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五章 義憤填膺的讀書人(三更求打賞求月票)
同福客棧。
這是坐落在城南小角落裏的一家並不是很大的客棧,在京城這個繁華的地方中並不是很起眼。如此規模的小客棧,如同溪坑裏的鵝卵石,在京城之中不知道有多少。
不過這家同福客棧與其他的客棧有不同的地方,那就是這家客棧裏有店家親自釀的好酒,在京城的小圈子裏麵算得上是非常的有名。
隻不過因為店鋪小,隻是一個小酒肆。平日裏來這裏的人都是奔著好酒便宜菜來的,沒有什麽達官顯貴會來紮堆。即便是有身份的人想喝這裏的酒,也隻會派下人到這裏來打一些拿回去喝。
酒是好酒,但是菜做的不好,加上環境也不好,達官顯貴是不會來這裏的。不過這樣的小酒店反倒是成了一些窮書生的流連之地,畢竟飲酒賦詩也算得上是書生的愛好之一。
時間長了之後,同福客棧便成了一群文人聚會約定俗成的地方。
今天,同福客棧也不意外,一群文人墨客在二樓飲酒談論。
一樓的櫃台前,一個麵容姣好的女掌櫃正在劈裏啪啦的打著算盤。
聽到樓上傳來的吵鬧聲,女掌櫃的笑著搖了搖頭,對不遠處的小二招了招手。
小二是一個穿著褂子的年輕人,長得倒是很清秀,麵容白皙。
看到女掌櫃的招呼,小二連忙走了過來,笑著說道:“掌櫃的,有什麽吩咐?”
女掌櫃的看了一眼小二,笑著說道:“給樓上送一壇酒去,就說是咱們送的。”
“好嘞。”小二答應了一聲,伸手在旁邊拿了一壇子酒準備向二樓走去。
隻不過他剛走兩步,女掌櫃的壓低了嗓音說道:“盯著點,有什麽事情馬上來告訴我。”
“好的。”小二壓低了聲音答應道,拎著酒向樓上走去。
拐過樓梯的拐角,踏上二樓的地板,小二笑著說道:“諸位諸位,喝著呢。”
在二樓,十幾個書生正在慷慨激昂的說著什麽。聽到小二的話,眾人便沒了談話的意思,都轉頭看了過去。
有的人看見是店家的小二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不禁皺起眉頭,臉上帶上了不耐煩。顯然是對小二上來打擾很不滿意。
不過為首的一個年輕讀書人站了起來,臉上帶著笑容對小二拱了拱手。
年輕的讀書人謙遜有禮的問道:“小二哥可是有什麽事情嗎?”
見到年輕的讀書人站了起來,周圍的人表情倒是緩和了不少。顯然這人平日裏的為人應該不錯,周圍的人對他倒也敬服。
小二提了提手中的酒壇子,笑著說道:“諸位,多謝諸位平日裏對小店生意的關照,咱們小店才能夠這麽開下去。這是掌櫃的讓小子送來的酒,算是送給諸位的。這可是昨天剛挖出來的酒,諸位吃好喝好,有什麽吩咐隨時招呼小的。”
一邊說著,小二一邊走到年輕讀書人的身邊,將手中的酒壇子放在他的手上說道:“您收著,有什麽事隨時招呼。”
年輕的讀書人看了一眼小二,輕輕的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把酒交給了年輕的讀書人,小二便對著他拱了拱手,再對諸書生拱了拱手,轉身向樓下走了下去。
等到小二離開之後,年輕的讀書人轉過頭,看著這些人,笑著說道:“這酒我放在這裏了,咱們一邊喝一邊聊。”
說著,年輕人將酒放在了桌子上,伸手推開了酒封,使勁的聞了聞之後,笑著說道:“這裏的酒,當真是喝不夠。”
聽了這話,眾人也笑了起來。
把酒重新倒上之後,年輕的讀書人提起酒杯說道:“王林生年輕識淺,承蒙諸位不棄、折節下交,王某感激不盡。今日借此酒,敬諸位!”
“你這是何必?”有人在一邊說道:“這酒是可以喝,你這酸腐之言,我們就當沒聽見。”
這話音落了之後,周圍的人也全都笑了起來,大聲讚同著這人的話,不過還是把手中的酒一起喝了下去。
王林生放下酒杯,溫和的笑了笑說道:“是小弟說錯話了。不過今時今日有一句話,小弟要說。”
說到這裏,王林生臉上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周圍的人也感覺到王林生此時的狀態嚴肅了起來,自然也就不再笑鬧了。
大家相交的時間也不短了,王林生的為人在場的各人也都是有所了解的。
雖然王林生年紀不大,但為人仗義疏財,十分的豪爽。平日裏大家出遊飲酒,王林生經常花錢,並不將錢財放在心裏。他學問也還不錯,所以大家也願意和他相交,平日裏也是一起談天說地、評論朝局,也算得上是誌氣相投。
今天見到王林生如此嚴肅,大家都知道他有話要說,便都靜靜的聽著。
見眾人都傾聽自己說話,王林生也沒繞彎子,直接說道:“想必書院的事情大家都已經聽說了吧?”
聽了這話之後,眾人一了點頭。
這件事情雖然傳出來的時間不長,但一直都是輿論的製高點,大家也都在關注著這個點。這件事情稍有變化,所有人便都已經知道了。
王林生見眾人點頭,便接著說道:“朝中有奸人。”
這句話一出來,眾人都沒覺得奇怪。平日裏王林生也沒少大罵朝中有奸臣,隻不過沒有像今日如此嚴肅認真罷了。
“這些人背棄祖宗之道、背棄孔聖人,實在是枉為讀書人!這些人蒙蔽聖聰、胡言亂語,簡直枉為人子!”
“這次書院改革,這些人居然上疏陛下,使書院之中不再教授孔聖人之道,簡直就是在斷我們讀書人的根!”
“此等行徑,簡直就是千古第一奸佞!”
聽了這話之後,眾人全都點頭,臉上也露出了義憤的神色。
在旁邊有一個人,三十多歲的年紀,臉上留了一把胡子,麵色很是沉穩。
他這個時候也開口了,義憤填膺的說道:“王賢弟說的對,這樣的人我們不能夠讓他們得逞。如果今日讓他們得逞,後輩的讀書人將怎麽看我們?”
見有人讚同自己,王林生轉頭對著這人拱了拱手說道:“齊兄此言有理,這種事情我們不能夠坐視不理,否則豈不是壞了綱常規矩?”
聽到王林生這麽說,旁邊有人皺著眉頭說道:“可是我們該怎麽做呢?皇家書院改革畢竟是朝中定下的規矩,我們要是反對,豈不是在和朝廷作對?”
“書院改革是好事情。”王林生沉著臉說道:“朝廷改革書院所為何事,這我們之前有過論述。”
“各地書院教導的學問,全都是一家之言,可以說是亂七八糟,誰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有些人就是借此機會傳揚自己的歪理邪說、背棄聖人之道,簡直就是有辱斯文,枉為讀書人!”
而書院改革,將書院統一納歸朝廷,所有的老師都給予錢糧補貼、給予官職,此乃陛下仁德之心。陛下長教化之心,可見一斑。到時所有書院全都教聖人之道,我大明文教將是何等興盛?”
“陛下此等仁德之政,實乃千古未有!陛下弘揚教化之心,也是古今帝王所不具備的!當今陛下對我們讀書人,真可以說是仁至義盡!”
眾人點了點頭,都讚同王林生所說的話。
其實他們心裏麵也明白事情究竟如何也要實行了之後才知道。不過他們在京城逗留,所為的也不過是求取功名罷了。如果去反對朝廷、反對陛下,那不是在和自己作對嗎?
所以王林生的話是沒有人反對的。
見眾人點頭,王林生猛地將手中的酒杯摔在了地上,酒杯瞬間被摔得四分五裂,碎片濺了一地。
王林生怒聲說道:“可就是這樣的仁德之政,依然有人居心叵測想要利用。我們絕對不能允許!”
“這些人在做什麽?他們居然想書院不傳授聖人之道。那傳授什麽?還不是想傳授他們的歪理邪說?這些人想要把控讀書人,其心可誅。其誌不明,實乃我大明之國賊也!”
聽了王林生的話,旁邊的齊姓讀書人也憤怒了,大聲說道:“對,這就是大明的國賊!我輩讀書人絕對不能夠坐視不理。王賢弟,你說你想怎麽做?”
王林生直接說道:“現在在京城之中,首善書院的鍾羽正前輩已經在拒絕這件事情。鍾羽正前輩明確表態,如果朝廷不答應書院教導聖人之道,那麽他絕對不會同意朝廷改革書院。”
“我覺得我們應該去聲援鍾前輩,到首善書院去,一定要鬧出聲勢。讓朝廷知道、讓陛下知道,咱們這些讀書人是反對這樣做的。”
聽了這話之後,二樓瞬間落針可聞,眾人一時之間沒有答應,皆是麵麵相覷,隻聽得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顯然,他們都是在擔心。畢竟這件事情牽扯甚廣。之前也有人鬧騰過,那還是在推行李贄學問的時候,結果不少人都被抓到了錦衣衛大牢裏。雖然後來被放出來了,可終究是有牽扯的。
在場的人如果真的去鬧騰的話,上一次能放出來,這一次恐怕就未必能夠放出來了。大家心裏麵也還是有顧忌的。
王林生看著眾人說道:“諸位,有鍾前輩珠玉在前,我等又有何懼?況且在京城之中,又不光是我們這些讀書人。隻要消息傳開,必然會應者如雲!我等所作所為,必然為眾人所知!”
這話的意思就很簡單了:有鍾羽正在前麵頂著,我們怕什麽?出了事也是他扛著。何況這件事情鬧騰得這麽大,我們現在去,可是個揚名的好機會。