為他幹這件事情的是魏忠賢。與正德皇帝養劉瑾一樣,天啟養魏忠賢的目的就是為了弄錢。當皇帝從朝堂之上弄不來錢的時候,就會讓太監到下麵去弄。


  嘉靖皇帝養嚴嵩。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讓嚴嵩給弄錢。


  徐光啟想的不是這個,這種事情他早就見怪不怪了,也不至於大驚小怪的去反對。他擔心的是這一次要搞多大?

  要知道,這可不是派太監出行,這是陛下親自過來的。以陛下的為人,那肯定不是小動靜,一點點的銀子肯定是沒有辦法滿足陛下的。


  對於陛下來說,這一趟肯定要撈個盆滿缽滿的。可是如果撈的太過了,恐怕下麵的人會不滿。


  徐光啟很擔心,不過看朱由校的樣子,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勸,但心裏麵還是留了一點心思,該勸的時候還是要勸。


  見徐光啟沒說話,朱由校隻是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


  事實上,徐光啟猜得沒錯,朱由校這一次出京可不單單是為了撈賑災的銀子,他要得到的更多,而且要撈的盆滿缽滿。


  撈足了這筆銀子之後,朱由校就有了錢編練新軍,同時也有錢加強城防,有錢賑災,有錢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在朱由校的心裏麵,他這一次南下,是要撈足他的原始資本。


  說白了,現在朝堂上已經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微微的調整。是到了該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情的時候。


  朝堂收拾完畢開始做事,那麽自然就需要錢財。這個錢從哪兒來?


  朱由校可沒有心思一點一點的攢。即便他想一點一點的攢,但是時間不允許,無論是後金還是天時,都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接下來自己的日子會越來越難過,天災頻繁,自己需要更多的錢。


  這一次自己就是奔著撈夠本來的。如果撈不夠本,那自己就不回去了。


  都下了這樣的決心了,自然不可能隨便的停手。


  一路上走的很順利。


  這一天,皇船終於到了濟寧府。


  船停在濟寧府的港口,朱由校卻沒有下船,而是靜靜的停在那裏,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朱由校停船的地方,路上也早就封了。戚金的大軍就駐紮在那裏,任何人不能靠近。


  朱由校則是在房間裏麵見了許顯純。


  看著跪在地上的許顯純,朱由校直接說道:“行了,起來吧。朕有些話要問你。”


  “是,陛下。”許顯純連忙站起身子。


  等到許顯純站起身子之後,朱由校直接問道:“濟寧這裏的事情查得怎麽樣了?賑災的事情他們辦得怎麽樣?和朕說說吧。”


  “回陛下,很糟糕。”許顯純直接說道:“經過臣的探查,發現朝廷撥來的救濟糧食全都被調換了,都被調換成了陳年的舊米,還有糠米,他們就用這些東西給百姓吃。”


  “如果是一斤糧食換兩斤陳米,這也罷了。地方官如此做法,那也算得上是換取更多的糧食,讓更多的百姓活命。對於災民來說,吃陳米總比沒得吃好。”


  “不過事實卻不是這樣的,他們用一斤朝廷的救災糧隻換了七兩的陳米。剩下的全都被他們貪汙了。朝廷撥下來的那些銀子原本是讓他們用來買糧食的,可是層層盤剝,真正用來買糧食的十不足一。”


  許顯純一邊說著,一邊有些激動的顫抖了起來,“陛下,讓臣帶人把他們都給抓起來吧!這些人是在挖大明的根!他們都是大明的蛀蟲,全都是大明的敗類,抓起來全都砍腦袋!”


  看著激動的許顯純,朱由校的心裏麵有些感慨。


  他現在明白了一句話,什麽叫上有所需,下有所行。


  許顯純的表現就說明了這個意思。


  很多時候臣子們的所作所為與皇帝的需求是有直接關係的。


  皇帝如果想讓他做一個中正的臣子,他們就會表現的很中正;如果皇帝需要他們做一個陰狠的臣子,他們就會表現的很陰狠。


  官場上的人都有幾張臉,對什麽人露什麽臉。顯然許顯純知道皇帝要什麽,所以他就在自己這個皇帝麵前表現什麽。


  對此,朱由校也不會說什麽,如果能一直裝下去,也是好臣子。


  “行了,讓濟寧的大小官員來接駕吧。”朱由校看著許顯純,輕輕的說道。


  “是,陛下。”許顯純連忙答應了一聲。


  消息傳下去之後,濟寧的大小官員自然不敢怠慢,連忙急切地跑到碼頭來接駕。


  事實上,他們已經在這裏等了很久了。自從陛下到了德州之後,他們就知道自己這裏跑不了,這些天也是提心吊膽的。


  現在讓他們來接駕,每個人也都是害怕的不行。為首的就是濟寧州的知州張順。


  作為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官,張順的心裏麵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這一次陛下親自南下,而且還到了濟寧,自己這些人幹的事情恐怕是瞞不住了。


  這幾天張順也一直在想辦法,可是一直沒有拿出什麽好辦法。畢竟這些事情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他一個小小的濟寧知州,實在是人微言輕。


  張順心這裏麵也暗自罵,這些人真的是發財發傻了。什麽錢能拿,什麽錢不能拿,心裏一點數都沒有。


  尤其是曲阜的那些人,簡直是黑了心了。


  昨天自己找上門去,希望他們多給一些糧食。可是那些人直接就把自己給拒之門外了,真的是有恃無恐。


  不過張順也知道,即便是事情真的鬧騰起來,他也不敢說出去。汙蔑衍聖公。這罪名沒人扛得起。


  即便是真的有了衍聖公的事情,陛下也不一定會懲罰。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看著船上走下來的大隊人馬,張順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沉重。


  自己這一次恐怕是在劫難逃了,希望自己安排的那些事情能夠瞞過陛下。


  朱由校緩緩的走了過來,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張順,直接對身邊的許顯純說道:“摘了官帽,扒了官服,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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